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仙古）逍遥游》指尖的咏叹调

31、第 31 章

　　次日，羽冥又摸回了琼华禁地。
　　琼华立下的多重禁制无法阻拦羽冥不提，禁地大门也是对逍遥君形同虚设。羽冥随手掐了个破字令，晃悠着进了冰室。
　　故地重游，与往日并无不同。只是正中多了寒气逼人的冰柱，将玄霄封印其中，动弹不得。
　　冰室是玄霄夙玉历来双修之所。昔日二人在此日夜相对，勤勉问道之时，定想不到如今一人已然叛离而去，另一人却被囚禁于此，尚不知要独自度过多少冰寒的年月。
　　羽冥悄悄看了玄霄许久，摇摇头，心中不无同情地想道：看吧看吧，这就是择人不慎的后果……想我羽冥多自在，碰上那等纠结多虑的人还躲着跑呢，你倒跟夙玉黏在一根绳上了，弄成这个样子，真是……唉，要留情也要先看清对象啊哥们。
　　羽冥走到玄霄面前，见到他双目紧闭，于冰中似睡非睡的模样，像是被时光不慎遗落在某个角落的谪仙人。
　　这时，玄霄注意到羽冥未曾掩饰的气息，缓缓睁开眼，淡淡道：“……是你？”
　　羽冥道：“你……何至于此？”
　　玄霄面色平静，波澜不惊：“玄霄咎由自取，如是而已。”
　　羽冥摇了摇头，见到玄霄额上浮现的火云纹，道：“你若是不愿被封印在此，我可引出你身上南明离火，届时一切冰封自破，来去自由……你想报复琼华，也是随你。”
　　“……报复？”玄霄重复了一声，淡然道，“我不想报复任何人。我心境不稳，误杀琼华子弟本是事实，我在此澄明心境，避免重蹈覆辙。”
　　他的模样并不如传闻中所说濒临疯魔，羽冥本是做好准备见到一个即将翻身入魔的玄霄，未料他如此平静，却反而心中有了疑虑。羽冥心知玄霄天纵奇才，虽然受到羲和影响——谁都无法避免利用仙器修道时会受到影响，但最重要的使他性情大变的原因，多半是魂魄缺失。魂魄缺失容易导致人心性偏颇，魔障多生，乃至于狂性大发，甚至于入魔……如果不是收回缺失了的魂魄，是什么使得玄霄能够保持平静？
　　羽冥皱眉想了片刻，试探道：“那么云天青和夙玉私自叛逃之事，你亦是不与计较？”
　　玄霄沉默片刻，阖上双目，最后说道：“我等候一个解释。”
　　虽然语气依然淡淡，羽冥却似乎从其中听到些许疲惫。
　　无论如何强大的人，在面临德高望重的师尊和首席惨死，日夜相对的师弟悄然逃离，又被新任掌门同长老冰封于禁地……这样一连串的打击下，都该是会感到疼痛的。玄霄素来冷清，却不是无心之人，在这冰冷的地方孤独地久了，也不知最后会如何收场……
　　羽冥忽然觉得冰室里有点冷，搓了搓手，心内无法理解玄霄的选择，他自认如果是自己遇到了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在此蹉跎，要是老情人果然跟人私奔了无法挽回，那就只能换个地方重新开始，让琼华这帮缺心眼的统统去死……
　　羽冥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玄霄忽然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派典籍记载中道胤真人确实有一友人，却不是你。你从这禁地中走出，为何又跟着丹芷长老？”
　　羽冥笑了笑，说道：“我和东方前世相熟——说与你听，你又不信。来世前生，你都当作浮云而已。”
　　玄霄道：“来世前生，本为虚无飘渺之说。”
　　“你遭遇虽多，到底年轻。”羽冥想了想，“你说是在此等候天青夙玉的解释……倘若再也等不来呢。这世间人海茫茫，你不能想着总有一日还会再见，其实很多人你都再也见不到了。届时你若是等来了故人的死讯，夙玉要说在奈何桥上等你数年，你见是不见？又或者她约你来世再见，你许是不许？”
　　玄霄静了片刻，又道：“夙玉不会有此许愿。”
　　羽冥道：“那好，若换成云天青呢？”
　　玄霄不语。
　　良久，羽冥道：“凡人有生死，也有轮回，虽是传说，不妨信之，总是留一个念想。”
　　玄霄道：“天青与夙玉尚不知人在何方，此时言之尚早。”
　　羽冥挑眉道：“也对，现在说确实是早了。”
　　他又看了玄霄一眼，心道：是了，凡人还没有成仙的时候，根本不用顾虑生死轮回这种事，人死如灯灭，根本无从背负生生世世所累积下来的沧桑。玄霄到底还是个青年人，我与他说什么说……
　　想完，羽冥潇洒地告辞走人了。
　　冰室内，玄霄合目冥想，羲和剑静静悬浮在侧，一人一剑仿佛透露着无边寂寞。
　　当禁地的大门再一次隔断视线的时候，羽冥未曾想到过，玄霄会在此一劫十九年。

　　另一边，东方将琼华战后事务大致梳理过一遍之后，以搜寻草药为由申请下山，同羽冥一道，循着香囊的痕迹，径直飞往云天青和夙玉藏身之处，青峦峰。
　　两人一个曾为上古仙人，一个是逍遥神君，一路凭虚御风，踏雾行云，短短两日便找到了云天青和夙玉的踪迹。
　　这其中的耽搁还是因为两人发现云天青在路上还曾经停留过一段时间，将一个女婴托付给了柳州知府柳世封。虽然这梦貘少主被修真者托付给凡人这事颇为离奇，不过东方认为此事毋须再生枝节，因此两人也就没有再多关注。
　　日前云天青和夙玉寻得青峦峰之后，决定在此山头隐居。在东方和羽冥耽搁了几日的功夫里，云天青却连似模似样的树屋都搭了起来。
　　羽冥同东方轻飘飘落在崖边，羽冥笑道：“青峦峰却是个风景不错的好地方。来日我们将这些事都办完了，不妨在这里隐居上一段时日。”
　　东方缓步在前面走着，峰顶古树的枝叶间流露出的阳光洒落在他面容上，使他的瞳色清浅如琥珀。他似乎看了片刻，最终才做了决定，淡淡道：“也可。”
　　羽冥却停了脚步，面上现出回忆的神色：“我们也曾在江南，也曾在中原隐居过吧……可惜，我都不能陪你白首。这回在蜀地，却又诸事纷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再有安静岁月。”
　　东方转过身来，目光静静落在他身上，说道：“羽冥，人界和仙神两界是不同的。西方有昆仑之巅，人间云海；北地冰封千里，星霜月露；南海朝晖夕阴，四季如春；东方苍茫之海，仙山绰约。这人间如此之大，你我都尚未走过。这岁月如此之远，你我也还未等到真正的安静。”

　　羽冥：夙玉想跟你从双修到道侣，你许是不许？
玄霄：夙玉不会有此许愿。
羽冥：那好，若换成云天青呢？
玄霄：……………………………………
羽冥：…………？
玄霄：……(っ//////////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