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预言之书》堇期

10、枪（一）

　　尽管春日已经到来，四天却一反常态下起了连绵的雨。托福这反常的天气，今枝堇的衣服好好置购了一些。本来一早露出脸的阳光又缩回去了，天边愁云惨淡，像糊着的棉花晕染了蓝黑的墨水。

　　总觉得还是沉甸甸，有好多水分。今枝堇搓着手把压在床头的报纸又读了一遍。几张都是近日报道金伦加走廊事件的头条。她看得很仔细，随着叮的一声提示。今枝堇弯腰下去从每天派送报纸的出口一摸。拿出了最新一期的晨报。自从那天回来后，虽然她还是不能出门，但是还是争取到了一些了解外界信息的权利。

　　窗外的雨声时而响时而弱，她觉得手脚实在冷得不行。慢慢在沙发上缩起来。绒毛的沙发除了她坐下的位置都透着阴冷和潮湿。她勾起脚趾把蜷缩着，细细看着面前摊平的报纸。偶尔极快得用手翻一下，就把手藏回怀里捂着。

　　她一边看，一边缩着脖子。
　　“啪——嗒——啪嗒——”气氛阴郁得连屋子里都要滴水。
　　滴滴泪水落下，今枝堇面色如常。如果不是有泪水，她的面色丝毫看不出悲伤。
　　翻到最后一页，纸上报道的作者名字赫然写着佐伯虎次郎。
　　今枝堇抹了把眼睛，指尖的水把名字晕开了。
　　那个，笨蛋。
　　她想着，扯开嘴角颤抖着。
　　文章的最后一句写着。希望联邦尽快交出事件幸存者今枝堇小姐。然后是数张在五月二十一在四天市大街上拍到的照片。
　　没想到自己还挺上照的。今枝堇抹不尽脸上的湿润，嘴上自嘲着。手紧紧攥着衣服，心脏一阵阵收缩。

　　另一边的烟雨缭绕的窗边，白石坐在俨然的办公桌前。由于天色太暗，他打开了台灯。右手边正放着刚到的报纸，他撇了一眼拿着笔在报告上端正有力得写。事件幸存者，女性。身份不明。

　　检查无误后，用指纹识别之后打开了中间的抽屉，微微怔了半响。桌子里放着五月二十一日在广场上，他和今枝堇被摄影师拍下的照片。
　　照片拱起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他伸手欲插入粉碎机。终究没有塞进去，想了片刻，把照片在桌子里放好。然后把报告也塞了进去，锁上抽屉。

　　他拿起冷掉的咖啡，走到落地窗边。天边波涛汹涌的云层倒影在他眼睛里，一道闪电劈下。白石把手从裤袋里拿出来，按开了怀表。房间里安静得可以听见指针走动的声音。

　　“中尉。有您的电话。”电子音提示着。
　　“接进来。”

　　“是。”“了解。”白石只是恭敬得应答着，凭借他在联邦年少成名惊才绝艳的地位，并没有多少人承受得起他这种态度。他寥寥数语就结束了电话。

　　金伦加的恶战已然像一场星际飓风席卷了整个银河系。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虽然各联盟之间的尴尬存在，但是这并不影响传媒业的发展。自治领草履虫新闻社因为佐伯虎次郎的大独家，一下子颇有些鲤鱼跃龙门的情景。曝光率直逼各联盟的总新闻部。
　　佐伯虎次郎的职称也从一个小记者到对外新闻部主编，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自治领一个颇为隐蔽的私人会所里，面对面坐着鲜橙的执行董事幸村精市和草履虫新闻社的社长。
　　幸村精市斜靠着猩红色的沙发，手里晃动着高脚杯。浅紫色的方巾和深紫的衬衣映出他皎白的肤色。
　　这个专用的包厢里的奢华简直晃花了前田三郎的眼睛。无边无尽的波斯地毯包裹了这个房间的底部，房间和房间链接处，丝毫没有拼接的痕迹。这种特殊的图案他在哈得斯拍卖会上见过，一平方米就拍出了几千万的高价。那已经不是一块地摊而是艺术品。除了纯手工之外，那些经久不衰的燃料必须要许多名贵天然植物的汁液调和宝石的粉末。但是现在，在这里，仅仅是用来铺地板而已。更不要说房间周围放着当摆设的那些珍宝。
　　他看着幸村精市和他的随行人员就这样习以为常得踩在上面。前田三郎不着痕迹得咽了口水，把脚下的力气放轻了，复又重重得踩下去。
　　好像这样他才有底气抬头看那人。
　　幸村精市一直微笑礼貌得看着他，眼神等待他说话。
　　前田三郎尽量笑着，心里在盘算。之前有人给他一大笔钱资助他刊登佐伯虎次郎的报道，并且对外新闻传播这种事看似很普遍。但是十条里有几条不是官方伪装的民间新闻呢？他起先只是以为佐伯是有后台相助，想要借这个风头出名攒些资本。可是万没有想到这个一掷千金的后台居然这么硬。
　　他以前自以为混得也算是得意，今天才知道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是识相两个字他也是有些本事的。他斟酌着开口说：“幸村先生，是为了那件新闻的事让我过来的吧。”

　　“前田先生，果然很聪明。”
　　幸村精市的声音居然悦耳得有些偏向女声，不过别有一种暗哑。前田看着秀丽的男人点头，尽量显得不卑不亢。“谬赞了。”

　　刚想传递过去的服顺的眼神，哪知幸村根本没看，示意背后的人拿出一个黑色箱子。
　　他指骨分明的手指，双手齐捧着箱子放在桌上。
　　这种丝毫挑不出错的礼节让前台三郎心里惶恐。但是他又强忍着不想让对面形态纤细的男人看出他的窘态。心里挣扎着额头上都有些冒汗。

　　“小小谢礼，不成敬意。”幸村精市笑得醉人，刚刚喝了口甘醇红酒的前田觉得口齿果香浓郁，又咽了一口。
　　站在中间的侍从随着主人的话把皮箱往前推了一把。

　　前田说不好奇里面是什么是假的。而且说不收的话在这种势力面前反而不好。他心里宽慰自己。
　　幸村看出他的好奇和贪婪，微侧头嘴角稍稍勾起。
　　授意的侍从，转到前田那个方向。薄薄的金属扣一扳就轻易得开了。
　　看到里面的东西前田三郎睁大眼睛。侍从把箱子合上退到了角落。
　　“只要前田先生把上面的东西带给虎次郎，下面的自然就归前田先生所有了。”

　　前田三郎心中激动，他原本放在沙发把手上的手，现在十指合拢。他从头到尾都在做着大赚的买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大笔的回报。地位、名声、势力他都在一瞬得手了，如果这是个黄粱美梦。那么金钱他也要得到！
　　前田三郎握紧了手，决定之后说：“幸村先生的愿望，前田当然会努力帮助您达成。”

　　幸村闻言笑得更加温和，举杯说：“祝。”在银色的水晶灯下，杯子里的酒液好似塞克荷迈特飘扬的裙边，和前田三郎略微僵硬的手碰杯。
　　“合作愉快。”

　　自治领的天气近日也并不太好，虽然是中午时分也是沉色犹如傍晚。
　　前田提着皮箱从会所的小道出去，有幸村家的护卫带着。他提起风衣的领子挡住半张脸，风迷了眼睛。前田回头，幸村精市站在不远处的黑色汽车目送他。身后两个面无表情的侍从，但是他还是笑得温和。像飞花迷人眼，哪怕距离已远他也不敢多看，眼睛生疼，似乎有沙子进去了。
　　“这箱子没有保险措施么？”前田咕哝着。
　　为他引路的幸村家仆难得笑了，低头说：“您说笑了。”

　　自治领第一星区，首都星区军部大楼顶楼。
　　标牌为秘书处的房间里噼里啪啦不停得传出敲击声。松井荀穿着小西装一步裙坐在座位上，她选了个舒服的坐姿。胸口拓着自治领军部标志的名牌和眼镜反射出青白的广弧。她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幸村精市站在小街上的场景，然后把影像传送到一个备注为金主一号的目标窗口上。

　　一个黑影几个起落就潜入了别墅，敏捷得探入锁定好的房间。然后看着手上接受到的幸村的位置和其余重要人物的标记点。
　　他依旧小心翼翼得一个翻滚，闪身到办公桌前。
　　一再小心得观察四周，然后打开电脑插入改装过的传输器。

　　松井荀托腮看着最近很风靡的一部欧美电影，右下角任务栏的一个袋子图标闪了起来。她随手打开看到那边金主一号传过来的资料。期间还回复了几条论坛消息。
　　文件传输页面，旋转的纸张被改成了一叠叠的纸币。经过一个个抛物线越堆越高。
　　她红潋潋的唇微微张开，脸上表情丰富得很。完全迷上了那个电影。

　　在文件完全传输完毕之后，他拔下传输器。轻微的器械声，他的眉心对准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饶是再镇定的人，他的眉角也渗出了汗水。
　　幸村精市往前走了一步，蓝色的卷发柔软如水流。澄亮的皮鞋踢飞了那个定位器。他长长的睫毛夹着水润的眼眸，眼神从上往下划去。光泽犹如浣洗过清泉的磨刀石，沉默锋利。

　　松井荀这边的定位影像还没有消失，那边的幸村精市左右扭着脖子，伸手从脑后往前一扒。青绿色的猫眼眯起，细长勾人。银白色小辫子扭了一下。仁王雅治扯开领结，潇洒转身抬手对镜头挥挥手，矮身坐进等候的车子里。

　　坐在电脑面前的松井荀暧昧得笑了。拿起手机给叫死鬼的人发了个信息。日出红的指甲在暗室里显得更像是青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