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中一

88、清扫

　　“公主虽是什么也没说，但以公主才智，当日之事您难道真的未曾怀疑过任何人吗？比方说是我皇.....”苗长在像是闲谈般的语气，却让我顿时失去了力气，回过神来时已不知被谁搀起，对上樊器担忧的眼神，反而有些不知所以，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是谁，他又说了什么？脑中是空白的，可有什么东西仿佛已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像是要夺走我的呼吸一般。
　　“如果臣说驸马之死，与皇上有关，却不是皇上所为，公主可愿相信？”
　　我开始听到自己剧烈而急促的心跳，但这身体却仿佛离自己很远，虚无缥缈间传来的声音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却让我无法动弹。
　　“南夏建立至今就有两大家族和皇族共同守护国家，可时间久了，这两大家族之间便有了矛盾，几代以来皇家通过联姻一直勉强维持着平和局面，加上几代皇上的引导，两个家族所主范围也各成一块，互不侵犯，皇太后的宗家苗家便是其一，而皇太后也就是我的姑母，而另一个家族便是先皇容妃的宗家韩家,相信这些公主该是有所耳闻的....当年本应入宫为妃的韩家长女韩溪婉在一场看似意外的落水事件中死了,最后只好换成了韩家的小女儿韩潋容，这容妃是个相当厉害的女子,最后竟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公主可还记得先皇曾在宴请大臣时做了一首赞叹容妃的诗，对容妃身上独特的香味痴迷不已。多年来，臣等都把重心放在膳食之上，反而忽略了这点。后来佟守年叛国，却是疑点重重，一个小小的外臣，又怎可能真的有本事架空朝庭，可如果加上韩家就不同了。开始皇上只是怀疑韩家，可当初冉京被占时，第一个杀的却是容妃.....”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前面不断说着的人，心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话动了起来，但太过混乱的我仍是无法抓住任何线索，“唯一的可能就是容妃也只不过是个被人利用后的弃子,连她自己都未曾弄清幕后真正‘帮’她的是谁，而韩家为了自己的利益当然全力支持着容妃，控制容妃就控制了韩家，虽然不足以动摇韩家，却也使韩家成为东凌细作的寄主....”
　　我的身体瞬间如同过电般，不知道当时我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去看他们的，心中有种无名的东西在燃烧，烧得我好痛，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拘禁起来，即使已全身颤抖。
　　所有人都不再看我，只留下苗长在那冰冷的话语，“没错，皇上必须在不动摇韩家的前提下除掉那些毒瘤，因此需要足够大的饵，东凌在夺冉城后总共做了两件事，囚禁皇族，还有便是查封了一家名为‘慈善堂’的商号，公主的才能真是让人惊叹，皇上找上驸马时....”
　　抬头看着身前额际已满是血道的人，手中的匕首却无法再深入一分，没有人上前来阻止我，而苗长在仍是一脸平静，心中一滞，他......就那么确定我不会杀他吗.....还是....
　　“公主可知此物为何？”苗长在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打开后，如飞雪般的白色粉末洋洋洒洒地倾了出来，“砒霜，虽有剧毒，但也可用来治病，尤其是一些绝症，譬如说‘血症’...”
　　眼泪划过脸庞，心中无尽的悲伤挥手间带着纷飞的白色飘洒下来，浮沉着却似乎早已失去了方向。
　　“今日已到了生死存亡时刻，就算皇上已对臣等下了禁令，臣也只好抗命了！公主，驸马身患绝症，却要皇上向您隐瞒，且提出自愿为饵之事，却不知他是何居心，竟要挑公主大婚之日，甚至使皇上身受重伤，现在皇上又因对公主愧疚，亲自带着刚愈不久的身体誓要为公主讨回公道，只因得知对方的主帅是孔家大公子，只因那大公子曾折辱过公主！”耳边一阵劲风，眼看着苗长在被打倒在地，无意识地回头却看到樊器愤怒的表情.....
　　“呸！”地上的男子满不在乎吐了口血，却带着几分嘲弄地看着我，“公主在忙着谈情说爱时，可曾还记得自己也是南夏的公主，仗着皇上对你的宠爱，却一直活在自己的痛苦里，岂知这天下又多少人失去的已不只是爱人！那他们又该如何？？公主自以为看透了这世间的一切，可知这世上却不是只有你一人？？”那样的表情，那样的愤怒，我无法忘记，心中依然悲伤，却似乎多了些什么，只是在看着门外那墨色天空时，有些恍惚，这世上有些人是不可以悲伤的吗......天黑了,星星却还没有出现.....
　　后来我听说,苗长在的父母和兄弟都在屠城中被杀了,再后来,也因为这番话,我活了下来...虽然付出了太多我不曾想到的东西,被凌迟的心却还奇迹般地跳动着....

　　“啪！”被冲开的门扉在身后不断摇晃着，没有去管那些身后如影随行地禁卫，我只是直视着前方的人，然后听到了他的轻唤，“灵....”已没法去思考，只是觉得他的笑容从没如此温暖....然后我便如同一个溺水之人般扑倒在了那块浮木之上,哭得声嘶力竭，“他们都不要我....小天,母后,二哥他们都不要我...为什么他们的痛苦里从没有我.....”
　　头上有人轻抚着我，然后传来如水流般的声音，“因为是圣子，我从小就跟着祭司婆婆为部落各家要生产的妇女接生，看着那些刚刚被抱出来的小孩，我有时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婆婆一定坚持让那些小家伙哭，记得婆婆当时说这是为他们好，每个孩子到这世上的第一滴眼泪都该为自己的阿母而流，这样孩子才会记下别人为他所受的苦，才会懂得怎么不让父母操心。大家都是先学会哭，然后才学会笑的，所以灵明天一定会笑的很开心，然后告诉大家，既然你们不愿与我分享你们的痛苦，就让我与你们分享我的快乐。”
　　猛然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明明那么熟悉却又如此陌生，他变了.....那双满是混浊的眼不见了,一片湛蓝中却让人有种见到大海的感觉....
　　“......达萨丝,你和我的生母很象.....”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不自觉地恶意道，“嘿嘿，你要是女人就更像了。”没有预料中的恼怒，他仍是微笑地看着我。无法克制地我又开始哭了起来，抱着他汲取的温暖，隔着厚厚的衣衫仍是慢慢地一点一滴地透了进来，“达萨丝，谢谢....”

　　“灵！！”床上的达萨丝有些惊慌地看着突然不再动弹的人儿，颤巍巍地抱起她，感受到那虽然有些微弱却还算平稳地呼吸，稍稍松了口气。想要把她抱上床，却牵动了手上的伤口，一个不稳，硬是往地上摔去，匆忙间只来得及把自己垫在下面，可没想到附加带来的会是她的红唇，虽然只是轻轻的，但已让他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把她撑起，看着那刚刚相触的部位，却是痴了，等回过神来时已在上面撕磨了好一阵子。慌忙地起身，却没有忘记轻轻放下手上的人，又在床边留恋了会，忽然原本安逸的表情，却闪过了些莫名的情绪，“灵，对不起，偷了你的记忆.....可我真的很想明白你所说的那种爱.....现在有些明白了....可却觉得还不如....不明白的好.....”
　　起身，轻轻推门出去时，看见樊器仍直直地站在门外，似乎只有他一人。达萨丝淡扫了他一眼，“我已答应了你们皇帝的条件，只是希望你帮我带句话给他，他是很厉害，可灵跟他是不同的，玩不起你们皇家的游戏。如果她有危险，我达萨丝就算失去性命也要他付出代价。”
　　黑暗中的身影只是僵立着，良久才默默离去。

　　清晨是在一片吵闹声中醒来的，弹跳地从床上坐起，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顿时慌张地看了下四周却是空无一人，不自觉地松了口气，然后又想起了昨晚的种种，心中对达萨丝是感激的，可自己为什么会来找他呢？不愿多想，告诉自己现在该想的可不是这些呢.....
　　看着身上原封不动的衣衫,整了整,轻轻弹了两下衣角,心中说不出的平和安详,小天的面容在脑中越发清晰,正视的悲伤原来也可如此美丽,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会抱着对他的回忆吧,可那回忆中决不会留下怨恨!因为,对他的爱不允许....
　　推门而出时,却看到院中下着雪,仰头才发现,所有的雪仿佛都没有来处一般.....
　　“灵。”“公主。”转头看着院中的四人，蓝眼美少年，铁面儒将还有两个小丫头，接着是三人恭敬的行礼，心里莫名地踏实了起来,注意到如意手中的那团雪，忽然觉得很开心，“我们来堆个雪人吧！”这可是很久没干过的事了....
　　“呃？”四人虽表情不一，却都掩饰不住心中的惊讶，而我则笑着抓起如意的手，夺过了那团快要化去的雪团，笑闹中院中却已出现了个大家伙，也许不久就会消失，可他们已找到了归处吧.....
　　“好了！”拍拍手中的雪，满意地看着四人的杰作，“恩....如意,你去房里拿把扫帚来!”
　　“公主，要那干嘛？”如意有些呆呆的问道。
　　捏了下她有些发红的鼻尖，买关子道，“呆会你就知道了！”殊不知自己本就不大的样子，做起这动作难免显得有些人小鬼大。
　　“哦.....”
　　望着眼前的雪人兄弟，我有些怨气难平，“哼！苗大人不是说本公主只顾着谈情说爱吗？既是新年，也该好好清扫清扫了！”
　　——————分啊分————
　　看到着也许有看官会觉得有些不妥，可天机不可泄露啊，一句话感兴趣的，就继续往下看吧。
　　这么慢的更新速度还有人支持，真是乱感动一把的，等我有空了一定要好好回报。最近美国有份科学杂志报道：经大量动物实验证明As2 O3就是俗称的砒霜对某种白血病有一定的治疗作用，对此我觉得有些老美真是有点闲，咱们中国早几百年前就知道的事，还研究了半天才得出这结果.....哎......感叹一下,个人牢骚而已,可完全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