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预言之书》堇期

12、明天明天

　　寂静的夜晚不需要言语，便让人觉得安心。结束了一天疲惫的旅程，今枝堇赤脚慢慢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直到脚掌把一块地板捂暖。她呼出一口气，好像憋了很久，脸上闪过一丝慎重。走到大大的落地窗前拉上窗帘。

　　第无数次四顾了这个房间，哪怕已经检查了无数遍。心里暗赞虽然白石藏之介混蛋得像个强盗，但是还不是个流氓。

　　她从枕头下面拿出左轮手枪。咔哒一声卸下放置弹药的地方，七个精细的小孔中有一个放置着银色的子弹。

　　今枝堇的心刹那翻滚了一下。如果今早晨报的新闻没有……如果他还是……
　　那必定是传达这个消息的。

　　就在一墙之隔的会客室白石藏之介正在修改文件，文件题头为红色。显示为二级加密。
　　舰艇处于停泊状态，只有会客室是昼夜电力全开的。他习惯在这里做一些深夜文件，顺便可以拐去厨房下夜宵。

　　他把文件再核对了一遍。这是明天要发去总部的报告不能“马虎”。当然隔天的新闻发布会上它的用处更大一些。看了表上的时间，他起来活动了一下开始感觉到肚子饿。

　　开了一盏角灯的小厨房，微黄色的光下。白石把面条倒进煮沸的热水里，呲——得一声，热气和氤氲着的香味铺面而来。估摸着三四分钟，白石把准备好冻着的高汤挖了一块倒进去。浓厚的棕色化开了。几块酥烂的牛腩咕噜噜得浮上来翻滚着。
　　一时香气四溢。

　　他用铲子撂了一点汤头，浅尝了一口。满意得开始装碗。一装就是两碗。其实他吃一碗只能垫垫肚子。

　　热气熏蒸着他的脸，连睫毛都觉得有些沉，挂着水汽。白石笑着眯起眼睛，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原来自己的睫毛长得还挺长的。他这样想。如果这时候被他的属下看见，估计要大跌眼镜。

　　一双大大眼睛在他脑海里出现，感觉遥远。其实那扇灰色的门只要他一个转弯就能敲响，夜间空荡荡的还是显得冰冷。白石藏之介瘦长的指头习惯性得敲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好像。
　　好像她偷偷把左轮藏在怀里，一缩后那咔哒的一声。其实他听到了。

　　低下头，白石继续消灭面条。

　　今枝堇跪在地上，用手肘着地。按着特定的轨迹一下下点着报纸，嘴里喃喃念着什么。少女微微直起身子揉了揉手，又用手点着报纸念念叨叨。一遍一遍大概足足有五遍她才停下来，她安静后才发现指尖已经都是冷汗。

　　这时。她听见了男人的脚步声。灵魂里仿佛被大掌抓了一下，事实上她身体也几不可闻得抖了一下。

　　收起报纸已经来不及，而且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就在一念之间，她矮下身子爬向门边，靠门缩起来。背后冰冷的触感在呼唤她立刻无声得像一道墙。

　　等待总是显得漫长，刚刚几步她手脚并用，手掌带落了几簇海蓝的头发。疼得她整个脑袋发麻，她的眼底湿漉漉的。

　　不远处的报纸按着独特的顺序排列着。
　　室内的黑暗让她的瞳孔扩大，看上去今枝堇非常害怕。

　　门外，白石手里端着一个碗，碗上倒扣着一个白色的碟子当盖。简陋的卖相并不影响它热气腾腾的美味。
　　他把手轻轻落到门把手上，房间门牌旁的显示屏迅速掠过数条信息，最高许可，可通过。绿色的显示灯乖巧得闪动。

　　但他的手迟迟没有落下，门缝并没有一丝亮光。应该是睡了吧？
　　他悻悻得放下手，退后的时候。他的视线并没移开。

　　他的脚步又止住了，这次眉头深深得锁了起来。薄薄的嘴唇随时都准备表现他的生气，但是他的眼里还有些疑惑。
　　白石藏之介止住敲门的冲动，还是走了。端着面回了自己房间。明天还要早起。

　　听到脚步声的离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今枝堇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扶着门站起来。

　　就是明天吗？明天，就是明天。
　　明天就能……

　　就是…………明天了吗？
　　直到少女在床上睡着，她的脑海里也一直盘旋着这个念头。
　　明天，就能回家了。

　　沙————沙————
　　沙沙————
　　海浪洗刷着欧德姆布拉驱逐舰银亮硬朗的身躯，温柔的匍匐又一次次跌落。岸边的树木也在细语。四天一扫白日的明媚，显得倦怠空旷。只有上空千百米处，维持殖民星运作的星轨还在运转。还有两个小时零三分二十四秒，天幕就要开始缓缓变亮。
　　今，星云历5323年，自治历1402年。五月二十三日。
　　天气设定：多云转小雨。雨量3mm。

　　天才蒙蒙亮，今枝堇醒了。她非常困，近几天的精神紧张在昨天晚上爆发，她喉咙隐隐作痛。
　　翻了个身，平时空荡荡的桌子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盒子。上面系着鹅黄色的丝带。
　　打开，是一条裙子和一双鞋。
　　抖落开今枝堇在身上依了依，大小正合适。微微立起的蕾丝荷叶领，胸前半月形的半透明镂花纱。如果带着项链也能看见，且不显得太过暴露张扬。裙摆很大，自然得张开，像朵倒扣的百合。

　　今枝堇穿上高跟鞋，小腿的线条一下拔直了些，显得更纤细修长。
　　其实她长得不矮，穿上高跟鞋能有一米七还多。
　　这类的衣服她自己是从不会买的，因为雪白的颜色难护理，蕾丝难免勾碰。高跟鞋穿着不适合长途跋涉，而且她平衡感不好。她单膝跪下，把裙摆高高提起。抽下桌面上黄色的丝带把左轮手枪绑在腿上。

　　少女侧身，摸摸镜子里人的腰线，撩了撩蓝波浪的长发。会心得笑了。这样来做告别，她正满意。

　　果然，外面响起礼貌的敲门声。
　　她又环视了一下这个地方，就要永远得说再见了吧。

　　然后按下了门把手。

　　今天，安排在临港的青山大厦顶楼会议室召开新闻发布会，发布会内容关于金加仑走廊迷案获救少女，主办方是四天军部。
　　白石藏之介和忍足谦也没穿军装，改换了两身西服。金绿色的袖口和领夹还是显示了他们军方的身份。
　　今枝堇走过来的时候，正看见白石藏之介侧头和忍足谦也说着什么，右手食指中指夹着袖口整理。
　　本来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现在加上高跟鞋平视过去第一个看见的是他的嘴唇。白石丁茶子色的头发上了发蜡，不再朝两边下弯，而是朝后上抓起。贴身的银黑色西装让他有一种逼人的英气。

　　今枝堇愣神的时间，已经被早间秀世的秘书领走了，这时白石回过头来。金橘色的双眸在他眼中一闪过。
　　“看不出你挺会买女人的衣服的。”忍足谦也跟他站在一起，看到少女的背影。用手肘顶顶白石。
　　白石笑着按开耳后脉冲的开关，藏下眼里的惊艳说。
　　“走吧，今天我们是去当保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