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仙古）逍遥游》指尖的咏叹调

16、第 16 章

　　姜都太子龙阳府上。
　　人去楼空，桌上茶盏余温俨然，想是来去匆匆，顾不得其他。
　　羽冥喃喃道：“这必是杨军即将攻城……”
　　话音落，便听得远方兵戈之声大起！杀伐之音轰然，战鼓擂声低沉砸在所有人心上！城外已是血光一片。
　　“太子龙阳何在？”凤颢扣住向外奔逃的侍卫，沉声质询，“我早已看过，他不在军中，若不在府上，又去了何处？！”
　　那侍卫极是硬气，虽被法术束缚，仍一声不吭，恨恨直视凤颢。
　　凤颢深吸一口气道：“我无暇说服于你，你若不想死无全尸，最好现在便说。”
　　侍卫闭目冷笑，面带不屑。
　　羽冥连忙阻止凤颢动怒，上前道：“慢着……你认得我么，我是太子殿下身边近侍林渊，此番回来是担心殿下，并当竭力相助，绝无他意！”
　　侍卫茫然看了羽冥片刻，良久点头道：“你……去宫内……观星台，太子……要为魔剑……开锋。”说罢不支倒地。
　　凤颢目光一闪：“观星台？……想是阵眼所在之地，林渊，与我同去。”
　　羽冥眉头紧皱，敏锐察觉出一丝怪异之处，继而沉声道：“我认得路。杨国开始攻城了，我们需得抓紧。”

　　姜都之内观星台，五楼三十丈之高，每层十二檐角，各自挂有一道家铜铃，有风而不动，沉滞无声。
　　台下并无他人，想是早被挥退。青白台阶上道道斑斓纵横的红黑妖艳痕迹，见之令人触目惊心。
　　凤颢食指轻拈，皱眉道：“鲜血未凝，却已泛黑。”
　　羽冥抬头望去，台阶上观星楼前站着太子龙阳。
　　一把赤黑色魔剑悬浮空中，在殷红的鲜血气息中不住颤抖，其上渐渐浮现出诡秘无比的上古文字，并散发出阴森魔气！
　　羽冥失声自语：“阳之凶剑！”
　　姜国公主龙葵昏迷在侧，想是意图阻止王兄却被击晕，面上犹带焦虑之色。
　　龙阳张开双臂，衣袍上绘着同地上阵法一样邪异无比的阵图，长发披散，于空中乱舞。他大喊道：“……玄天在上，三皇可鉴！龙阳愿以魂灵祭剑，佑我姜国河山社稷！”
　　羽冥倏然瞳仁放大。
　　在太子龙阳的祭词中，他猛然醒悟到魔剑之事背后的可怕真相！
　　女娲为何动用神界中残存最珍贵的一枚棋子夕瑶，逼迫伏羲将飞蓬罚下神界？
　　小小姜国，怎会得龙渊部族偏支的支持，在最紧要的关头献上铸剑之法？
　　飞蓬转世若非被误导，怎会以血祭之法铸剑，最后以“魂灵祭剑”为词？！
　　金、木、水、火、土、阴、阳……
　　其余不论，火之焚寂已取太子长琴命魂四魄，女娲犹不满足，竟要以神界最强战将飞蓬之魂来铸阳之凶剑！
　　飞蓬秉性如此淡泊无争，从不涉及三皇五帝争权之事，最后竟然被算计至此？！
　　羽冥胸中怒意渐生，骤然喝道：“龙阳！！不可！！”
　　阵法逐渐激活，观星台前光芒大作。上古玄奥文字之中，魂魄牵引之术顿现！
　　太子长琴扣住羽冥肩膀，冷冷道：“林渊这是要阻我？”
　　“长琴，我会与你解释！”羽冥眼见龙阳即将被光芒吞噬，一点飞蓬神识于眉心逐渐浮现，顿时顾不上其他，勉力挣开束缚，“快停手——！！！”
　　太子长琴怒极反笑：“半刻之前，你是如何承诺？现如今却要反与我作对？！”
　　“术法可以再寻，龙阳一死便没了——！！”
　　羽冥怒喝，抬脚跨上台阶，不顾凡人躯体，右手中已扣出掌心雷，准备无论如何先阻止飞蓬祭剑！
　　然而他骤然感到周身一冷，难以言喻的冰冷感觉袭上心头！他低头一看，一截闪烁寒光的剑尖出现在他心口。
　　太子长琴抽回剑刃，弃于一旁。当啷一声清响。
　　“……咳！”羽冥踉跄两步，向后倒于太子长琴怀中，鲜血极快地染红了衣襟。
　　此时脱离凡人躯体已来不及。他睁大双眼，用最后的生命看向龙阳。
　　只见阵法光芒之中，一道比魔剑更深沉威严数百倍的红芒骤然闪现！
　　如同耀日铺展光芒，铺天盖地的魔气镇压全场，十方俱寂！天边顷刻黑云压城，惊雷乍响！
　　重楼于光芒中现身，随手一指弹飞魔剑！
　　他紧皱眉头，身影一闪，再出现时已经一手扣在龙阳喉间，冷笑着将他提起。
　　“你要祭剑，本座不管！但你要赔上飞蓬，本座决不准许！”
　　台阶下。
　　“咳咳、咳……”羽冥低头，鲜血从他唇间蔓延而出，他艰难地喘息着，恍惚间想：是了，魔尊当年来过，在龙阳眉心留下过刻印……
　　他的眼前逐渐模糊，垂死迷离之际，听见太子长琴在耳畔低笑。
　　“呵……聚魂之法，我终会得到……故心之人，我亦不会放手！羽冥，昔日相伴不过隔世，今朝诺言更近在咫尺……你却变了！”
　　羽冥心中骤然一痛，挣扎着想要抬手，抚摸他的侧脸。
　　然而下一秒，死亡终于降临了他。
　　太子长琴怀抱着林渊尸身，衣襟染血，茫然抬头看向苍穹。
　　“记忆全失，深情不复……纵然隔世重逢，又与故人全然消亡有何不同？……有何不同？！”
　　“在怀中之时，血犹温热……离开怀抱，便化为冰冷……为何……总是留不住……”
　　天空之上雷声阵阵，撕心裂肺。
　　远方轰然巨响，那是城门倒塌之声！
　　杨国军队终于攻入姜都，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观星台上，姜国公主龙葵从昏迷中醒来，挣扎着爬向凶剑，柔弱的面容上双目闪现出烈火般光彩。她猛然抱起凶剑，踉跄着冲向铸剑炉，跃入大火之中！
　　刹那间火光冲天，血色染红半面天空。
　　一道毁灭的波纹自铸剑炉中轰然爆出，眨眼间扩散千里！
　　千军万马在刹那间仿佛凝滞于空中，继而化为漫天血雾。姜都京畿三千里，鲜血流淌成不尽长河，天地俱寂！
　　龙葵以帝室处女之身殉剑，不比男子九阳之身，阴力所逼之下，阳剑被迫告成，剑身两面阴阳交汇，剑身化为紫黑之色，眨眼夺取上万冤魂，于铸剑炉中散发出不详红光。
　　魔尊重楼丢开龙阳，抬手将剑纳入掌中，冷笑道：“哼！凶剑？我偏要名你为魔剑，封于不周之山，永无出世之日！”
　　红袍一闪，魔尊消失于台上。
　　龙阳怔然四顾。
　　国破家亡，山河永覆，尸山血海间只余他一人残喘。
　　龙阳艰难起身，寻得阶下太子长琴抛下的长剑，自刎当场。
　　鲜血流下玉阶，王孙、将相、庶人之血融于一道，皆渗入泥土之中。留下一地殷红，如同山川泣血，英魂悲歌。
　　春秋末年，姜王薨，太子龙阳身死，王女龙葵以身殉剑。
　　皇宫废墟中，江山社稷图未竟，留白处两点血迹。
　　姜国亡。

　　咔嚓咔嚓咔嚓。
太子长琴 → 欧阳少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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