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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32 傲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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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坐在马车上也觉得烦腻,朱沅趴在江寅旁边咬耳朵,说想骑马。
江寅把人往怀里一捞,不许。
他的解释倒是很干脆,这里都是山路,地势不平,决计不是初学者练骑的好地方,她要是早前会骑也就算了,若是从头学起,还是找个平稳的地方练着妥当。朱沅想想也对,悻悻地一撇嘴,听着马车外的驾马声好不羡慕。
幸而马车里还算宽敞,江寅让她在他膝上枕着,自己在旁边下棋,这棋盘是特制的,倒同朱沅前世学校里围棋课用的教习棋盘相似,棋盘棋子上都有磁铁,吸上之后仍凭路上颠簸拐弯也不会移动、掉落,倒真是旅途里打发时间的妙物。只可惜朱沅是中途接任的围棋课助教,除了管纪律外也没学会什么围棋招数,打吃关门吃之类的专业名词只在耳朵里溜达了一圈,看着棋谱还是两眼摸黑,很是不好意思地只能让江寅一个人下。
百无聊赖,朱沅摊手看看自己一双手,比起前世天天拿粉笔的粗手来,可真是细长嫩滑得多,到底是千金小姐的身子,想必这双手弹钢琴一定比前世要有希望得多了!忽又想起那日在有瑕洲梨园东翻出的乐器箱子,不禁转头去问宁王:“除了吹笛,你还会吹别的么?”
江寅看看她,“会一点琴,怎么?”
朱沅乐了,道:“我也会一点琴,却不是你们这种琴,我们那儿有西洋乐器,钢琴提琴竖琴……只怕你是一样也没听过没见过,实在可惜。”
因奚徵用的花钢大刀,他自然知道钢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怎么也无法将之与琴联系在一起。可要让朱沅弹个曲子还行,三言两语要说清楚其中原理,实是自己也犯了难。凭空画了个钢琴的样子,大致地说了说,又挑了两首自己喜欢的曲子哼给他听,一面笑道:“古琴我喜欢听,却并不会弹,也不知会否太难,若有共通之处,往后我也可以玩着弹给你听两首。”
这一话题就这么浅尝辄止地被略过了,两个人却干脆就着中西方文化交流聊了起来。
江寅虽然算是开明之士,想法总归还是保守一些,他的想法颇似“师夷长技以制夷”,朱沅笑他也把外人当敌人,老想着制之约之防之拒之,说到兴头还不忘拿起刀姑娘来说事儿,反问他摆夷等外族人是同类,怎么别国他乡的就成了敌人?说来说去不免又发出一声感叹,千百年来国人总是脱不开两个字正统,外来物他来者不是蛮就是夷,好不容易随着社会进步科技发展,眼界一开,又因为信息膨胀爆炸的速度太快,人们的情绪通过对事物的感知,很易得被周遭的言论所煽动,渐渐地也有人走起了两极分化的路,抵制某国货物之类的事毫不鲜见,极左极右的言行更不必说。
若要和江寅全数发一通牢骚,少不了还要补一堂近现代史,只是一来她自己也说不太清楚,二来夫妻说些这个未免无趣,三又是她自己也对这段历史中的某一些部分羞惭不已……哪怕跟她没有关系,她也觉得好像总有些不好意思,只肯挑着好的一部分和他说。
如果有朝一日江寅真的来到现代,一定会默默感叹自己老婆描述得不靠谱。在她的口中,以交通、通讯、工业、农业的巨大转变为首的各项衣食住行水平的提高,只是现代美好景象中的一部分,而在精神文明上的高度发展,更是人们幸福指数拔高的重要原因。网络时代的来临,更是传乐不分男女老少……压根没提那些社会阴暗面,搞得江寅对朱沅描绘出来的世界颇有些悠然神往,直叹圣人盛世。
只能说朱沅避重就轻的水平太高,其实光是政治制度的改变就够说一壶的呢,从帝制向民主集权的改变,哪是她一个普通小屁民说得完的?好在现在她也只能嘴上过过瘾,在对现代社会有所选择的吹捧赞扬中进行一下怀念,哀思一下自己回不去的悲催,顺便勾引一下江寅对未来的向往……
时间就这么从闲聊中溜走了,江寅看着她滔滔不绝的样子脸上又现出温柔的笑,朱沅很是遗憾地拍拍他的手:“只可惜,现在这个朝代不存在于我们的历史里,不然我或许还能记得关于你们的历史。”
江寅听了有些出神,他们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在她看来,总是属于一个过去,是因为时代的差异么?她能习惯这个时间的车轮向前推行了这么久的时代吗?这里没有她说的汽车,石头里也没有油,再快的马也不能日行千里。这里没有她说的电脑电视,晚上的烛不起身去点就不会亮,日子是最单调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里甚至也没有她说的钢琴,一条条琴弦之间固然有无限的韵致空间,可和她熟悉的黑白格相比,她会更喜欢哪一个呢?
就好像他也有些不确定,她会不会将来发现自己不适应于这个时代,不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丈夫。虽然他很认同她所说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常常探想,若他是她那个时代的人,会如何对她,该如何对她,能否是她想要的哪一种?
朱沅见他不说话,却因对他的了解,知道他绝非是介怀不得而知未来的改变,只见他眉间有郁结一二。,凑趣开解:“不过就算我事先能知道,如今我已来了,想也要变上些许吧,那知不知道也没什么差别,反正,我是赖定你了!”
江寅捏捏她粉嘟嘟的小脸儿,笑了。“好,等回去了,带你骑马。”
两个人正觉着说话也累了,外头奚徵领着车队叫了停,江寅探出头去,朱沅跟在后面,才露了半张脸,那白桓冷不丁地凑近了她,凶煞煞道:“你年纪不大,诳人倒有一手!就这点,还不如那个摆夷小姑娘呢!”
朱沅被吓了一跳,却不知他所指何处,只闻奚徵在旁边无奈道:“白太医,您虽是客,擅取王妃的东西,却也不是君子所为吧?”
白桓臭着一张脸,要不是江寅挡着,他几乎想把朱沅拉出来似的。“你们王妃骗我在先!”
朱沅清了清嗓子,“何骗之有?”
白桓挑了半边眉,轻笑一声,“你那金贵的嫁妆呢?我翻遍了一整列车队,金银俗物倒是真见了不少,却没瞧见一本入得眼的好书!”
朱沅故作惊讶:“我何时说过有书作嫁妆了?”
白桓终于发现贱逢对手,“听见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可惜,回应他的是大家一片纯真无邪的茫然表情,尤其以影帝江寅为首。
白桓气得几乎想跟几番强调想撕光他书的刀凤竹同盟,反正她也算半个他的人,若是她真撕了,大不了全算在江寅头上,该赔的一分也不让他少!可见他们一副狼狈为奸的样子,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耍赖是吧,我也会啊,白桓索性一扬鞭子,顷刻便策马行了几丈远,“没意思没意思,恕我不奉陪了!”
江寅看着他一溜烟跑出那么远,表情却十分淡定。
奚范彭郎四人自汇合后,本要照旧例两前两后守在马车四周的,因朱沅毫无内衣不会控息,江寅亦不想让那四人听见她的秘密造成双方无谓的负担,索性让他们离远了相候。其实他这实是多虑了,四人以为他们是有体己话要说的,早避得远远地不会刻意凝神去听,而今江寅如此做派,愈发让他们觉得朱沅地位非比寻常,尤其是奚范二人对她的好奇也更深了。
彭一郎桑在队末守着财物,之前白桓与他们没少磨嘴皮子,一会儿假说是王爷王妃让他来看的,一会儿又搬出与彭一旧识的交情。彭一当然知道这里头没有他想要的,只好当个闷嘴葫芦,一心赶他走。他便耍起赖来,摸出酒葫芦这个箱子口倒一点那个箱子前淋一圈,一时咋呼要烧了,一时嚷喊要湿了,非闹得鸡飞狗跳,每个箱子都翻开看了一遍里头才罢休。奚徵从最前面赶回来,几乎要同他打起来,第一招却便发现他不识武功招数,若真打,又实在让奚徵觉得尴尬,只好叫了停,请示正在谈天说地的宁王小两口。
此刻四卫一齐在车前听候,江寅只看了范二一眼,干脆地说道:“你,同彭一一道儿去追他,只要能追上,怎么个追法都行。”
二人闻此一言,反应截然不同,范二喜上眉梢,一句“遵命!”喊得几乎声震林樾,彭一却是迟迟不动身,任范二在一边催促着,只自己搔搔头,好似小心翼翼才问:“他性子一贯怪,真要是不回来,铁了心也不回来了。”
江寅却似乎了然于胸,他嗯了一声,指了指范二,“所以才让你带上他——磨人,还是他有办法。”
范二在旁边骄傲地停了停年少但丰满的胸……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