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古道音尘决》米果多多

2、三个哥哥

　　我笑嘻嘻地逃到后院，胡乱洗了洗脸和手。“伉哥——伉哥——”
　　我的大哥卫伉正猫着腰，三步一回头，小心翼翼地走，被我一声大喊，吓得一激灵，忙跳过来捂住我的嘴。
　　“呜呜…嗯…你放开我……”我不满的挣扎。
　　“乖，小声点——”卫伉一连惊魂未定的样子松了手，神秘兮兮的说。
　　“大哥，你怎么又是一身湿嗒嗒的回来……对了，阿爹回来了……”
　　“知道啦，进门的时候就看见阿爹的马啦，”卫伉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一边嘀咕，“否则我这么紧张干什么……”
　　“嘿嘿嘿……”我贼兮兮的将脸凑到卫伉衣服上，“大哥，又没去先生那上课，抓鱼玩儿了是吧……”
　　“嘘……小声点你不会啊，”卫伉等了我一眼，就要溜走。
　　“大哥，”我扯住卫伉的衣服，“下次你也带我去抓鱼玩儿吧。”
　　“不行不行，你屁大点的孩子——”
　　“阿爹——大哥……”我扯起嗓子就要喊。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啦，求你别告诉阿爹这事儿啊，乖，”卫伉变戏法似的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朵花，“送你啦，放我走吧。”
　　正说着，听见“哎哟”一身怪叫，闷在嗓子眼儿里的声音，墙外的树上竟然掉下一个人。
　　“不疑——你…”卫伉瞪大了眼睛，看着从天而降的弟弟。我的二个哥卫不疑龇牙咧嘴的拍着屁股，一脸狼狈，见了我们还装作若无其事地扯着嘴角笑了笑（依我看却比哭更难看），
　　压低了声音说，“不要紧，你们小声点啊~”大哥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二哥回过头，向墙外学了两声鸟叫，三声蛙鸣立刻回应，只见墙外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蓬头垢面地“蹭蹭蹭”爬上那棵树，又是一声闷响，男孩空降到地上，拍拍屁股站起来，露出灿烂的笑容和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去病哥哥。”我笑着奔过去，“今天你们又去哪玩儿了呀？”
　　小表哥霍去病蹲下身，张开双臂正要抱我，忽的笑容僵硬了。
　　“啪”不疑怀里的几只鸟蛋掉下来摔碎了……
　　“阿爹……”
　　“舅舅……”
　　我回头，阿爹一袭蓝色深衣，面无表情地出现，看着被吓得目光呆滞的儿子和外甥。我吐了吐舌头，走过去，“阿爹——”
　　阿爹看了我一眼，“阿果吃饭去吧，阿爹有话和哥哥们说。”
　　“诶,”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哥哥们都泄了气，低眉顺眼的站着，我心里大呼庆幸，还好早上二哥不肯带我去西郊林子里打鸟，否则现在我就和他们一样境地了……
　　我故意磨蹭着脚步，远远听见阿爹的声音，“你们这么大也该懂事儿了，一个个逃学出去野，没一刻安分，我不在家，你们母亲身子弱，管不了你们了是不是？去病，你母亲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别总是乱跑让她担心。和你们说了多少次了，西郊的林子别去，那地势太复杂，你们走进去出不来怎么办？……”
　　阿爹啰嗦了好一阵，末了，竟然说一句，“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今晚就呆在马房里，晚饭不用吃了，省得吃饱了力气没处使，明天给我乖乖去读书！”
　　我心里暗笑，这还叫不多说什么啊……我的哥哥们早就开始挤眉弄眼的不耐烦啦，三个人抓耳挠腮的，悉利索罗扭个不停。
　　阿爹别过身，正要离开。
　　“舅舅，舅舅！”
　　阿爹头也没回，“你也一样，今晚就在马房蹲着，回头我叫人跟你母亲说一声便是。”
　　“舅舅，不是这事儿，我就是想问，您这次回来是不是和皇上商量了什么计策，又要去打匈奴啦？”
　　阿爹脚步迟疑了一下，方才回过头，看着虎头虎脑的外甥一脸的热切期待，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却终是板着脸道：“大人的事，小孩儿少管。”
　　“我不是小孩子了”满脸稚气的去病撇了撇嘴，“总有一天，我也要像舅舅一样去打匈奴！”
　　阿爹转过身，还是忍不住笑了笑，摇摇头，牵起我的手，“走，吃饭去，娘要等急了。”
　　后面还响着去病清脆的童声，“舅舅，你什么时候教教我打匈奴啊，以后我和你一起出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