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托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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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托付
及川冰丽果然出事了。
虽然早就有这样的猜测，但是当从妖怪圈中逃离的奴良陆生拉着身后的少女，回到了最初分叉的道路口，看见牛头丸的刀正要刺向身受重伤的雪女时——
“呆在这里，一定不要靠近，那家伙很危险。”
他转头，对着赤黑的少女说着。
“嗯。”
说着他冲上前去。
些许夕阳最后的余晖在大山的阴影里迷了路，围绕在他的周围——
少女站在原地，侧过了头，让自己的视线从少年的身上移开。
今天的自己，似乎有些不大正常。
“锵！锵！锵！锵！”
那短促而响亮的金属共鸣是刀剑交锋的声音。
那个妖怪与之前的那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无论怎么看，还没有经过鲜血浇灌，甚至还处于人类状态的的滑头鬼之孙，都应该是处于下风才对——
但是此时的爱，竟然丝毫没有对奴良陆生的胜利产生怀疑。
——他会赢。
虽然，并不清楚这是基于了理性的预言，又或是基于感性的祈愿。
——然后，那个少年果然胜利了。
随着牛头丸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已经完全暗下来的森林深处，战斗也落下了帷幕。
少女走过去，将此时正在少年怀里的雪女接过来。
阎魔爱的力气终究是没有男性的大，于是只能让冰丽完全倚在自己的身上。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就是觉得那个女孩待在陆生的怀里总是很别扭。
“没有被吓到吧？”少年的脸上还有一些因为刀战而光荣负上的划痕，丝丝的血迹正在向外渗出。“刚才的妖怪还有……”
因为涉及到自己，他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只好尴尬的挠挠头。
“今天的陆生君很可靠。”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淡淡的说到。
“其实，我是想要拜托你的。”听到少女的回答，就像是放下一块巨石一样，但随即他有紧张起来，“接下来，不论看见什么，都请不要被吓到啊……小姐~”
最后的语调完全改变，不见平常的软糯少年，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少女看向少年。
明明相貌还是一模一样，但是此时的少年完全让人把他和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学联系起来。
妖魅，张扬。
妖化……
少女抬起头，看向一丝暗黄都不复存在的暗色天空。
天黑了……呢。
“及川同学，就是雪女吧。”
少女笃定的说着。
“是的。”
妖化的少年丝毫不隐瞒。
“……”
见女孩陷入了沉默，陆生干脆的开口。
“御景同学，总是知道很多事呢。”他说，“特别是关于妖怪的事情，所以，应该也知道我吧。”
“滑头鬼。”
她说，没有任何犹豫。
“陆生同学是滑头鬼的孙子，百鬼夜行中站在最前端的人——这件事，我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红眸白发的少年眯起了眼睛，想起爱之前使出的能力，说过的话。
“你是阴阳师么？如果是这样，作为人类你应该害怕我，就像大多数人一样，而作为阴阳师你应当敌视我，就像花开院同学一样。”
他说。
“奴良同学现在，就像卸下了脚镣一样。”
“哈？”
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噎到反应不过来，陆生发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音节。
“白天的陆生君，就像是在带着脚镣跳舞，虽然很明媚，但是总是让我感觉很沉重。”
“但是现在……很轻快，很可靠的感觉。”
“其实……在知道奴良同学并不是人类之后，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呢。”
她说。
“我不是阴阳师……严格说来，或许连人类都算不上。”
少女看向少年，目光相触，灵魂相抵。
两双在暗夜之中发出红色光芒的眼神相互注视。
“我的名字，叫做·爱。”
她说，“阎魔爱。”
“阎魔爱……原来如此，地狱少女啊……”
少年喃喃的重复，微微瞌下眸子。
“现在，大概换我问方才你问的那个问题了。”
少女低下头，弯下身，半跪在地上，将雪女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
“害怕——”
“怪不得知道那么多事啊~”
没等他问完，少年就强行打断了她的话。
“不过，有一件你肯定不知道的事。”
他笑，邪魅的，狂傲的。
张扬妖魅的笑容并没有因为身上有些拘谨的现代衣服而降低一点魅力。
“我奴良陆生喜欢你这件事，你知道么。”
“……她受伤了，很严重，必须马上送回旅店休息。”
少女僵硬的转移话题，如果不是夜晚的话，可以清晰的看到少女白皙的面颊上泛起了淡红的色彩。
“我们得把她送回去……”
“……”
感觉的对方的沉默，少女看向了他。
不知何时，滑头鬼摇身一变已经换上了以往穿着的那种衣衫。
“……”
这回沉默的换阎魔爱了。
“……”少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那么能帮我拿一下那个么？”
少年拾起一旁的木棍，“这个么？”
“嗯。”
女孩接过，在地上的尘土中划出一个工整的五角星。
有什么从天上落了下来，“咚”的一声砸在五角星的正中心。
——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大无比千纸鹤。
看着千纸鹤背负着伪装成人类的雪女向着天空出发的背影，爱有些失神。
今天的她……果然有些不大对劲。
“我还有很重要的地方要去。”
妖化的奴良组少主看向天空——那夜幕笼罩的没有城市灯光映衬的天空。
“要下雨了啊……正合我意。”
“跟我来吧，”
他向少女伸出手。
“为我作证吧，为奴良陆生作为滑头鬼之孙，正式登上舞台，见证吧。”
“三代目，只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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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稍微推后一些，牛鬼的屋舍。
“哦呀，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原本昏暗的室内，此时却被几进实体的火焰照耀的几乎找不到一片暗角。
少年站在屋子的那一端，斜倚在木质的墙壁上。
“真不愧是陆生，我的弟弟呢，竟然能够这么快就找寻到被你藏在深山里的这处住所。”
他浅浅的笑着，明明很温和，却被火光映出狰狞的色彩。
“麻仓叶王，你究竟想怎样。”
牛鬼跪坐在在藕褐色的坐垫上姿态僵硬。
一只从虚空中伸出来的火焰之手化为利刃，正架在他的脖子上——长条状的焦黑色痕迹表明那里已经被烧焦。
“我什么都没有想做，不是说过了吗。”少年说，“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如果我想做什么，你怎么可能还有时间问出刚才的问题。”
“嘛，既然陆生来了，我就先退下了。”他说，“牛鬼，你愚昧，是因为你的无知。”
赤红成金色的火光瞬间消失，连同房间那端的少年一起，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只有脖子上早已失去知觉的焦黑提醒着他放才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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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
少年的声音叫醒了正在发呆的少女。
“叶王？”她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也……嗷，我来见一个家伙的，和陆生见得同一个家伙，一个傲慢有自以为是的家伙。”他说，“你也见过的，千年前，我们一起走过这里时，见过的那一只。”
“……陆生进去了，您看见了吗？”
“是专门避着他走的，自然没有看见。陪你在这里坐一会吧，我也没有事。”
他坐下来。
“叶王……你看天。”
“要下雨了啊。”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叶王，现在的我虽然依然看不见那云后的月亮，但是夜景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了。”
“大进步啊，”少年说着，面带笑容，与方才判若两人，“作为奖励……伸出手。”
金色的光芒在少女的手中汇聚。
“这个，是可以保护你的力量。”他说，“很快，这个世界的风向就要变了。会有大事发生。爱，不要被风浪吞没，保护好自己。”
“如果有可能的话，帮我保护陆生的母亲。”
他看向天空。
波滚云绝。
感觉到少女拉过他的手，他顺势张开，随即，一颗翠绿色的珠子被放置在他的手心。
“那个人的珠子，一共有三颗，这是最后一颗。”少女说，“只有这个可以联系上那个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它交给您，但是……我不想有隐瞒。”
少年瞌下眼眸，“我收下了。你做的是对的。”
“爱，你看过大海吗。”
沉默一阵，他突然说。
“嗯。”
“怎么样？”
“很广大……就像所有的罪孽与怨恨都会被洗涤一样。”
“很好的答案。”他说，“想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吗？”
女孩犹豫了一下，轻轻摇摇头。
“你曾经教导过，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然后用自己的心去判断，去理解……我想要成为您期望中的那种存在，但是现在的我的话，一定会被你您的观点所左右的……虽然很遗憾，但是，可以请您将您的答案悄悄为我保留一下么，当我，能够成为您心目中的那种存在了，再告诉，而不是教导给爱。”
“果真长大了啊……”男孩看着她微笑，“那么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谢谢您，叶王大人。”
“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呢？”
“日出……”
“日出？”
“嗯。日出。”她说，“我永远都无法忘记，您曾经带我一起看到过得夕阳……如果，没有日出的话……是没有办法完成一个轮回的，我想要看日出，和您一起。”
“那么，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之后，一起去看吧，那时，带上股宗。”
“股宗！？可是它……”
少年笑笑，不再回答。
乒乒乓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
“打起来了呢。”
“……叶王，你不担心么？”
“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陆生他……”
“现在已经直接叫陆生了啊。”
“……”
“只是……”
“陆生，他啊，可是我认可的弟弟啊。”
少年说，“就像爱，你是我唯一认可的妹妹啊。”
他伸出手，探出去，想要轻轻地拍一拍少女的头顶，却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比少女高上些许，可以轻而易举的以长辈自居的麻仓叶王了。
——他们现在一样高。
爱可以在任何时候与他平视。
于是他把手沉下一些，轻轻的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信任，有时，可是比守护要重要得多的存在啊……”
他说。
“哦呀，结束了。”
他说。
“那么，我也该走了。”
站起身，他怕打着身上的灰尘。
“回去之后，我大概很快就要走了。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面——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他说。
“小心安倍晴明。那家伙，比你想象的还要危险太多。”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托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