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总第35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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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二）
“我并没说什么啊，你为什么这么敏感？”多田俊事不关己地耸了耸肩，“我就只是按着你的思路稍微发表一下看法而已。既然你这么热心地告诉我，我有点反应也算是一种礼貌吧？何况，你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因为你和一名摄影师的品味这么接近，这至少证明你还是有一点艺术水准的。”
“我可没这么想过……”千叶低头喝了一口茶，“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艺术水准。”
“如果你并不是在像从前炫耀自己的运动和学习才能那样，沾沾自喜又增添了另一种不得了的才能，难道你是在暗示我，虽然你在东京总是遇不到合适的人，但终于还是让你在札幌遇到了？于是，他就成了你现在的目标？”
多田俊微微一笑，“看来三年前那时，我的预见是对的，虽然就你的性格来说，很难会有什么艳遇，可没办法啊，如你所说，上过学的人，谁没有几个学妹学弟呢……那些学妹学弟们，谁又没有几个像样一点的学长呢？何况，你又跑到人家的地盘来了。所以，你和那位什么清川君的缘分，简直是逃也逃不掉的。”
千叶看着他越说越显出不屑神情的脸，心里不由也暗暗较上了劲：“是啊，还不止呢……雪乃也认为我们很合适，一直都在极力撮合我和清川君。何况，就算清川君不是雪乃的大学学长，我们说不定也还是会认识的。”
“中野的父亲和清川君的母亲是高中时的同学。去年秋天，中野和长谷川曾来札幌医大实习了近三个月。因为他们的缘故，我有幸认识了清川君的母亲，她是札幌医大的脑外科专家，更巧的是，她还是我母亲在京都大学时的学长。”她笑眯眯地望着多田俊，“多田俊，你看，学生时代对一个人来说，是不是太重要了？”
“你这么啰嗦，不就是想说，”多田俊看着她浅笑盈盈的脸，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你和那个什么脑外科专家的摄影师儿子是注定要相遇的？而且，说不定还是天生的一对？”
“是啊，我们是挺合适的，他只比我大一岁，人又很温柔，”千叶像煞有介事地说，“东北大学的学历怎么说也不算差，何况，他还是个有艺术天分和社会责任感的新闻工作者。”
“既然对方这么好，你又这么满意他，而且，你们之间还有那么多的关联，”多田俊故作疑惑地看着她，“怎么到今天，你们好像还只是比陌生人更熟悉一点点呢？”
“谁说的？”千叶怔了一下，随即说，“何况，人和人本来就不一样，有你这种什么都快节奏的人，当然，也有我这种相反的人……很奇怪吗？”
“这倒不怎么奇怪。”多田俊笑了笑，“不过，不得不说，如果不是你在自作多情的话，那位什么清川君对于异性的品味，倒真是挺特别的。”
“这叫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当然也可以说是慧眼识英雄，”千叶顿了一下，“就算我在某些人眼里只是一个笑话，那也不等于我真的一无是处。”
“你一定要算旧帐吗？”多田俊直视着她，“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还说过‘替代品’之类伤人的话呢。是你更恶劣，还是我更恶劣？”
千叶这时其实也有些后悔了，于是低声说：“抱歉，我心里其实并不想这么说的。”
“你倒不至于要道歉，何况，我不是说过了吗？”多田俊轻轻呼了口气，“只要我还对你有感觉，就得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你仍然还能伤害到我，”说到这里，他突然又笑了，“不过，我也说过了，我对自己在意的人对我的伤害，那可是绝不会轻易罢休的……这你应该也领教过了吧？”
千叶看着他清俊的笑脸，心中一时百味杂陈。说实话，她也承认，现在的她和清川澈的确只是两个比较熟悉的路人，她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多田俊面前把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得好像已经进入了热恋阶段一样……
她这时不由想，莫非，这种心口不一，也算是多田俊所说的“分享彼此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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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他们走到了街上。夜幕下的札幌很美，街上的行人也比以往更多了一些。这时是四月下旬，春天的气息夹杂在日渐和暖的夜风里，时不时扑面而来。
多田俊突然说：“真没想到会有机会和你一起走在札幌的街路上。感觉这里的生活节奏，和美国那里相比，像是慢了很多拍，”他笑了笑，“就像提前进入了中年状态一样。”
“拜托，你才几岁啊，说这种话？不过，”千叶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你正和一位年长的前辈呆在一起的缘故。”
“年长的前辈？就你？”多田俊当即大笑起来，“我只能说，你的确有令人平静下来的能力，至于可亲的前辈什么的，你还远欠那样的风范。”
“谁说的？雪乃还常常在我面前说，我是她最敬重的学长之一呢。”
“她那是客套话吧。千叶树，难道你连什么是真心话，什么是客套话都听不出来吗？”多田俊不以为然地说。他沉默了片刻，“为什么你不问问我的感情近况呢？难道说，就只有我有听你说某个和你有关的男人的义务？老实说，谁愿意听你喋喋不休地谈论那些你视为目标的男人。”
“我才没有呢。再说了……”千叶侧头看着他，“你会想告诉我吗？”
“这倒是真的。”多田俊仰头看了一眼远方的夜空，微微一笑，“就是你现在肯定还记得的永原雅，也早就成为过去式了。”
千叶突然停了下来。
多田俊回过身，在夜色中注视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千叶轻轻摇了摇头，“只是不喜欢听你用这样的语气说起以前的女友。”
“你是想说我的语气太轻佻了，还是想说我和你那位有末学长一样花心？”多田俊不快地说，“我不就是在说一个事实吗？我和永原雅的确早就没在一起了。难道，你希望听到我用遗憾的口气说，其实我很希望能和她长久交往下去什么的？我是个科学工作者，口是心非或者文过饰非，不是我的语言习惯。”
“我可没权利指责你什么……”
多田俊打断她：“对，你只会当着我的面和别人说我是你高中时的学弟，或者是同学的弟弟什么的……哈，如果现在就遇到那位什么清川君，你肯定也会这样介绍我的。”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千叶反问他。
多田俊听了，默默地转身，径自朝前走。千叶知道他又生气了，迟疑了片刻后，跟上了他：“多田俊，你又怎么了？”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多田俊低声说。
千叶怔了一下：“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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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厢里，多田俊也一反之前颇为健谈的模样，一直沉默无语。他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他那似乎可以一天也不说一句话的哥哥多田信。因此，虽然和他并排坐着，千叶却完全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这时又开始后悔了，为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过重的话。她想，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又回到遥远的大洋彼岸，而之后的他们，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会再见面……就算曾经互相伤害过，是不是就一定要弄得不欢而散呢？
不过，她这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虽然这一趟地铁是有目的地的，但在这个同处异乡的春日夜晚，她却清楚地知道，他们这样待在一起的明天却是虚幻的，或者说，很快，他们就会又退回到各自的生活里，再难有什么交集。
而之后的他们，或许就会像是清川梓从东京归来的那一晚，她站在公寓的阳台上看到的那些在黑暗中夜行的路人，不管曾经如何熟识或怎样相爱过，也极有可能迎面走来也看不到对方，于是漠然错过……可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还有这样的年轻时的夜晚可供回忆，那真会是命运所能做出的最好安排吗？
她侧头看着多田俊优美的侧面轮廓，她只要想到她早在他还是个12岁的小男生时就认识他了，而且，一直观望着对方成长至今，心里就难免会怀疑，她之前是否可以那么释然地假设他们各走各路的将来。
何况，至少到现在，她和多田俊之间，也还没有成为过去。
“多田俊……”
千叶正想说些什么，多田俊这时侧过头来，“千叶，你是不是觉得，你原谅了那个晚上我对你的伤害很伟大？”
“我可没这么想过。”千叶当即说。
“你潜意识里一定这么觉得吧。可你看我又得到了什么？到今天，你仍然可以用‘高中时的学弟’这样的称呼来介绍我，又或者是‘初恋对象的弟弟’什么的……反正，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多田俊顿了一下，“可话说回来，你从幼稚园到研究生院，曾有过多少学弟？他们是不是个个都和你订了十年之约呢？如果真这样的话，我才会觉得，你对我是公平的。”
但这的确是事实。
千叶心里想。没错，在这个世上，她只和一个男生订过这样一个奇怪的约定，但那样的口头誓约，也是极其脆弱的。如果双方都没有诚意遵守的话，就会像一句玩笑话一样，说过了就算，根本没有什么约束力。
不过，话说回来，也正因为这样的约定的束缚力是不堪一击的，所以，从那时以来，一直到现在仍然试图继续履行这份无纸契约的多田俊就显得难能可贵。
那已不仅仅事关一个人的诚信问题了，更不只关于一个天才的固执和奇怪嗜好，在这样的坚持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什么更令人动容和赏激的东西……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刚才不该说那样的话，但……”千叶踌躇着，“该怎么说呢？”
“你别解释了。你说得对，那的确是事实。”多田俊这时突然笑了，“难听一点说，如果这时发生了强烈地震，或者地铁出了重大故障，我们的人生因此永远定格了的话，你我就都没法实现成为一个心理学家或物理学家的梦想，也完成不了那个十年之约了。在别人眼里，我们就永远只是曾经读过同一所高校的校友，当然，认识我们的人，也可能会补充一句我是你初恋对象的弟弟什么的……”
“多田俊！你别拿这种事开玩笑。”千叶愣了一会儿，随即一脸严肃地说，“我倒不是怕死，但这趟车上还有其他的人。况且，你之前不是说，我像是能够保护你吗？你将来可是要成爱因斯坦的接班人的，如果我做不到的话……会难过的。”
“是，遵命，学长大人。我也希望我们都能长命百岁，毕竟，活着才有各种可能。”多田俊朝她做了个鬼脸，与此同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就算你不想知道成为著名甚至伟大的物理学家的我是什么样的，我还想看看成为心理学家的你是什么个样子呢。”
作者有话说
第376章 总第35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