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仙古）逍遥游》指尖的咏叹调

32、第 32 章

　　“羽冥，人界和仙神两界是不同的。西方有昆仑之巅，人间云海；北地冰封千里，星霜月露；南海朝晖夕阴，四季如春；东方苍茫之海，仙山绰约。这人间如此之大，你我都尚未走过。这岁月如此之远，你我也还未等到真正的安静。”
　　微风飒飒，柳絮沐浴着暖阳，轻轻荡荡，悬浮向无尽苍穹。
　　不知道人类的一生能有几个这样美好的午后。
　　不知道太子长琴的生生世世，能有几次与他羽冥邂逅。
　　羽冥静静微笑，并不答话。
　　他心中知道的是，即使真正了结这一切之后，也不会有片刻的安宁。女娲不会放过任何搅局者，伏羲也不会任由神界的真君流离在外。有一个飞蓬，已经足够伏羲心惊胆战。两个上古大神，在凶剑之事上，必定会有一场惊世对决。
　　而在与神界、鬼域相隔的人间，太子长琴的局，也已经摆到了极致。
　　从追杀龙渊部族，到设计琼华道派，太子长琴以残魂一缕，与女娲、伏羲两相抗衡，便是想逆天改命！伏羲的判决他不曾屈服，女娲的陷害亦不曾认命，天女白玉轮、血涂阵、上古凶剑，岂是凡人之力可以达成？若非仙魂傲骨，何人能够做到这般地步？
　　而他羽冥每一次心软，选择站在长琴的这一边，就是每一次选择了与女娲、甚至是伏羲对立。东方接下来要做的事，势必会使他再无退路。
　　一段千年的记忆，三世的纠缠，羽冥对太子长琴的眷恋，可否换得他放下逍遥神君之尊位？
　　在真正遇到抉择之前，这个问题是羽冥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
　　逍遥神君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想做的是跟着太子长琴，就这样去做了。
　　现在东方对他说了这样一段令人怅然的话，他想要拥抱一下对方，于是也就这样去做了。
　　东方微微一怔，问道：“怎么？”
　　羽冥在他耳畔笑道：“忽然觉得我很不划算啊。你过个一辈子，就要忘记半辈子的事……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多少。但我却一直记得，一直攒在心底，算起来辛苦好多。”
　　东方想了想，道：“你若是累了，便在此地等我。等我回来寻你。”
　　两人身高相差仿佛。羽冥费力地动了动，将下巴搁在东方肩窝，温和道：“我知道。长琴，我会一直留在人间。我也不会像凡人一样改变，也不会那么脆弱。几生几世的记忆，我一个人守着，也可以。”
　　东方敛目，心中泛上的繁杂心绪，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拥着的这个人，似乎永远不会疲惫，永远毫无忧虑，永远有无穷尽的温暖可以传递过来。可是他毕竟是一个逍遥莫测的存在，也许下一刻，又会同前几次一样离开了。
　　和其他所有事物一样，一个有可能离开他的人，最后总是会离开的。
　　无论轮回多少次，这种最终被放弃的恐惧似乎永远不会减轻，也没有旁人能够看到。
　　过了片刻，东方道：“莫想得太多，走罢。”

　　树屋内。
　　夙玉坐在床上，锦被裘衣包裹下的身躯微微发颤，霜白的面色使得她仿佛被一股死气所笼罩。她的神色依然淡漠，却不似从前谪仙的清雅，而更像是即将消散的一缕芳魂。
　　屋里燃着火炉。
　　云天青守着另一座药炉，一手漫不经心地摇着蒲扇，一边道：“谁在门外？”
　　门外东方率先道：“是我。”
　　云天青手上动作一顿，看见夙玉面上神色不改，便站起身去开门。
　　羽冥同东方站在门外，见云天青的模样，笑道：“你却没变多少，看起来活得挺好。”
　　云天青挑眉道：“你看起来也还活着。怎么，从琼华跑我这儿来，有什么事么？”
　　虽然话说得熟络，云天青却堵着门口，并不想让二人进屋的样子。
　　羽冥知道自己身份不好解释，云天青和夙玉又是敏感多疑之人，便笑笑不说话。一旁东方温和接话道：“请放心，我们并不是领命来擒你们回去的。”
　　云天青点点头：“丹芷长老，我不喜欢绕弯子，你若有话就请直说吧。”
　　东方道：“玄青，夙玉现下……状况如何？”
　　云天青直视东方片刻，似乎是想到对方医道高手的身份，片刻后道：“……寒气入体，不太好。”
　　东方道：“实不相瞒，双剑分离之后不久。玄霄阳炎噬心，几乎走火入魔……”
　　话未说完，云天青失声道：“师兄？！”
　　东方微微摇头，待他冷静片刻，续道：“好在察觉及时，玄霄毕竟道心稳固，现下在禁地内冥想，倒也暂时无虞。只是羲和剑主这般状况，令人很难不担心望舒剑主……”
　　云天青沉默不语。
　　羽冥不知怎的，从他紧抿上唇的动作上隐约看出些许玄霄的影子来。也不知这两师兄弟是不是朝夕相对得太久，以至于连这种小习惯都不小心传染了对方。
　　见云天青陷入思绪，羽冥道：“喂，我们千里迢迢赶来不是来你这吃闭门羹的。你到底拿不拿我当朋友？”
　　若是他跟云天青继续正经说下去，兴许此事有得纠缠。然而此刻他随口打岔的散漫口吻，却教云天青哭笑不得地散了戒心，只得让开门口，请两人进来，给羽冥大爷搬来个凳子坐。
　　夙玉在内屋，也知道两人进来。只是她这些日子性子愈发冷清，见到熟人进来，面上既无好奇，也没有多余情绪，只低头打过招呼，一双美目迷蒙望向远处。
　　羽冥想：她过得也不好。虽说是制止了一场生灵涂炭，但将叛变师门，又导致琼华如此惨案的责任和愧疚压在一个女子的肩上，毕竟也难以承受了些。
　　这时东方道：“不知夙玉情形如何？”
　　云天青摇了摇头，正待说话，却听见夙玉道：“丹芷长老有心了。夙玉尚好，只是有些话想与长老说。”
　　东方道：“也好，我且为你把脉。”便进屋去。

　　渣作者忽然发现老板很励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