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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坏人也有了联盟 ...

  •   飞鹄在喝凉水,沉渊却不喜欢,他生来就是肌骨冰凉,最喜欢依着有温度的东西,即使后来借用了飞鹄半边身体也没改过来。他抗议着凉水不停侵入肠胃,用左手强压下右手,使其不能端杯子。
      于是两只手争斗起来,最后沉渊的力道要强几分,把杯子丢出去了。玉杯在地上滚了一转,居然没碎,飞鹄站起来,喝道:“你要干什么?!给我安静点!”然后她又说:“既然都在一具身体里,好歹相互照顾着点,别任你一个人的性子而为。”这次却是个男人的声音。
      飞鹄冷笑一声,说:“那你也得搞清楚这是谁的屋子,谁的房檐,别跟我较劲。”沉渊也冷笑:“泼妇。”飞鹄大怒,但大怒又能怎样,她总不能捅自己一刀,每次争吵都是以这样的情景结束,飞鹄会很生气,但是却也很无奈。
      看得远远的湖沿边有几个人过来了,步履匆匆,却走得不是很平稳,看样子是扶着别人的,飞鹄走到亭口,眉毛倒竖,她正在气头上呢,正好有人来接这个场子。就见一行十来人,赶忙地跑到她跟前,她一怔,哪是十来人,分明一个人身三头蛟就让她数了三次。
      可这守在鬼门关外的三个妖怪都很不正常,全都受了伤,还都挺重,特别是那头长牙虎,已经奄奄一息了。
      “鬼门关被人闯了?”沉渊扶着那个剥皮的尸体问,尸体的左肩上还有一个大坑,它虽然不知道痛,但伤口造成的体力匮乏它还是感觉得出来,说话也是一副疲惫的样子:“是的……还拿佛珠在鬼门关上排了个卍字,把门给关上了,阴气关在里面,如果不趁早打开,我们会被阳气侵蚀至灰飞烟灭。”
      这是一个极其不好的消息,就如同有人来到家门口报丧一样,且说:马上就轮到我们死了!飞鹄很惊讶:“佛珠?”然后在心里说:“哪来的佛门弟子好大本事,但也极其可恨。”沉渊插话问:“你们怎么守门的?还是三道防线,就算阴阳界门再打开了,你们也难回冥王的话。”
      三只妖怪都不说话,低着头,隔了一会,三头蛟想起自己伤势也重,才喃喃地念了一句:“那俩小子着实厉害,况且我们也尽力了。”沉渊说:“还是俩人?”但见他们确实伤得不轻,也就不在此时追究,叫养好伤再来报道。
      飞鹄沿着美人靠走了一圈,手指在腮边点着,想着说:“非得要把界门打开,不然我们这么大一城死人怎么养得活?”说死人养得活好像是件挺奇怪的事,不过相对于“灰飞烟灭”它们现今的确是活着的。
      “但不知我们能否将那佛珠取得下来。”她在为此烦恼,既然那人能通过三道关卡,又能封住界门,自然功力不弱,他所用的佛珠也就法力纯正,她与沉渊是这座城里目前功力最强的人,但对于这种法器还是有一定的忌惮。
      沉渊听她在烦这种小事,不由笑了:“妇人。你我不行,难道被茼芸花熏过的那些高僧大德还不行?”飞鹄恍然,笑起来:“是的是的,还真有那么十来个大和尚,立马叫他们过来。”沉渊冷笑:“全部叫过来?你不怕他们见我们与阴间失去联系以为我们将困死在此立马倒戈?叫一个最信任的过来就行了。”
      飞鹄虽然满腔的气,但也觉得沉渊说得有道理,除了不服地哼哼几声,还是要照沉渊的说法去做。邀来的和尚是南部一家寺院的高僧,深信不二法门,称作“不二法师”,长年在外云游,收了不少弟子,引人向善,普渡众生,然而没能抵抗得住茼芸的迷惑,一夜间心性大变,以至于原本跟随他的众弟子已经走了大半,如今剩下的,都是自小由他带大,还希望他能恢复正道的。
      这和尚由于早年潜心修行,修为已经很高,受到菩萨化身指点,圆寂后或可证得果位,是以法器、密语、幻术在在世僧人中都是极其高的,这时来帮沉渊、飞鹄二人,应是非常及时和最佳的人选。
      “长老有把握把珠子给取下来么?”飞鹄试探着问了一句。和尚摇摇头:“出家人不打诳语,待老衲看过。”于是飞鹄带着这和尚,双方又各带了两个随身的侍卫和沙弥,穿过黑洞往阴阳界门。
      此时的黑洞已经不再明显,即使飞鹄也耗了时间才找到,到阴阳界门时明显感觉到阴气消逝,飞鹄身上的气力如同被海绵吸去,渐渐疲软,好在她与沉渊原本就是大妖,挨个十来天还没有问题。
      偌大的卍字闪闪发光,这种金色的光芒在黢黑冥域中显得神圣。和尚过去念了声“阿弥陀佛”,伸出右手掌,与卍字相映,隔了一许,他的手掌也发出微弱的光芒,渐渐的,这光芒强起来,与那门上的大卍字交相辉映,就见烟幕细细地抖动,连带着佛珠也动了,这抖动慢慢剧烈,过了好一会,一颗佛珠跳出了烟幕,落到他摊开的左手中。
      飞鹄心中暗暗叫好,那和尚也有得意之色,越加用力,谁知第二颗落下来的时候耗费更长,落到手中时,和尚大大地喘了一口气。飞鹄笑着说:“长老真是好样的,没找错人。”
      这时和尚已经感觉吃力,听她这一说,又不好就此放弃,于是将功力加重一层,终于又掉下一颗,跟来的几个小和尚一看黑幕上珠子有二十九粒之多,现在主持就已经这样吃力,哪能支撑到全部取完,便都要去劝。
      飞鹄伸手拦住:“长老正在发力,你们一句话叫他分心,他可就活不了了。”说着阴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那几人见飞鹄相貌奇丑无比,身体残缺不全本来就有几分惧意,被她这样一瞪,赶忙都不说话了。
      就见老和尚口中念念有词,整个人都由一种从身体内部发出的红光衬得如同快要炸开的血囊,几个小沙弥吓坏了,都要去拉他,飞鹄立马喝道:“把这些个凡人带走,还看着,没长眼睛么!”连忙去了两个侍卫,也不需多,因为在这个环境里那几个没法力的沙弥是离不得结界的,此时用结界一封锁,就给带了回去。
      老和尚已经取下了第五颗,但他的身体似乎也到了极限,他已经颤抖,整个人处于迷离状态,忽然他大叫一声,忙不迭地甩起左手,刚还在他手中发着金光的佛珠已然变成五颗烧得透红的火炭,被他这样一扔,在地上溅起了一片火星子。
      那和尚惨叫着满地打滚,这种遍及周身的疼痛定不是那几颗烧在掌心的佛珠引起的,那和尚身上不停地浮出幻像,飞鹄心里一紧,叫刚余下的一个侍卫去扶,那侍卫刚俯下身,和尚发出一道弧形金光,仿若一个散开的剑屏,侍卫忙地一仰身,险些跌倒。
      飞鹄见有蹊跷,便不出手,和尚在地上翻来覆去,惨叫连连,等到那层不断闪现的幻影停歇,他也才停歇下来,再叫侍卫去看,已经昏过去了。
      飞鹄不由得冷哼一声,说:“真没用。”一直沉默着的沉渊方插话说:“你看看界门有没变化。”飞鹄抬眼一看,心里又紧起来:“怎么回事!难道那佛珠真有这么强!”只见黑烟袅袅的界门上,那个金光闪闪的卍字完好无损!还是那样庄严地、格格不入地镶嵌在界门中央。
      老和尚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天气晴好,阳光充沛,已经连续好几个晴天,夏日的气息非常浓郁,所有人都盼望着下雨,对繁都来说尤其为甚,不然,蓄积的阴气可就要被侵蚀殆尽了。
      然而就这么一个对普通人来说寻常的一夜,老和尚已是容颜大变,他是在瞥到自己须眉时发现的,须眉全白了。他的左臂到左手竟萎缩成了一根枯枝的模样,更在房中的琉璃饰品上看到了他宛若骷髅般青黑而凹陷的脸。
      和尚几乎要哭了,他打量着自己不到以前一半大的身躯,过了一会,真像个孩童样坐在床上哭起来。他命令所有的人都不许进门,自己撑着太过宽大的袈裟起身,凌空对那个照出他模样的琉璃扁瓶一掌击去,琉璃瓶纹丝不动,他也料到了,在他发掌的时候根本没感觉到经脉有所运动,没有气息交流,又到处挥了几掌,结果如是,他得出一个万分不情愿的结论:他被废了。
      没想到一生信佛、供养佛,到头来居然是佛门之物毁掉了他,这令他抓狂、不能接受,犹如被自己一直依赖、信任的亲人所出卖,这种抓狂不仅是情感上的撕裂,更是对尊严的践踏。
      老和尚冲出门时差点被袈裟绊倒,旁边小沙弥要扶他,他指着外边说:“去找城主,我要……我要……”他没说出来要怎样,直接拉起拖在地上的长衣服往长廊外跌撞着跑去。
      “城主!城主啊!我要助你们荡平这个天下,把活生生的阳间变成阴间,让那个口口声声慈悲为怀的佛祖看看,他再多的佛珠也无法拯救世人。”他反复喊着这句话。
      在屋里听着曲儿的飞鹄听到了,问:“谁在外面闹呢?”捶腿的丫鬟起身往月窗外望了一眼,见一个萎缩了的人扇着大衣服从廊桥上跑过来,回话说:“是个披着袈裟的怪人。”
      飞鹄侧耳听了一下,说:“嚯哟!这和尚倒会想事情,与我们想一块了。”她这话是说给沉渊听的,因为昨夜擦明回来,已经又叫了几个大和尚来商量这个事情,都说“没法没法,那佛珠的主人法力太强,非在佛前亲听训诫的人不能取”,飞鹄就知道非得要杀开了,这也不意外,原本繁都的建立就是为了这一天的。
      沉渊久没做声,直到和尚已经跑了屋内,在地板上没有站稳,险些滑倒,他毫不在意仓促中的失态,说:“原本我就动摇了,如今已被逐出山门,你们不嫌,我就跟着你们了。”沉渊才笑着说:“怎么会嫌?朋友,比什么都好。只是不二法师,再这样称你,你可习惯?”
      和尚哪还顾得上称呼不称呼,或者说称呼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站队已经从开始的闪闪烁烁,变成了光天化日,他冷冷笑了笑:“随喜。有你这句话,记得到时要叫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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