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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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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河面而来的风掠过鼻稍,潮湿里透着暖意;抚上眼睑的光在眼眶里跳跃着,划下深浅不一的圈;似近似远的鸟鸣声回荡在耳边,像极了婴儿床前的摇篮曲……
这不是该睡觉的时候,想要这样提醒自己,但是身体早已不堪诱惑,而且——
被娱乐杂志骗了吧,都已经第三天了,竟然会相信杂志上的内容,简直像个傻瓜似的。我自嘲地一笑,交抱起双臂,仰靠上椅背,渐渐瞌上了眼,大概今天也是无望了吧……
“……嘿,小朋友醒醒,鱼上钩了!”
上钩了?对了,我还在钓鱼!我猛地睁开眼,望向河面,一直纹丝不动的鱼漂果真上下摆动起来。我赶紧一把握起渔竿,狠命地往上一提,渔线的尽头竟然真的挂着一条巴掌大的鲫鱼。
“哈,还真能钓起鱼。”这套渔具是店老板大力推荐的,但我也没指望过真的能钓上一两条鱼来。我侧头看看刚才叫醒我的老者,再看看手中的鱼,这应该算是个好兆头吧。
一旁的老者嘿嘿一笑,接了过去:“小朋友,你不是来钓鱼的吧?”
七十上下的模样,因为过分削瘦,看起来可能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些,皮肤贴在骨头上,可以清晰地看见下面隆起的血管脉落。下巴处留着一小搓特征似的山羊须,眼窝深隐了下去,一双眸子分外灵活有神。
我点点头,“我是来等您的,老厅长。”
不错,我在这里等了近三个下午,就是为了这位李成仁,李老厅长。据说这位老厅长虽然退休多年,但省厅的人大多仍旧以他马首是瞻,就是现任的华厅长也要让他三分。这中间究竟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我已无暇考证,唯一可以认定的,这也算是为数不多的方法之一。
老者笑呵呵地从我身旁走过,沿着河道,在下游方向找了处位置,放下渔具,架好渔竿,这才慢吞吞地说:“小朋友,我可帮不了你啊。”
我赶紧跟了上去,“老厅长,您说笑了,我只说在等您,可没说要您帮忙啊。”
“哦?”他饶有兴趣地抬起头,然后眯上了眼,“小朋友,那你说说看,你等我做什么?”
我不慌不忙地架好渔具,缓缓地说:“我是专程来找您聊天的。”
“找我聊天?”
“您不觉得两个人一起,比一个人更容易打发时间吗?”
“呵,也是。”他微微一笑,似乎心情不错,“那,小朋友,你想聊些什么?”
“就说钓鱼吧,您说我今天能再钓上一条吗?”
“这可难说,新手的运气倒是意外的好。”
“呵,你也这么说吗?不过我一个朋友的运气就没我这么好了。”
“哦?”
“自己没钓上鱼,倒被官司钓上了。”我试探性地略作停顿。
老者呵呵一笑,“小朋友,不用卖关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老头子不讨厌听故事。”
我心中一喜,赶紧说了下去:“老厅长,您应该听说过不久前昊天物业的事吧,我朋友不小心牵扯了进去。”
“你说昊天?”老者微皱起了眉。
“嗯。我朋友他,”我小心翼翼地说,“就是事件中的那个无辜记者。”
“呵,你朋友可不能算是无辜啊。”他连连摇头,“你今天要是为了他而来,那什么也不必说了。”
“你也觉得他是罪有应得?”我有些失望。
“罪有应得还不至于,我嘛,只是觉得有趣而已,年轻小朋友的做法很有趣。不过,”他微微一顿,“就算我觉得有趣,也不代表着他不用承担责任。”
“可是……”我想反驳,他抬手止住了我。
“我说过了,你什么也不必说了。小朋友,我想,你来之前也应该是做好了思想准备的吧?”
我顿时语结,的确,我会选择在这里守株待兔而不是其它,根本是因为我对关远浩的事并不曾抱有希望,但瞬间笼上心头的挫败感还是教我叹出声来。
“呵呵,小朋友,你也不用这么沮丧,”他盯着我的眼,大概是觉得我的反应十分地有趣,嘴角渐渐挂起了笑意,“你朋友不会有事的,华世年不会过分为难他的,我想,最迟下星期,就会放人了。”
我讶然,“您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小朋友,我没有必要骗你。”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说华,华厅长不会为难他?”
“这个嘛,”他摇摇头,“我可不好说。”
不好说?难道是因为姨丈插手的关系,但这几日刘律师给我的回复,明显不过是在敷衍了事。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老者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呃,”我微微一愣,“我姓苏,叫苏理。”
他点点头,“原来是苏家的人,这也难怪。看你的岁数,应该是苏立翔的孙子吧?”
“您认识我外公?”
“……数面之缘而已,还有司徒宇先生。”
司徒宇?与外公一同创办“翔宇”的那位司徒宇吧?突然提到他倒颇让人意外,还特意加了“先生”二字,看样子,这位老厅长对那位司徒宇倒是相当的敬重。
“老厅长,”我正色说:“我能再重复一次刚才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他不解地瞟向我。
“为什么您说华厅长不会为难我朋友?现在,您还是不好说吗?”
“这个嘛,”他依旧摇头,将视线转回了河面,“我可不好说。”
还是不好说?他明知我是苏家的人却态度依旧,果真不是姨丈插手的关系吗?但如果不是姨丈,会是其它什么人呢?还是说,事情本就没有想象中那般严重,不过是刘律师消息有误,夸大其辞了……但,那位刘律师,有这样的可能吗?
右肩被重重一击,我打了个激灵,紧接着是老者的声音,一如之前。
“嘿,小朋友,有鱼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