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之并肩而行》墨泠奇谈

46、两个承诺

　　其实挺头疼的爱德蒙：“人道是‘没有房子，搞定丈母娘就行’，那么有了房子，搞不定舅舅怎么办？”

　　拳头带着风充满了力量和气势，表达着怒意直冲过来，速度并不快，可是爱德蒙完全没有躲避，可以说是迎头而上，在月光下的动作就如同闪电一般，转瞬即逝了。

　　“砰——咚——”

　　等到德维特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爱德蒙已经捂住自己的下巴，整个人仰躺在了花丛当中，华美的玫瑰花立刻成为了最华美的利刃，德维特想要上前看着，却被一旁的希罗尼亚一把扯住。

　　“和我一起过去，温室的情况你并不熟悉，来……过来。”希罗尼亚绝口不提自己刚才看到的事情，只是牢牢地拉住德维特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慢慢地往前头走着，接着月光，便可以看到玫瑰花丛中已经塌下去了一片，看不见爱德蒙的身子，只见到对方的脚伸在道路的中间。

　　“爱德蒙？没事吧？”德维特不敢直接上前，先是有些担心地询问，稍稍挣了挣被握住的手，看向自己的舅舅，终于在对方的点头动作中，又朝前走了两步，“要帮忙么？”他将自己的手伸到垮塌的花丛当中。

　　“谢谢！”苍白的手带着几道清晰的血痕，拉住了德维特的手，爱德蒙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似乎是蒙上了一层纱，“玫瑰花很漂亮，但是刺都没有清理掉，还真是……”他同样只字不提刚才希罗尼亚给出的一拳头，稍稍用了点力便站了起来，拍拍已经被割破的衣服，手指擦过自己脸上的伤口。

　　希罗尼亚同样走上来，似乎是关心地拍着爱德蒙的肩膀：“我想你应该好好地回去休息一下，德尔今天留在这里休息好了，让你们的仆人把替换的衣物都送过来好了。”他的态度看似不强硬，却没有给出任何商量的余地。

　　“可是，舅舅，我……爱德蒙这样，我还是送他回去吧。”

　　“他是个男人。”希罗尼亚就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就将德维特的嘴给堵住了。

　　爱德蒙可以接着月光看到德维特歉疚的脸庞，尤其是自己整张面孔都暴露在月光之下的时候，德维特脸上的歉疚更加明显了，爱德蒙清楚自己的伤势绝对不会好看，那还生疼着的嘴角，已经开裂了，可以迎着希罗尼亚的目光，他也变得坚持起来：“德尔，能够和自己的亲人相见实在是太好了，今天就留下来陪陪他们吧，我明天来接你。”

　　“今天很感谢公爵大人的款待，明天我还会来的，把德维特带走。”说完一句话，爱德蒙掉头，径直走出了温室，一丝留恋的目光都没有留下。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德维特松了口气得样子，更没有听到希罗尼亚的轻哼声。

　　看着爱德蒙背影消失的地方，德维特转身瞅着自己的舅舅，表情不知道生气还是高兴，总之有些纠结，却在下一秒松开了自己的眉头：“舅舅……我喜欢这个人，不管他是男的或者女的，我只是喜欢这个人。”

　　希罗尼亚看着爱德蒙简单地说：“我不满意。”

　　“舅舅，”德维特似乎有些明白了，在花圃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来，“如果是因为爱德蒙是个男人的话，我只能说，我并不是很在乎对方的性别，就算是以后……”他别过脸，微微泛着红色，“以后想要一个孩子，其实领养一个也是一样的，我并不需要继承古斯塔家族或者是索兰德家族。”

　　“这些我也并不在意。”

　　“那么是什么？”

　　“我的那个拳头送给他，是因为他竟然敢在我的面前亲吻我的侄子，不会因为如果你是我的侄女而揍不下去，”希罗尼亚也轻轻地在德维特的身边坐下，“我在意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你的幸福。”

　　“爱德蒙很好。”

　　“哦？”希罗尼亚很吃惊自己侄子对于爱德蒙的维护，话锋一转，“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我斗篷遮住灯挡住了风，所以灯灭了，我怀着恳切的爱将话紧抱在胸前，所以花谢了。你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他指着地面已经碎成一片片的红色玫瑰，花瓣如同血滴在地面上，或者它们混着血掉落在地上，“美丽的花会用各种方式保护着自己，可能连它们自己也不知道，人们爱他并不是将他拥在胸前，藏在背后，紧握手中，那样的结果，你已经看到，花毁了，人也受了伤。”

　　“你明白了吗？”

　　“你是说爱德蒙他……”

　　“他如果只是想要将你占有，将你牢牢地掌控在身边，我无法放手，这样的爱只会伤害人……”他说着，有着失神地盯着正前方，“就和当年的我一样，你的母亲，我很抱歉……如果我能够早点明白这些道理便好了。”

　　“舅舅……”德维特哽咽着抱住了一旁自责的男人。这或许真的是个难以入睡的夜晚。

　　同样辗转反侧的还有已经回了旅馆的爱德蒙，在吩咐了雷姆尔去送衣服之后，他自己一个人将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当中。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的灯罩子，就和当时同德维特前往威尼斯制作的灯罩一样，不同的是在点燃内里的蜡烛之后，周围并不会航船的样子，而是海上星辰缓缓移动的样子。

　　爱德蒙盯着墙上出现的北极星，心弦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撩动着，想着德维特的一颦一笑，便不理解古斯塔公爵前后态度为什么明显的不同。

　　他叹息着：“哎……大概我是个男人？”

　　随即他反驳自己：“公爵大人也没有流露出鄙夷的表情……”

　　爱德蒙难耐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移动的星，感觉就像是能够触碰到德维特一般，然后，他不满足地将手掌握紧好像将星星抓在手中，却发现斑驳的亮光直接从他的手背上划过，他像是在追随而再次伸出手。

　　可是那由烛火投射出来的光怎么会被他抓在手心呢？

　　“我真傻……”爱德蒙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只能无力地靠在漆黑的墙壁上，任由小巧的灯罩一圈圈地旋转着。漫天的星光散落在室内，同样散落在他的身上。

　　“我真傻啊……”他将手摊平放置在墙上，微微举高同自己的肩膀平齐，没再动作。

　　最亮的那道光芒组成的光点代表的就是北极星了，他一圈一圈地走着，最终落入了爱德蒙的掌心，光点还在移动，爱德蒙再也没有合上手掌，只是开始追着光点走着，只是让那一抹亮色始终落在自己的掌心正中。

　　“呵……”他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那种放松的笑声似乎是想通了很多事情之后才能够发出来的。

　　“我喜欢德维特，但是，我不会束缚着他，这是我的承诺，以我后半生保证会一直做到。”爱德蒙如是地对着希罗尼亚说，得到对方满意地点头。

　　“我喜欢德维特，我当然不会再愚蠢地束缚着他，但是同样的，我也不会让他离开我的身边，这是我的承诺，任何人休想破坏。”爱德蒙在心底对着自己说，得到自己满意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