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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55 章 ...

  •   睡到下午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揉了揉眼睛抬起头。韩宝乐早就醒了,靠在床头,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能作出这番姿态也算够骑士了,我还像个树袋熊一样趴在他胸口呢。听到他很有规律的心跳,就好像看到地铁进站的那种感觉,既安全又隐隐藏着不安全的隐患。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说:“饿不饿?出去吃饭吧。”
      “去麦记好不好?”我仰起脸问他。
      麦记是一家点心店,奶奶是那里的老主顾了,我们家早餐基本是在那里买的。后来韩宝乐的妈妈也加入了我们。再后来因为我和韩宝乐有时早上……大家知道的嘛,所以变成了奶奶和韩宝乐的妈妈每天都会在那里吃早餐,然后给我们带回来。对这家点心店我们还算蛮有点感情的,至少是离家最近的,我二十几年来几乎每天都经过的。
      那个地方有很单纯的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记忆。因为家琏也好、秦茨也好,都没有去过。韩宝乐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又亲热了一番,才开始各自穿衣服准备出门。
      等我们打开卧室门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宋慕。这厮只穿了条睡裤懒洋洋地靠在客厅沙发上看橄榄球赛。他大概没想到我在这里,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一点尴尬。毕竟宋慕这厮自诩风流名士,衣冠不整地出现在女士面前,不是他的风格。
      其实我比他更尴尬呢。谁让咱睡到下午两点钟才起来呢?凭宋慕的联想力,估计明天又要满校园的绯闻八卦了。韩宝乐朝他笑笑,自去漱洗。我刚想回进卧室,就听韩宝乐在浴室里叫我:“小八,帮我拿一下换洗衣服。”我转身的刹那,听到宋慕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七姨太,欢迎你回来。”宋慕说,“没有你的世界,爱都无法给予。”
      嗯,宋参谋投诚了?说话中听起来了。
      我于是也向他微笑个,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初夏的风和仲夏不同,自有它的清凉妙处,某位文人不是说过:是小荷才露尖尖角,而不是接天莲叶无穷碧。除去阳光有一点猛(没办法,南方嘛),基本上还算气候宜人。我和韩宝乐走在周六午后的熙攘街头,好像还是吸引了不少回头率。我倾向于认为,是因为我们太般配了,所以大家有看到金童玉女的感觉。可是韩宝乐说:“小八,你今天忘记梳头了。”呐,人生就是不让你太顺遂。我郁闷地低下头去。
      “但是这样也很好看。”韩宝乐又补了一句。
      哈哈,现在不仅宋参谋嘴甜了,连宝爷也懂得欣赏真实的美女了啊。分离真的能让一个男孩一夜之间变成男人哦。
      “宝哥哥,你说我算不算千娇百媚?”我打蛇随棍上,挽着他的胳膊,仰起脸问他。
      他打了个冷颤,看了我一眼,说:“千娇百媚?你是说《花花公子》的封面女郎吗?”
      啥?拿我比兔女郎啊?我在他腰上拧了一下,夏天穿得少,隔着T恤衫他应该能感觉到我的愤怒吧。
      他往边上一缩,赶紧抓住我的手,又顺势揽住我的腰说:“说千娇百媚还太谦虚了,小八。”
      “不会是怕我伤害你,才这么说的吧?”我冷哼一声。
      “那只是一个催化剂,能改变坦白的速度,不能改变坦白的内容。”
      “嗯。”我满意地点点头。
      他低头看着我,忽然有一些走神。“那天,你奶奶也问我,是你笑起来好看,还是秦茨笑起来好看?”
      我一愣,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那你是怎么说的?”我把手心往裙子上擦擦。
      “我说,小八笑得好看,因为小八一直都在笑。”
      慢着,这是说明小人我有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还是说明我比秦茨更得宠?奶奶能听得懂吗?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有一种人,她具有自我成就的意识。”韩宝乐用一根手指抚平了我的眉头,目光柔柔地看着我,“在她看来,就算是一朵很普通的花,凋零了又盛开了无数次,每一次依然是新鲜的,即使那些花曾经那么憔悴过,她始终会怀着满腔热诚像第一次那样去接纳它的再次绽放。”
      我的心勃勃地跳,到底是韩宝乐啊,你说哪个女人受得了这样的真情告白?
      “自我成就?”我腆着脸问,“你是在说我吗?”
      他笑着迈开大步往前走,一边说:“这只是马斯洛提出的一种可能性,据说是人类心理最完美的境界。心理学上正在研究,目前能达到这种成熟心态的人少之又少。”
      我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报复!这绝对是报复。
      本来到麦记只要过个马路就好,现在却要打车。可是我不想打车。“我们做巴士好不好?”我拉住韩宝乐,把我们以前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吧。
      他低头看了看我,摇头道:“那样的话,我们都会饿死的。”
      “切,你就没半点浪漫主义精神么?”我不满地嘟着嘴。
      “浪漫?”他挑挑眉,“坐巴士就是浪漫?”
      对我来说就是。可惜你不明白。
      还记不记得大一下半年我不小心以微弱优势胜过秦茨,得了宣传部部长的位子?那天秦茨把我拉到行政楼后面的草坪上,对我说:“这次我让给你,以后如果要你也让我一次,你肯不肯?”
      我说:“你不需要这么做啊。”
      秦茨笑笑,点头道:“我知道,可是事实是,我让了你。所以你欠我一个人情。”
      大家都知道,这话我是最反感的了。因为多年之前,家琏曾经对我说过:“我对你比对我妈还好。”为避免再次听到类似对比,我喜欢公平,不喜欢不公平。欠他们三个多年,已经让我自觉难以偿还,如果再加上个秦茨,本人会有思想包袱的。
      所以我去找了团委的李老师,非常诚恳地要求解除本人的职务,改换秦茨。最终却被李老师大发雷霆地批判了一顿,说本人完全无视学校的正常运作机制,肆意挑衅团委的秩序和尊严。后来又从该行为造成的直接后果谈到了一个人应有的担当,最后她掷地有声地说:“鲁迅说的果然没错,二十岁的青年是个悲剧啊。”
      本人就此彻底为官僚机构所俘虏。经我手的事情不管多么小,只要有一点可能上传视听到李老师那里,我一定呕心沥血地把事情办好,就为了李老师不要因为我一个人而对全中国的二十岁青年失去信心这一个目标而努力着。
      当然,长期压抑难免形成心理问题。有一天和雪莱兄谈到这个话题。雪莱兄又作仰天长叹状,感慨道:“都是皇上的风流惹的祸啊。”
      呐,一言惊醒梦中人。所以我决定要韩宝乐为此负责。哦,顺便说说,这是我们两个第一次闹分手。后来还闹过一次,不过不是因为秦茨,而是因为家琏。这个我在前面已经交待过了。和后面那次相比,这一次算很温和的。
      话说我给韩宝乐发了条短消息,宣告了一下洒家要和他撇清关系的声明。韩宝乐当时正好在做小组讨论,身为组长居然擅离职守,跑了出来。他追到我的时候,我一脚已经跨上了公车。
      就在他拉住我手的刹那,我已经原谅他了。可是看到他难得紧张的样子,还是觉得很好玩。所以就又玩了一会儿。我不是个成熟的人,这点我承认,阿门。
      他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坐巴士回家。大家知道的嘛,从学校到我们家有车可以直达的。我们家门前就有个巴士站。所以一旦上了车,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一直坐到下车了。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韩宝乐紧紧抓着我的手不肯放,就这样抓了一路。偶尔几次眼神的交流,已经看不出谁在生谁的气了,只是觉得对方的眼神很无奈,也许是在生自己的气也说不定呢。
      车从大学区一直开到长宁区,当然沿途是有很多风景可看。我喜欢看人,看他们都在做什么。比如推着童车的年轻妈妈去买冰激淋的时候,拜托路边的两个年轻人帮她看看孩子。你说现在的年轻妈妈怎么都这么没有责任心?那两个年轻人很乐意的样子,哦,不,其中有一个人不乐意。我看到她一直东张西望的,不会是在等人吧。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街对面有家音像店要关门了,店员走出来收走了宾崎步的巨幅海报,那女孩好像更焦急了。可你干吗不过去呢,有你的同伴看着孩子不一样的嘛,尽管不乐意,责任心还这么强……唉,这个真的是天分问题了。
      关于责任心这个问题,我以前有和韩宝乐探讨过,那天西秀也在。西秀说,没有责任心就是“对人对事模棱两可”。韩宝乐摇头道:“责任心不是良心,如果实验做不出来,有再多的设想也没用。如果实验的数据和自己的假设不符合,或者符合的只有一小部分,你是相信那一小部分,坚持自己的假设,还是把之前的假设推翻重新思考呢?这个才是责任心的问题。”
      啊呀,我好像又离题了。反正坐在电车里,当肉身保持相对静止的时候,人的思维就会比较活跃了。韩宝乐没我那么无聊,只观察除了人之外的客观存在。比如我会记不得我们有没有路过电力局,但是韩宝乐能清楚地告诉我哪一站下车离电力局最近。如果他有我这样3.0左右的视力,估计还能告诉你电力局门口的公告栏里写了些什么。就是诸如此类的一些区别。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说是男女之间的区别。反正有韩宝乐在我边上的时候,我是很享受自己的恶趣味的,他会记得所有其他事情的嘛。
      那天下车后他小心翼翼地吻了我一下,我欣然接受。这厮大呼上当地说:“我居然为了陪你坐电车,放弃了这么重要的讨论!”最后他又警告我说:“下次你要敢再玩这招,我们就真的分手了。”此后两年左右的时间里,本大人果然连小小的反抗念头都不敢动了。
      所以在我看来,他陪我坐巴士是件很浪漫的事情啊!
      “咕噜。”刚回味得起劲儿的时候,肚子叫了一声。可是本大人的座右铭是:现实是个石头精神是个蛋石头虽然坚硬可蛋才是生命。所以我坚决不屈服……
      “我们还是打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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