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旅人》酒熏

14、教孩子是个重要任务

　　忽然阿景插话，“哥哥，我们好饿。”
　　年轻男子拍拍他的肩，“走，去吃好吃的。”
　　饥饿感暂时压倒了一切，林丝路跟上他们的脚步，来到一处临时战场指挥所。在房间坐下后，迅速有人摆上大量食物。
　　居然这么好吃……丝路一边奋力下咽一边想：为何在如此荒凉的末世，依然有人能过上享受生活？
　　填饱肚子后，阿景拽住年轻男子的手臂，兴致勃勃和他说起苏醒以后的见闻。
　　“姐姐带我去了末世中的城市，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好玩吗？”
　　“酒馆很有趣，我还喝了酒呢。”
　　“也是姐姐带你去的？”
　　“对啊。”
　　闻言，年轻男子向丝路投去视线，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后者擦了擦冷汗。阿景年纪还小，还不能喝酒……吧？
　　“还有，末世里人们生活艰难，很多人都做坏事。”
　　“哦？”
　　“姐姐说，遇见坏人就要出手。不过不能随便杀人。”
　　男子随即问：“你杀过吗？”
　　闻言阿景冲丝路露出甜甜笑容，“有的。为了在乎的人，手染鲜血也未尝不可。姐姐教的哦，对吧？”
　　你这是在害我啊！
　　少女表情僵硬，缓缓看向年轻男子。果然他收了笑容，微眯起眼，“教你杀人吗……”丝路赶紧收回目光，不敢与之对视。自己的弟弟被教坏，做哥哥的当然会生气吧？
　　“……她说的对，为了保护重要的人，有时必须做出牺牲。”
　　啥？
　　丝路赶快抬头，刚好错过男子一闪而逝的恶作剧笑意。
　　接着阿景又补充了一些见闻，提到食物不够、她把所有吃的都留给自己时，少年没有像上次那样红了眼眶，而是十分认真地道：“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姐姐。哥哥你说呢？”
　　“阿景要保护的人，也是哥哥保护的对象。”
　　少年笑起来，冲丝路眨了眨眼。
　　年轻男子笑道：“好了阿景，你先下去休息，我有话想和林小姐说。”

　　少年步伐轻快地离开了，丝路疑惑的视线转向年轻男子。
　　“林小姐，你好。”他轻笑着称呼道。“我姓谢，谢信然，是阿景的哥哥。多谢你救了阿景，还有一直以来对他的照顾。”
　　“不客气……”丝路略一犹豫，还是问出：“你怎么知道我姓林？”
　　他眼里闪过笑意，饶有兴致地问：“你猜呢？”
　　“猜不到。”
　　“猜不到也无所谓，以后你还会吃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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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路撇嘴，没有以后了。“把阿景平安送回你身边，我也应该走了。”
　　谢信然明显有些惊讶，“为什么？”
　　“我不想待在暗狱。”
　　“为什么？”
　　“一路以来的战争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他顿时微眯起眼，“林小姐，你是指暗狱发动了战争？身处末世，注定不可能有和平。”
　　“所以我更加好奇，末世废土，荒芜混乱，一文不值。这种东西送我也不要，你怎么有征服它的心思？”
　　他认真道：“正因为是废土，所以才要重建。”
　　丝路失笑道：“重建？你是想让世界恢复正常？”
　　“当然，今天杀了这些人，是为了今后可以救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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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丝路干脆地起身。以前听阿景描述，还以为他是优秀的哥哥，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理念疯狂的战争狂热者。
　　“我对你的理念不感兴趣。”
　　谢信然同样起身，微笑着道：“我想，我们的想法必须达成一致。”
　　“你是你，我是我，干嘛要达成一致？”
　　“因为我们要共同教导阿景。要是观点不一，必然会让他困扰。”
　　“我可没有那个打算。而且你也不可能说服我。”
　　“你可以说服我啊。”
　　她惊讶地看向他。
　　谢信然摊手道：“要是你让我赞同你，不就不会有战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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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前面有一段很长的无人区，你一个人很难走出去。不如我们一起上路，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好好达成一致。”
　　“……也好。”
　　谢信然算计成功的笑容一闪即逝。

　　在留出部分人驻守原地后，军队再次启程。
　　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是暗狱总部。
　　漫长的荒野旅程过后，开始有聚居地出现在视野。
　　林丝路趴在车窗上，静静向外眺望。末日到来前人类过着正常的生活，当它降临后，从前的繁华城市们如今半立半毁，末世中的人们依靠其中残存的建筑，顽强地以之为中心形成新聚居地。
　　她现在看到的便是其中之一。
　　可让丝路惊讶的是——城市外圈看不见流民，反而能远远望见人们有秩序地进出城门。高楼矗立，整洁有序，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
　　坐在旁边的谢信然懒懒道：“你已经进入暗狱的统治领地。”
　　面对丝路惊讶的目光，他只是轻笑一声，“接着看下去。”

　　越来越接近暗狱的总部，城市聚居地就更加密集，更加接近末日前人类生活的环境。这点从人们流露出的气质就能看出，不再是疯狂、绝望、麻木、灭绝人性，反而是良好的生活秩序。除了……近乎军事化的管理。
　　当到达暗狱之时，林丝路完全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与其说是一个军事组织的总部，不如说是高度繁荣的城市。真正的，堪比幸福时代的大都市。
　　军队驶过之处，所有人自动让出道来。谢信然的车一路畅通无阻，甚至每经过一处，人们都会行礼。
　　丝路不由得问：“你在暗狱……是什么身份？”
　　阿景从睡梦中醒来，抢着答道：“暗狱实行五人议会制，哥哥是最高的五个决策者之一，也是暗狱的将军。”
　　看着丝路吃惊的模样，年轻的将军轻笑出声，似乎觉得很有趣。

　　于是之后见到的一切，她就有些麻木了。这里完全就是天堂啊……难道她不经意间穿越到了其他位面？这里绝对不是叫末世位面！
　　“姐姐，这是我的新房间，你的呢？带我去看看！”
　　面对阿景热切的提议，丝路正不知如何回话，谢信然忽然在背后戳了她一下，不动声色道：“阿景，你去看看新房间是否满意。”
　　少年听话地走了。
　　只听谢信然笑着问：“怎么样？见了这一切，被我说服了吗？在暗狱统治下，重建文明并非不可能。”
　　“但……战争死了多少人。”
　　“那是为了未来拯救更多的人。”
　　丝路皱起眉头。事实摆在眼前，不容辩驳。但从前战争的惨状一幕幕从眼前闪过，她无法忘记……
　　想到自己前来的任务，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随便你了，反正我必须走。”她转身就要离开，忽然全身被一阵冰冷气息笼罩。
　　少女缓缓转过头，望向将双手轻松插在裤兜的年轻将军。
　　谢信然站在巨大的透明落地窗前，虽然姿态懒懒，却将她牢牢锁在自己的视线空间，“很抱歉，你只能留下。”
　　这个男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丝路默不作声，只是瞬间抽出雪剑。
　　“你的战斗意识很强，从教导阿景就能看出来。”谢信然微笑着道：“不过离顶尖还差了一点，你确定要反抗吗？”
　　她一言不发。
　　自己的身体，她自然清楚。虽然同调结束，但调整来源是主位面的身体。也就是说，她在异位面的实力有多强，取决于她在主位面的战力。然而她在主位面的战力评级并不算顶尖，即使在多次位面旅行后也只是五阶水准。这个战力在异位面对付一流高手不成问题，但对上顶尖战力，仍只有落败一途。
　　即使这样……丝路稳稳握住剑，“不行。我必须离开，我要去找一个人。”
　　见她战斗的姿态凛然坚决，谢信然微怔，将手从口袋中抽出，很是认真问：“为什么坚持离开？还是之前那个原因？”
　　“我要去找一个人。”
　　谢信然轻笑，“那这样好了，你留在这里，我会吩咐下面的人去找。暗狱的力量总比你一个人强大，这样不就两全其美？况且安心待在暗狱，总比艰难在末世求生存要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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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
　　“当然。”
　　丝路缓缓点了点头。反正当找到迷失之人后，她想走他也拦不住。这段时间，她正好可以把阿景教导一个好少年。

　　瞬间，谢信然的压迫力消失了。
　　他走到丝路面前，忽然出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干嘛！”丝路捂住额头瞪他。
　　谢信然若无其事道：“刚才逗你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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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顿时醒悟，“也就是说，如果我真的不愿意，你也不会对我动手？”
　　谢信然笑起来，唇角带着恶作剧的弧度。
　　“像吗？不然你也不会相信。”
　　太像了！
　　丝路气极，忽然年轻将军语气轻松道：“从明天开始，你担任我的副官。同时教导阿景也很重要，我会和你共同负起这个责任的。”
　　“……知道了。”
　　“等下记得去领你的新制服。我想，你应该不愿意在暗狱被别人看见穿着这身。”
　　丝路有些茫然地低头，“这衣服怎么了？”那是她在基地里找出的衣服，阿景觉得气势很棒，还夸过她呢。
　　谢信然若无其事道：“因为它是我从前在基地的衣服。”
　　丝路大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