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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31 夫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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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外部矛盾之后,人民群众的内部矛盾终于被摆上了台面。
这一个夜晚对朱沅来说显得有些特别难熬,青杏端着茶水进来的时候她很想接过来端给江寅献殷勤,又别别扭扭地犹豫着最后错过了时机,绿桃端着洗脚水进来的时候她又想要不卖个乖给他洗个脚什么的,还是别别扭扭地犹豫着直到绿桃把水端出去。
江寅也一晚上没和她说话,不是不想说,是不知从哪一句说起。是该和她一起猜测一下白小贱会出什么奇怪的比试题呢,还是先解释一下之前的那句话,或是针对那个凶巴巴的公主抱给一个阐述说明……他在朱沅身上愈来愈浓的玫瑰酒香里心不在焉,直到她走近身侧,才百无应法地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朱沅坐在他的身边,一个冷不丁又被揽进一个怀抱中,江寅拥着她一起窝进床上,两个人面对面地侧躺着。
“你那里的女人,都可以把男人当成赌注吗?”江寅终于开口,第一次问到感情观。
朱沅对这个问题左想右想,答不是也不对,答是也不对。灯红酒绿的世界里,物欲给一切事物抹上物质化的色彩,能用来赌用来交换的岂止是男人女人?可她也清楚地知道,这些并不等于她的全部世界。就好像古代也有朱门寒户之分,岂有一种生活或观念可以百分百将所属的时代代言?
“有些人是,我不是。”朱沅给了一个模糊而准确的回答,又补充:“可是我之前并没有要把你当赌注的意思……”
“你们那儿的夫妻,是什么样?”
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有些宽泛。
同林鸟变成纷飞燕的有之,以数十年真爱铺天梯的也有之,仓皇结婚荒唐离婚的有之,误打误撞白头偕老的也有之,为生计奔波大吵小吵不断却始终相濡以沫的贫贱夫妻有之,四下大晒恩爱财富过人的富贵伴侣也有之,被父母逼婚相亲结了也是煎熬的有之,活得自我只要爱情的丁克一族也有之……
什么样?太多样了。
朱沅也明白,江寅并不是想听她说这些说那些案例故事,他想要的答案,说到底,只和他们俩有关。
她会如何看待他,他又该如何看待她。
“我见过许多样,但我都不是他们,所以我并不真正知道是什么样。但我自己,也是想过这个的。”朱沅老老实实往他怀里一拱,认认真真答他一问。“在我们的时代,律法规定了一夫一妻,却也多得是的人不遵循,就好像在你们的时代,可以三妻四妾,却依然有人选择只取一瓢饮,这和时代无关,只和自己相关,你和我想要自己是什么样的夫妻,我们就是什么样的夫妻。”
“说说你想的。”江寅不由自主地伸手抚着她的发,好看的唇一启一合。
朱沅想开口又停下来,小脸憋得通红,缩在他怀里不敢乱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只给之前他说的话改了字。“你,属于我,我,也属于你。”
江寅听她轻轻地吐出这么几个字来,虽是自己抱着她,感觉却像是她暖暖地笼住了自己……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她的眼中闪过落寞,原来是因为自己的一句“不属于”,让她失望了。
他想等她说完,怀抱收紧一些,问,“还有吗?”
朱沅大受鼓舞,抬起头看着他继续说:“你还是男人,事都由你做主,我还是女人,忠于你,依你信你,总是挂念你……只是,大事小事,希望你能同我有商有量,而咱们,咱们……咱们是平平等等的,不必事事坦诚,但总是时时顾着你我各在想什么……你不轻断我将我阻隔在你的事以外,我也不使性子拗着不让你进来,咱们好好地说每句话,做每件事,好不好?”
“好。”
江寅的回答来得很快,却并不像朱沅设想的那么长。她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憋不住问:“还有么?”
“你们这时候还一般会说些什么?”
朱沅不好意思想反正上面那一大段叽里咕噜就够没羞没臊的了,于是抬腿蹭蹭他的膝盖,“‘我爱你’……之类的。”
江寅看着她发丝微乱,眼神若一双明灿的星,却是笑了。“难怪,我从没听人说过这句话。”
朱沅先是讶异,后又很快理解过来,一时欣喜,好像还带了些捡着了便宜的得意,“如今听着了,却只好同我一个人说了……”窃喜着没想到自己也有机会可以玩养成系,忙不迭地又补充,“且要每天说的。”
“好,应了你。”江寅不疑有他,好像只是答应每天叫她吃饭。
朱沅心里满满当当地全是幸福感,之前的小别扭全给扔到九霄云外去了,伸手搂在江寅颈上,照着他的左脸亲了一口。
江寅闻一阵玫瑰酒香扑鼻而来,软软地呼在怀中,连她人也像是一朵娇娇的香朵儿,顺着本能往她唇上探取,“今日你格外……好闻……”
朱沅已习惯他的吻,从第一次的茫然无措到如今,她还能调皮地逐他舌尖儿轻轻一咬,“只是因为味道?”
江寅浅尝辄止,意识很快回到清明,却还是懒懒地拥着她,“因为你。”
就这么拥抱着裹在被子里睡了一夜,第二日起来时朱沅明显胳膊觉得有点酸。连她都如此,相比他更是难受了,心疼地抬起自家相公的手臂揉了又揉,却见他笑意融融,开口就是一句:“我爱你。”
朱沅登时酥了,原来泡个古代人还有这个好处,一下子就骗了好多甜言蜜语!
江寅身上暖和,哪怕只是一床薄被也不觉得冷,听了别开生面的这一句问早,她更是脸红到了脖子根。“我也爱你。”
两个人肉肉麻麻地下来吃早饭,刚一下楼先看见雄纠纠气昂昂的白桓,今天换了套衣服差点没认出来。
白桓今日不再作书生打扮,着靛青的圆领袍,领口和下摆绣了两三叶兰花,里头白色的领子一丝不苟一尘不染,头上插冠的发簪则是白玉兰花骨朵的模样,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无不是骚包得很。再兼之他表情丰富眉眼出众,越发显得江寅一身松柏绿素净过头,尚不足白桓一半的贵气。
朱沅默默在心里道:这两人画风不一样,不能强求!
那边刀凤竹面前一碗粉几乎没动,她既瞧见江寅与朱沅一道出来了,先朝她们打了招呼行礼,才又道:“第一项比试定了,便是赌石。”
白桓在旁边揉鼻子,“全凭眼力运气,够公平罢?只是要等回了云滇,这一路上你们自可先识识身边包,临时抱佛脚……哎,我佛非你佛,别紧张!”
朱沅倒是听过赌石的说法,没想到白小贱居然把这个当成第一关。
所谓赌石,即用璞玉打赌。较之玉,云滇更多见的还是翡翠,翡翠成在艳败也在艳,有人觉得色深即俗,但翡翠一旦种老水足,也别有耐人赏玩之处,价值更是不比寻常。赌石里的“石头”可不是什么河中鹅卵,乃是翡翠原石。石头外面包的风化皮有厚有薄,有的皮上便有绿色,有的却只是灰白而已。赌石人第一刀切下,若未见绿,也不必全然败兴,因或许到第二刀柳暗花明,而若是第一刀就见了绿,也并非皆大欢喜,有可能到了第二刀又不见绿矣。
赌石如赌命,买这一块石头的价格原就不低,若一赌下来输了,钱打了水漂,为之倾家荡产的珠宝商人自古至今也已不计其数。白桓竟想出让这两个女娃娃赌石,分明是故意要报宁王的仇,让他大出一番血。
想到此处,白桓脸上的表情好看了许多。
刀凤竹自然是无所谓,反倒是胸有成足呢。她是土司的女儿,珠宝真没少见过,在她看来,是玉是石,就单凭手掂量,也会感觉到有所差别吧?
朱沅如果知道她这么想,真想告诉她:赌石在高科技发达的现代也还是高风险富二代专属游戏呢,目前都还没有什么仪器能对之进行检测,是一夜暴富还是一夜倾产,全看一双招子一双手,外加一大半的运气。
所以急也没什么用……朱沅坐在座位上淡定地等她那碗粉,船到桥头自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