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一个渣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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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死了，可这个世界连响动都不为她出一个，有些人活着，可折腾出的动静，就好像她死了一样。
苏才人原理不明地香消玉殒了，宫中连个给她偷摸烧纸的真情宫女都没有。可皇后的药匙上被人涂了点儿乌头汁，她自己还没怎么样呢，这宫中人人提到这事却皆是一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竟似是巴不得把那“凶手”从土里掏出来，狠狠咬上两口！
隋幼卿躺在自己殿中榻上，听着碧水绘声绘色说那宫中如今的一片忙乱，打心眼里想笑，然而当着碧水的面，她只能面色沉重。
待碧水停下讲述之时，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也不知晓，谁这样有心思，怕是……想同时除去我与皇后两个呢。若是我体质稍稍好些，待到皇后用罢了药才发作起来，怕就酿成大祸了。”
“正是！若是捉得到这人，该当千刀万剐才是！”碧水愤愤道：“这样胆大……”
“宫中何时也不缺胆子大的人，”隋幼卿冷笑道：“为了地位，那些个人，什么做不出来？你看，这一遭儿，算是真真惹着皇后了……那些牵连的宫婢侍人，怕也有的罪受。”
“那都是应该的！”碧水道：“贵嫔不觉得？那是他们份内的事儿，却没有做好，累得贵嫔受苦……”
“你这孩子倒是心疼我，可我……心疼那些无辜被冤枉的人呢。”隋幼卿淡淡道：“我这不是没事儿了么？可这宫中的重刑，是能活活把人打死的。他们也是爹娘生养的，难道不惜命？只求皇后圣明，快些查找到那真凶，也好饶了他们。”
“贵嫔就是心好！可您心再好，人家……”碧水道：“满宫都知道是您给皇后试药，那人却还要在药匙上下毒，这不是要您的命么？！”
“那人想要的，该是皇后的命吧？我这一个小小贵嫔，值得这样算计？”隋幼卿道：“我不过是被连累的罢了……那人眼界想来不小，敢毒害皇后已然是别人做不出来的事儿了，还要再饶上一个贵嫔，这手段，不是一般人有的呀。”
碧水蹙了眉，道：“贵嫔是不是已经怀疑是谁做的了？”
“我猜啊，这满宫都该怀疑苏贵嫔。”隋幼卿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也以为我在怀疑她？可我偏觉得，此事……不是苏贵嫔所为。”
“为什么？”便是此时，却响起了男人的声音。隋幼卿惊得不轻，一个骨碌滚起来，然而她余毒未散，这一挣扎，眼面前一晕，险些栽过去。且喜碧水便在跟前，一把搀住了。
“不必见礼了。”皇帝偷摸儿溜进来，却没有半点偷听人家说话的尴尬，大大方方就那么一坐，道：“你为何说此事你独不怀疑苏贵嫔？”
隋幼卿靠着床头坐了，道：“苏贵嫔人才家世都甚是了得，若是皇后有事儿了，第一个该做皇后的，便是苏贵嫔。大概正是因了这个，后宫人人都觉得是苏贵嫔心急做下的吧。可嫔妾觉得，便是成功了，陛下又不是笨人，如何查不出真凶来？苏贵嫔倘真做这般下作事，便算是自绝了，她也不蠢，怎么会……”
“那你看是谁？”
“嫔妾不知道，宫中人人皆戴着面具，哪有一个人，是叫人能轻易看得透的。”隋幼卿低声道：“只是，陛下，此事皇后震怒，您……可一定要劝住她，既不要诬赖好人，也莫要放过坏人……万一放过了居心叵测之人，怕日后还要生出事端来呢。”
“你是怕那人伤了皇后？”烛光之下，皇帝的眼神有些游移不定。
“其实，嫔妾自己也是怕死的。”隋幼卿道：“皇后……嫔妾自然是关心，然而目下，嫔妾是皇后身边的人，那人若真要对皇后下手，嫔妾怕没有独活的道理了。”
“朕不会舍得你的。”皇帝道：“这你且放心。”
隋幼卿脸上微微一红，垂首道：“这话说得，陛下就能放心皇后和她腹中的孩儿么？只怕是当着嫔妾的面儿，只好哄嫔妾两句罢了！”
“谁哄你！”皇帝忙抓了她手，道：“朕知道你中了乌头毒，真真是吓着了。”
“……那不是因了嫔妾中毒，皇后还好好的的缘故？”隋幼卿抿唇一笑，道：“陛下真是会说话。”
“哎？”皇帝正欲再说什么，却瞥见了一边的碧水，对她使了个眼色，见碧水退下了，才道：“再这样说话，便是伤朕心意了。”
隋幼卿吃吃笑起来，道：“嫔妾又不嫉妒皇后，如何便伤了陛下心意。”
“朕知道你为什么要替她试药。”皇帝微微一叹，道：“你不容易，朕知道。”
隋幼卿一时默然，许久才道：“陛下这是何意？”
“你还要装傻么？”皇帝道：“朕知道皇后心里忌惮你，你试药，也不过是为了叫她信任，今儿却横遭此劫……若是朕护着你些，也许你就不用这样讨好她，也不会发生今儿的事。”
隋幼卿微微侧过脸去，道：“陛下莫说这个，嫔妾自己愿意的。”
皇帝悠悠一叹，道：“朕从来懒得管后宫的事儿，然而今儿个，听说你中了乌头草毒，朕……是真的慌了。”
“嫔妾谢陛下关心。”隋幼卿微微动容。
“你自己也要多小心啊，”皇帝叹息道：“朕会放些靠得住的人给你，然而……”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隋幼卿突然察觉到皇帝的话语里仿佛藏着更深的寓意，猛地抬起头，道：“何故要嫔妾小心自己……”
“何故？”皇帝道：“你果然以为今儿下毒的人意在皇后？”
“什么……陛下的意思是，那下毒的人……难道本来就是想伤害嫔妾么？”隋幼卿惊道。她是叫皇帝的话给说乱了，那毒是她自己下的，如今皇帝这般说，却是……出于什么理由？
“乌头草毒性猛烈，你身子又差。朕询问过御医了，那药匙上若是涂满了精炼过的乌头毒液，毒死一个人是可以的。”皇帝叹息道：“你便是不被毒死，皇后也中了毒，你自然是难逃其咎了。而如若你拿了没有毒的那把药匙……”
他竟然这样想？隋幼卿微微咬了嘴唇——他是真把自己当委曲求全的小白兔了？
“可是陛下，嫔妾不曾……”她话到一半，自己笑了，笑意凄楚：“是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家若真的想除去嫔妾，何必论嫔妾是不是伤害过她呢……”
皇帝看着她，终究是长叹一声，竟伸手将她揽进怀中，低声道：“朕还是怕你有个万一的。这宫中……旁人都可以代替，唯独你……除了你，朕怕是再找不到一个这般贴心又无欲无求的人儿了。”
隋幼卿在他怀中趴着，心中却冷笑，她贴心？她用尽全心去揣度皇帝那高处不胜寒的心思，如若还做不到贴心，她真是白活了。她早就不是十五六岁花儿年纪的美人，十八岁，在这古代的宫廷中，离人老珠黄，也没剩下几年好盘桓了。再不委屈着自己做他的贴心人，她日后该如何生活在这虎狼环伺的锦绣之地？
这一句“贴心人”，来得不容易啊。皇帝在别人那儿歇宿，欢乐完了便睡了，在她这儿，偏就有那么多话讲，有时候，连宠幸都没了，就只是和她说话。
陪皇帝聊天容易么？这简直是比在床上勾引他还讨厌的工作。她随时得注意他的情绪，一句句，一字字，都不能有半点儿差错。
“嫔妾可不觉得自己贴心。”她轻声道：“至少，嫔妾还有句话想问陛下一问。除了爱和嫔妾说个话，陛下您……欢喜嫔妾么？”
皇帝抱着她的双臂微微用了力，他道：“朕欢喜的女人很多，里头自然也是有你的。可是……朕打心里头这样看重的，朕以男子身份看重的，唯有你一个。没了旁的佳丽，总还有新人来，可你若是没了，朕上哪儿寻一个随时都愿意陪朕说话的人去。是而……谁都不许真伤了你！”
隋幼卿听得这话，突然觉得心中有些酸软。皇帝是个渣男，她明明知道的，可是，就算是做渣男的独一无二，也还是值得高兴的——当真值得高兴么？
或许还是值得的吧，有这个渣男的保护，这后宫里，没有人敢冒着危险来伤她了。当然，除了她自己。
“你莫要再去给皇后试药了，有灵芝在，总不能叫宫娥们不干活。”皇帝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是告诉皇后，想沾沾她的喜气么？不用去她那儿了，这份喜气，只有朕能给你。”
这是……隋幼卿一怔，已然被推倒。
也罢，承恩这事儿，永远都是妃嫔的主业。她从前是畏惧皇后，便不敢做出什么“勾搭皇帝”的不良举动，然而现下，反正第一次下毒都已经干出来了，下一步，再下一步，也已然排期完毕。那还怕什么呢！
她微微仰起头，应和皇帝的亲吻。嘴唇的纠缠中，她的舌尖轻轻点触他口腔内侧，手也终于是攀上了他的肩头。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一个渣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