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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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都，九重深深宫殿。
女娲神像无限威严，目似悲悯，面带庄严，如同支撑着天穹一般，凛然不可侵犯。
而此刻在殿中回荡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突兀。
“娲皇陛下，多年不见。”
神像下一道人影，微微欠了身。
女娲的声音响彻大殿：“神界逍遥君，羽冥。”
羽冥抬头时一抹不羁的笑意，仿佛带着几分嘲弄：“难为娲皇陛下还记得我这等小人物。”
“升虚凌冥沛浊浮清入帝宫兮，摇翘奋羽驰风骋雨游无穷兮。羽冥。”女娲道，“昔日东皇为尔所取之名，乃有逍遥远游之意。”
“逍遥远游？好的很。”羽冥大笑道，“娲皇，我来问你要三样东西。”
女娲道：“你且说来。”
羽冥放肆笑道：“第一，我要那把火剑焚寂；第二，我要天女白玉轮的前阵，又名血屠之阵；第三——我要你从此不再插手太子长琴之事。”
女娲声沉不变，依然平平道：“火之凶剑本在封印之中，天女白玉轮则为禁忌之法，至于太子长琴一事，本座从未过问。”
“娲皇陛下，别忙着拒绝……你且先看过我的条件如何？”羽冥翻掌，掌心上一枚洁白小巧的玉碟缓缓漂浮而起。
“当年伏羲——”羽冥顿了一顿，目中略现轻蔑之色，“畏惧三样东西，娲皇可曾记得？这三样东西，分别是太古浊气聚形、洪荒始祖剑，以及那一点玄之又玄的盘古之心。为他这畏惧，始祖剑被封；浊气则由衡天之仪压制，不见天日；而这盘古之心么，他还没有那本事从我这里夺走。”
那一枚小小的玉碟缓缓飘到女娲神像前。
女娲道：“这分明是……封君玉碟。”
羽冥道：“不错，这便是逍遥神君的封君玉碟。娲皇，只需轻轻揭去其上伏羲灵印，便可见到那点盘古之心……呵，而我羽冥，则是卸下神职，重归逍遥之道，再不入他神界名册。”
“……”女娲沉默良久。
羽冥轻笑道：“他伏羲留我多年，不过是除了飞蓬一个，再无旁人动的了我；这么多年过去，又还妄想着收服我为他所用——呵，我懒得与他计较，他要封印我的伴生神器，而我只要一个逍遥名头，岂不是妙的很？”
“现今这逍遥君我也当的腻了，伏羲老头我也看的烦了。用这一丝盘古意志，换你三样东西，娲皇可自忖赚是不赚？”
片刻后，女娲的声音沉沉回响。
“卸下神职，剥离神器，放归六界轮回之中——羽冥，你可想的清楚了？”
“何须再问，娲皇，你只需回答我，应是不应。”
“也罢。……你所求三物，归根算来，不过是一个太子长琴……乐神之灵，本为天地所聚，本座不过略为引领，他也只欠下那一份因果，本座便在今日截断。……你去罢。”
羽冥重新踏上云头，向着遥远的幽都笑眯眯比了个剪刀手，自我感叹道：“羽冥这家伙——真是太阴险了！娲皇陛下，我的神器，伏羲花了上万年都没能拿走，你以为这么简单就能到手？——您这回总得栽在我手上了，哈哈！”说罢大笑着转头，哼着悠哉的山歌走人。
然而他回到二人暂居的小镇，却发现火光漫天，隐隐然照亮漆黑的夜幕。
看那火势最盛的地方，竟是羽冥先前的寝屋。
虽然知道以东方的能力，不会轻易出事，羽冥仍是紧张万分地冲了进去。凭借着曾经留下的术法，远远便看见了东方的身影。
东方长身站立在烈焰之前，火光将他的轮廓映照出火红的剪影。
他面色淡漠地看了片刻，一动不动，恍若未觉弥漫的火焰正迎面向他咆哮着。他像是无法动作，也没有知觉，只是直直站立着。
东方垂目喃喃道：“你又走了……”说罢仿佛从一场大梦中忽然被惊醒，怔了一瞬，随后又勾起唇角，自嘲而又落寂地一笑。
他拂袖转身，像是要走出这场梦去。
羽冥再也无法看下去，大步走到他的身前，狠狠将人抱住，不住去摩挲对方的面颊，一边道：“我没走……我在这里呢。长琴。”
东方沉默了良久，一动不动地任他紧紧抱住，许久后忽然道：“羽冥，我该杀了你的。”
羽冥恩了一声。
东方道：“一千年前就该杀了你。你若是焦冥之身……便不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羽冥听到急促的心跳声，这声音不知是从他们谁的心中传递出来，透过互相紧贴着的胸膛，仍能被清晰听到。羽冥紧紧怀抱着东方，对方像是失去了力道，只是喃喃地说话。
他不断重复，像在提醒着自己：“我早该杀了你……”
羽冥替他敛起散开的长发，清晰地看见了他紧紧皱着的眉峰。他的表情像是极力表现出的痛恨，然而对于痛恨来说又显得些许软弱，如同正在努力地掩饰几分畏惧，几分悲哀。
羽冥试探着侧过头，亲吻他的唇角，他的眉梢，不断的回应道：“你想杀我，就试试吧……我只想说，我不走了。”
东方自嘲道：“我杀不了你。”
羽冥笑了起来。这一笑像是汇聚了所有的阳光。
他抱着东方，无比快乐地说：“我背叛了伏羲，做不成这逍遥神君啦。以后我也不回神界了，就在人间流浪。如果你不收留我，我就去做孤魂野鬼，活到不想活了，然后过来和你同归于尽，一起灰飞烟灭，哈哈！”
东方动了动，迷蒙地问：“你说什么？”
羽冥笑着说：“求爷收了我吧！每天给一个馒头，我就给爷叠被暖床，烧水端盘，鞍前马后，传宗接代！”
东方顿了顿，一双点漆般的眼眸中如同深井波澜。他伸手想扳开羽冥，却发现指尖正轻轻颤动，便背过手，板着脸佯装嫌弃地道：“你力道太大了，爷不想要。”
羽冥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箍着对方，也不知有没有勒出什么淤青来，连忙松开了，满脸谄媚地道：“爷，你就收了我吧！”
他神情搞怪，仍和当年一样嬉皮笑脸，像个漫不经心又总冒孩子气的大妖孽。东方此刻却无论如何无法露出轻松的表情，喉中哽然，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
东方紧紧盯着他，终于低声道：“……你…………”
——别再不告而别……
——假如吐出如此卑微的乞求……是不是可以再留他一世？
东方沉默了许久许久，却没有办法再说出任何一个字来。
唯独一件事——唯独承认自己已经被彻底掌控、无法逃离这件事……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
羽冥凝视着他紧蹙的眉头，目光似是看见了他心底一切无法诉说的思绪。过了片刻，他浅笑着说：“长琴，可不可以求你别离开我？”
东方骤然抬眸看向他，眸间一片深沉。
羽冥说：“现如今，天上人间，除了你身边，都没有我羽冥的位子；除了你以外，都不会有人知道我的过往啦。如果没有你可以做我的道标，我迟早会变成真正的孤魂野鬼，忘却一切，流离失所，届时人往风微，岂不尽是一世枉然？”
“……道标……”东方沉默片刻，终于道，“原来你全都知道……全都明白。”
羽冥笑着道：“你要我杀太清，放下仁善，我杀便是；你要我推波助澜，构陷玄霄夙玉，放下怜悯，我做便是；你要我在飞蓬和你之间作选择，放下过往情谊，我丢了飞蓬便是；你要锁我一世逍遥，我不做这逍遥君便是……我知道你要我放下这么多，都是因为想让我放不下你，其实我早就不想放开了——”
“不必说了。”东方闭目静默片刻，有一瞬间羽冥几乎以为他快要哭泣。
然而东方最终唇角微勾，玩味地道：“你这家伙，原来倾慕了爷如此之久……呵，叠被暖床，烧水端盘，鞍前马后，传宗接代？这可是你说的，若是你做不到，我便立刻将你发卖了，你可心服？”
羽冥傻眼了。良久结结巴巴道：“爷……啊呸，长琴！你真要我传宗接代啊？！”
东方威严道：“这还有假？”
羽冥咬牙切齿地语塞了片刻，忽然又眉开眼笑，心花怒放，不由分说地一把扛起东方，叫道：“好哇，这就给爷暖床！然后传！宗！接！代！”
东方冷不防被他偷袭成功，恼怒道：“羽冥，你！！——”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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