《想若锦云飞》彼时花落

13、如绫

　　连玉容这才露出一丝羞赧的笑来，抬眼看柏如锦。见他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样子，忍不住用胳膊拱拱他。
　　柏如锦挑一下眉毛，深吸一口气，又清清嗓子，才缓缓开口：“伯父伯母，我不会和玉容订婚，更不会和她结婚。”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
　　连家二老闻言脸色巨变，瞪大了双眼。连玉容却没有多少惊讶，静静坐着，面上浮出一丝冷笑。
　　“为什么？”连战同眯起眼睛，略显肥胖的脸渐渐被怒火染红。
　　“是不是因为那个叫陆想想的？”连玉容平静地问。
　　柏如锦缓缓点头。
　　“陆想想是谁？”连夫人不明所以。
　　“一个大学生，仗着会粘人的功夫让如锦迷了心窍。”连玉容恨很道。
　　“不，”柏如锦陡然提高声音，坚决道，“她是我一直爱的人，是我一生唯一爱的人！”
　　“那你把我们家容二当成什么了？既然如此，当初你父亲提及这桩婚事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反对？”连战同厉声道，一拍桌子站起来。
　　“那时我以为她死了，根本就已经心死，反不反对又有什么意义呢。”再说父亲当时需要连家的帮助。
　　“这个我不管！这么多年我就把你当成是我家的女婿了！多少人上门求亲我都给推了。你以为我女儿没人要呢！我不管，下个月初八你们必须举行婚礼！”连战同铁青着脸，嘴角抽搐。
　　“恕难从命！”柏如锦沉默片刻，仍是斩钉截铁地吐出四个字。
　　“你滚！滚！”连玉容一推椅子站起来，抢在父亲前面出声，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眼泪砸到桌面上四下飞溅。
　　“对不起。”柏如锦站起身，朝连家三口深深鞠躬，摸索着走出门去，由司机扶着坐上车，绝尘而去。
　　连玉容冲进卧房倒在床上，把脸埋在被褥里失声痛哭。
　　连战同走进来，沉声道：“我早说过，柏如锦不定心。现在你总该出手了吧？乖女儿，照爸爸说的做，最后他一定还是会回到你身边的！”
　　连玉容抬起头来，咬牙点头，眼神凄厉如剑。

　　“绫儿，下个礼拜我会离开这儿去瑞士。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原谅了我。我会卷走MOVER的资金也全都是为了你，我只是小小地报复一下，你不会怪我吧？我是对不起如锦，欠他的，我下辈子一定加倍地还。绫儿，我来向你辞行……不，我要到你走！我们生生世世也不分离！”柏如绸双眼突然雪亮，一扫刚刚的颓唐，动作很大地一把扯掉桌上的白布，倏地抱起青玉做的骨灰坛，拇指在两边细碎的雕花上抚摸一阵，眼里射出奇异的坚定光芒。
　　“喂……柏大哥的哥哥，你要把如绫带到哪去？”陆想想看着他冲出来，一眼边看穿他怀中之物。
　　柏如绸一个恨恨的眼神剜过去，立刻封住她的嘴。
　　“你很爱她对不对？你，爱你的妹妹！”陆想想不甘心地喊道，喊完之后忙不迭地后悔，柏如绸僵直的背影让她心里发毛。
　　柏如绸僵在过道里，许久，浑身难以自制地颤抖，却没有回头，断然迈开步子，毫不迟疑地走过拐角。
　　“大哥，你……”脚步声却被另一个声音阻止。陆想想跑上前，只见柏如锦站在柏如绸面前，一脸震惊，无神的眼睛瞪大了，似乎想看清楚什么。显然，他听到了陆想想的叫喊。
　　柏如绸痛苦地皱紧浓眉，双唇毫无血色，只是大口急促喘息，不答话，绕过弟弟就要走。
　　“大哥！大哥！”柏如锦急急地转身，急切地伸出手去拉他，却一步抢到他前面，一脚踩空。柏如绸抱着如绫来不及出手。陆想想跑上来，却只能捂着嘴发出尖利的叫声：“柏大哥！”眼睁睁看着柏如锦一路磕碰着滚下楼梯去。
　　柏如绸却仿佛受到巨大的打击，脸上突露惊骇的表情，丹凤眼瞪圆了向前看，却是没有焦距的异常空洞，好像透过空气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突然蹲下来放声大哭，像个孩子一样，扯着嗓子，不顾一切地嚎啕大哭。一只手抱着骨灰坛，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心口的衣服，仿佛那里被人掏空了般撕心裂肺地痛。
　　陆想想被他吓着了，惊恐地看着他，许久才想起柏如锦。连忙白着小脸跑下去。
　　柏如锦陷入昏迷，她连忙又手忙脚乱地叫救护车。
　　“我爱如绫啊！我爱如绫！我爱如绫！”蹲在二楼的男人突然发疯似地仰天长吼，涕泪满脸，眉目扭曲，看上去有些许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