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仙古）逍遥游》指尖的咏叹调

36、第 36 章

　　自古以来，女娲后人一脉代代背负天命。
　　女娲族皆为女性，且长生不老。她们数量稀少，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人被称为“女娲后人”，其又以红发者灵力最强。女娲族一旦为人生下孩子，那孩子有了意识之后便会吸取娘的灵力，使得母亲灵力衰竭而死。
　　紫萱本是女娲族人，她自幼知晓，母亲是因她而死。
　　在她有限的生命里也必然会出现一个男人，使她甘愿为之剩下一个女儿，然后死去。又或者，灾厄降临人间，她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去挽救苍生于危难之中。
　　然而这便是女娲后人的天命，无从更改，无可逃避，只能世世代代背负着这样的厄运在世间行走。
　　是为：负一人而负天下。
　　辜负一个人，背负天下人。

　　鲜血的流淌已经渐趋停止。紫萱的意识凝注在黑暗中。
　　——当她听闻有人为寻一样东西而屠戮白苗中人时，她以为这便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数了。她以为同所有前人一样，义无反顾地去了，无所留恋地付出一切，便可以挽救一切悲剧。
　　——但她与其他凡人并无两样，螳臂当车，不过一死。
　　——这样轻易的、理所当然的死亡……
　　她的呼吸逐渐隐去。
　　停止起伏的胸口却隐隐然亮起一道水蓝色的光芒来。
　　一颗璀璨的灵珠缓缓升起到了空中，灵力浩然冲击着紫萱冰冷的身体。
　　她感觉到彻骨的寒冷，继而又仿佛有一道潜流缓缓洗刷过自己的灵魂。
　　在这种似是而非的窒息感之中，她仿佛能听到轻柔的说话声。
　　虽然从未与母亲交谈，但紫萱努力地相信了，这是她的母亲在温柔地呼唤。
　　水灵珠蕴起千层流光，缓缓融入紫萱的心脉。
　　迷蒙中，紫萱听到有人说：“运冰凝魄，续灵为命。此后一生，当不可有片刻稍离水灵珠。萱儿，切记。”

　　此时此刻，千里之外。
　　“长琴，你误会我了……”羽冥好说歹说，一把抱住东方的腰，被他拖着走，“我我我那么说也是有原因的嘛……”
　　东方面瘫着一张脸，道：“放手，成何体统。”
　　羽冥连忙趁机把人扳回来，笑道：“那姑娘虽然年少，但来头可大着哩。她身上看着是灵力不显，其实是血脉未曾觉醒，倘若当场觉醒了，恐怕还要给你我造成不小麻烦。”
　　东方瞥了他一眼，从善如流地问道：“是何血脉？”
　　“女娲血脉——”羽冥道，“那却是个女娲的后人。我和她说话，是想套上两句话，看看是不是有更麻烦的人物在后头给她保驾护航……”
　　东方淡淡道：“如此说来，贸然杀她，却是我的过错了？”
　　羽冥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杀得好！杀了她固然可能有点麻烦，留着她却更是一个隐患。如今人也死了，左右是死无对证……我们在苗疆的动静本来也够大的了，不欠这一桩两桩的麻烦。待得焚寂剑找到了，便隐姓埋名个十多年，或是再回琼华去便是了。”
　　“十多年……尸山血海，鬼蜮罗刹——呵，羽冥，你当真想好，要过这十多年？”东方闭目笑了笑，温和道，“千年之前，你我也曾走过这条路。寻觅许多年，终于得以走到尽头，我本想告诉你，我已找到想要的一切，你却返身走了。”
　　羽冥知道，他说的，便是千年前的姜国一事。他们相伴许多年，最后在太子龙阳祭剑时终于见到引魂之术，但他却为了飞蓬……毁了这一切。
　　羽冥沉默许久，缓缓道：“长琴，我想与你说此事的因由，但……你想必并不想听这千年万年前的老事。”说罢自嘲地笑了笑。
　　东方道：“你不必解释任何事。我本已知道，这世间本是如此。愈是难以实现的承诺，便愈是美得动人；大抵这诺言之美，也就是因为无法实现罢了。”
　　羽冥叹了口气，喃喃道：“这样不好，长琴，这样不好——”
　　他站了许久，说：“长琴，前世见面的时候，你说你找了很久很久的长生之法……其实我很高兴，真的。我们……看过这个人界太多的变换了，那个时候，你见过那么多悲欢离合，却还是想求一个圆满——一个明知不那么可能的圆满。你我都知道，除求仙问道，并最终获伏羲之允飞升之外，凡人并无任何长生之法。可我至少知道你还有一个念想，你会去相信凭借微薄的力量，也可以做到一些奇迹之事，可以逆天而为，跟从自己的心意而活。”
　　“轻狂往事，何必再提。”东方道。
　　“长琴，你有很久没有像当年那样笑过了。”羽冥说，“你……越来越沉稳，越来越让我捉摸不透。你再也不去相信这些美好却又不太可能的事了。是不是有时候，会感到我依然像当年那么蠢？”
　　“羽冥——”东方唤道。
　　羽冥自嘲一笑，道：“我确实千年如一日的蠢。长琴，时至今日，我依然不断地回想你一千年前说了一句，想在青山中隐居；也还不断地觉得，你如何改变，也不会……这样不信任我。倘使你觉得我有一丝隐瞒，只要问上一句，我有什么事不曾对你如实诉说？但你除了自己，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
　　“像这样，你想寻焚寂，我陪你去寻，有什么不好？我想让你相信世上自有圆满之法，然后我陪你寻；也想让你相信我会再随你走上几辈子……”羽冥笑了起来，眸中微光散落如星，“然后我随你走。”
　　东方凝视他许久许久，蓦然道：“既如此，便不要再唤我‘长琴’了。”
　　他轻轻一笑，云淡风轻地说：“你既然知道，我现今已经不再天真。便也该知道，是我亲手杀了那洪荒之时的乐神太子长琴，泯灭了他那些美得不切实际的好梦。羽冥，你只需明白，我经历再多悲欢之事，纵然心中亦不曾相信会有奇迹的发生——但我也不会就此从命，任由‘天命’二字继续编写我的人生。其心不悔，其心不改，即便这样的执着是如何渺小无谓。”
　　——虽说着这样的话，你的眼神中又何曾有过渺小无谓？
　　羽冥这样想着，无奈的笑笑，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掌。

　　是夜，众星隐曜。
　　羽冥在门前站了许久，肩上落满月露星霜。
　　他知道屋内的人始终无法睡沉。
　　多年来尸山血海，鬼蜮罗刹，一把素琴却去奏那不尽萧杀之音，一身仙骨却在轮回之痛中挣扎求存——一句“其心不悔，其心不改”，方才能看清他心中无尽悲凉。
　　“呵，逍遥了这些年，风流了这些年，我还是碰上了一把斩不断的锁……”羽冥低声喃喃自语，“太子长琴，你果然招惹不得。”
　　他站在月下，慵懒随意的笑容收敛不见。眉间逐渐显出一点神火纹印，有如一朵银白的灵花，于额上静静浮现。
　　衣袂翻飞，有如九天之鹤。长发如泼墨，肆意飞扬。
　　羽冥的眉梢带着清疏绢狂，轻笑道：“以我蝼蚁身，撼得天地倾。伏羲，对不住了。”

　　渣作者表示纠结烦了！下一章把羽渣渣拖出去洗干净扎上蝴蝶结就送出去得了。
太子长琴 → 欧阳少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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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确地说，最后一道工序！就是渡魂变成欧阳少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