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之并肩而行》墨泠奇谈

47、觐见与封地

　　希罗尼亚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可是当他看到爱德蒙离德维特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的舌头就涂上了毒液：“小子，别以为你屁股后头的尾巴摇个不停，就能屁颠屁颠地跟着我侄子了！”

　　瑞典的皇宫很有一种清新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大部分的北欧花卉的花瓣颜色都很淡雅、形状比较小巧，而园林也是以绿色的植被为主的，本该是高大的柏树、松树被修剪成各种形状，却不显得过于高大，每一个棵树木所在的位置都是恰到好处的。路面铺陈的是白色的小石子，和洁白的宫殿外围互相映衬的，当然还是每一天都能够漂浮在天空中的大朵白云，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云中国度一般，让人倾心。

　　能够在这样的宫殿当中生活自然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就算是觐见这样的大事件，安排在这样一个如诗如画的地方，心情竟然会不自觉地放松起来。

　　德维特就是这样觉得的。

　　尽管觐见国王这件事也是预料之中的，特别是被自己的希罗尼亚舅舅提醒了无数遍现任的国王便是自己亲外公的堂兄之后，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在与古斯塔家相认了之后，还有什么理由能够逃过被拉到皇宫内被参观的命运。

　　“可是，为什么爱德蒙也要一起去呢？”气氛很轻松，所以，德维特话也变得多起来了，看着正在摸着额头上根本不存在汗水的爱德蒙问着。

　　“陪你来……”爱德蒙望着现在完全看不出紧张感的德维特，心中有一丝羡慕，不过一想到刚才出发时希罗尼亚脸上的阴霾，更添了不少庆幸——如果公爵大人对着国王大人多一下嘴的话，今天对他来说可能就不是觐见日这么简单了。

　　“走着进去，躺着出来”是再正常不过了。

　　“爱德蒙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想，大约是国王大人想要看看我这个意大利的新子爵吧……”爱德蒙原本想要用轻佻掩饰自己的紧张，可惜不太有效，显得僵硬了点儿。

　　“别骗人哟，”德维特戳着爱德蒙的脸，“很僵硬哦，真的，爱德蒙是紧张了啊。”

　　“……好吧，确实很紧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国王，之前根本没有见过什么贵族，国王啊……”

　　“也是啊。”德维特不禁感慨，自己上一世看那些领导人最多也就是在电视内，如今竟然能够和对方面对面，甚至加入成为其中一员，也有几分难以置信之感，想着手中开始出汗，对着爱德蒙有些生气了，“别说了啊，说的我也开始紧张了呢！”

　　“我没想这么多啊，对不去。”爱德蒙有些不好意思地捋捋衣服，脚步不停，觉得自己身上彻底地整齐之后，才侧头看身边的浅金色脑袋，“……准备觐见好了之后，干什么呢？”

　　“啊？”德维特意识没有反应，将爱德蒙的话在自己嘴里滚了两边，才缓缓地回答，“总之先回家咯，之后的事情，我想在瑞典多待几天，顺便去内陆的几个地方好好玩玩，还有、还有我的店也要开起来，最好是斯德哥尔摩这里……”

　　“德尔……我是说你接下来的打算，你都找到自己亲人了呢，接下来是不是……”

　　“爱德不和我在一起吗？反正也就是在瑞典住上一段时间啊，我还是要回法国的，还有其他的地方我也想去看看。”

　　“当然——”爱德蒙有些兴奋，连脸上都好像打上了光，“我记得你还很喜欢东方，我们也可以去那边看看……当然，最终回到法国，完成我们没有完成的‘事情’。”

　　“是的，完成我们没有完成的‘事情’。”德维特这么说着，那表情似乎明天就要起航出发，游览外面无尽的世界了。

　　而他们两个的话明显让走在前面的希罗尼亚有些不高兴了，只见年长的尊贵公爵大人面无表情地回头扫了他们一眼：“你们两个。”接着他直接盯住了爱德蒙，似乎这个人才是让自己不舒服的元凶，声音更加低了几分，“你，附带的，所以，安静一点。”他说话就和他整个人一样，严谨、一针见血的，让两个年轻人都不自觉地抖了抖，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也没再说些什么。

　　对一个古斯塔夫的血亲，觐见这样的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用到大宴会厅或者小宴会厅的，所以现任的国王是在自己生活区的客厅当中会见几个人的，甚至这位头发花白却满脸红光，身材有些走形的老人看到德维特的第一眼就激动地留下两行清泪，冲上来拍着德维特的肩膀叫着“好孩子、好孩子”。

　　“国王陛下！”和有些跳脱的国王相比，希罗尼亚更像是长者，单单是在门边站着就已经充满气势了。

　　“私下叫我叔叔，西利亚！”

　　“是的，叔叔，”希罗尼亚微微弯腰，走到德维特身边，“这位就是玛丽安娜的孩子，叫做德维特，还有这位是他的朋友，意大利的蒙特克里斯托子爵，尽管很年轻，却挺富有的。”

　　“嗯、嗯，”国王敷衍地哼哼着，眼睛却不离开德维特，那眼睛，说得明白一点就是笑得都弯起来了，“像、真是像啊，叫我外公啊，外公就行了！”

　　“是的，外公。”

　　“……很漂亮的孩子啊，来……坐下说吧，玛丽安娜回归上帝怀抱之后，这些年日子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人欺负啊？”

　　德维特在古斯塔夫国王的盯视下，只能虚扶着他坐下，眼睛平视着前方的人，缓慢地说：“父亲为了继母孩子的利益，送我去了伊夫堡做典狱长……”

　　“哈——伊夫堡，这真是好地方啊。”国王大人无不讽刺地笑开了，“那两个混蛋还真是好主意啊，西利亚，你可是没和我说啊，”他瞄了希罗尼亚一眼，在对方的脸上读到了名为“懊丧”的情绪之后，也没有追究什么，转头接着和德维特说着话，“不过看你的样子，在那里的日子应该还算可以吧，现在到这里，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我只是稍稍利用了家族的势力，继母便想除掉我……”德维特思忖了一下，决定其中的事情也不详细说了，只是简单地提到自己从悬崖上被人丢下去，只是这样的事情却让听着的两位血亲气得涨红了脸，他只能急急地解释，“我现在安全地站在这儿，真的没事了，而且也多亏了爱德蒙——我朋友帮忙，我才能够活下来的，我就是不想惊动巴黎那边。”

　　“所以过来了……”国王陛下终于施舍了一个稍显满意的目光给了一直站在一边充当影子的爱德蒙，不过也就只有一秒钟不到的时间。

　　“就算是要复仇，总该有些准备，而且母亲也讲到过这里的事情，我想先回来看看，再做些投资，”德维特露出笑脸，“我现在的营生做得不错，在斯德哥尔摩的店准备过段时间就开了，我这里卖不少方便的小东西，您们两位有时间也可以招店员送点小册子来看看。”

　　“哦，那还真是不错的孩子啊。”国王大人高兴地摸着自己的胡子，随即同希罗尼亚对视一眼。希罗尼亚会意地接着问：“复仇的准备应该还有吧。我们……”

　　德维特快速地截断他的话：“不行！……他们是法国贵族，拥有爵位，势力也是有的，而我现在似乎成了个‘死人’，身份、名字也不太好用了，诶……外公、舅舅虽然都很厉害，但是一个国家的势力为了我一个人，还不是‘古斯塔夫’或者‘古斯塔’怎么想也不行吧，而且我也想靠自己的力量……我现在做的不错吧，我以后会做得更好的。”

　　“我相信你。”希罗尼亚简单地说，让国王有些吃惊，于是木着脸的男人稍稍解释了一下，“德尔是个男孩子，我相信有目标的人能够走得更远，我想让他走得更远，而不是一辈子在我们的羽翼之下。”

　　“哎……你毕竟还是个法国人呐。”国王大人似乎刚刚想起来一般，喃喃自语着，接着双手一合拍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音，“荷兰的封地怎么样啊！”

　　“我想到了，我记得那个兰塔斯德子爵似乎家族都没有继承了，德维特这样过去也是没问题的，只可惜封地是在荷兰的，不过也算不错，当初从法国人手里面买的来还真不容易，那个时候，就是看中那边的田地真的不错。”国王大人想起那儿的景色自然是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德维特听得很认真，似乎沉浸在古斯塔夫国王的演说当中，却被希罗尼亚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惊醒了，呆呆地看着露出淡淡笑意的希罗尼亚，便听到对方说：“尼德兰王国曾经是法国的一部分，这些你们都知道，不过蓝塔斯德尔确实是被买下的，所以，我想你应该有一个新的身份了，比如说兰塔斯德子爵。”

　　“用这个身份去要回那些应该属于你的东西吧。”希罗尼亚说得很简单，却道出了德维特的心声，他在听到自己也能够拥有爵位的时候心中是激动的，那种迫切的心情表现在外就是他不断点着头的动作。

　　他明白自己的公爵舅舅同国王外公给自己一个新身份的同时，也给自己制造了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更加靠近复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