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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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德看着前面走着的两个人，心想：“他们就这样走在一起，感觉便好像再也没有人能够介入，换句话来说……大概就是蜜里调油？”
一、二月份是结束了圣诞节之后的日子，准备着春天开始社交季的法国相比临近仍旧沉浸在节日气氛中的意大利总是清静一些。
裘德收拾着手中的几页书册，向窗户外头看去，便能够看到德维特收拾花园的身影，他想到典狱长大人过去在伊夫堡上也是这样热衷于农事的，露出欣慰的笑容，不过这样的表情还没有持续多久，他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为别的，只为楼下那位大人起身的瞬间展开的裙摆。
“德维特大人是男人啊！”裘德的心中必定有个小人，现在正握紧了拳头不断哀嚎，“怎么就被那群家伙想出这种主意的，德维特大人果然还是太好欺骗的！……可是，为什么大人穿上这样的女装却没有什么违和感！上帝啊——”
“啊！裘德！”德维特站在楼下招手，声音有别于女人们的尖利，却比男声更加清亮。
裘德又想着，幸好现在马赛的春天还没有正式降临了，否则德维特大人一身优雅的裙装站立在花团锦簇之中，真的不知道要晃瞎多少人的眼睛了。
德维特站在刚刚移种过来的薰衣草之间，却有些不自在了，刚才他的动作或许幅度有些大了，可是楼上的人为什么就没有反应呢，他将手略微收回，小幅度地摇动了几下，嘴里又念了几句：“裘德、管家、先生——”
裘德的嘴角抽了起来，扶住窗框，咬牙切齿地说：“‘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诶……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一下，我的那些东西收拾好了吗？”德维特也感觉到了对方的怒气，有些尴尬地站在那儿，虽然还是仰着头的样子，不过将视线都投向了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墙面上。
墙根上的爬山虎已经开始苏醒了，翠绿而娇嫩的叶片卷缩着小小的身躯，在微风中颤动着，漂亮的红色墙面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简单、干净，玻璃窗反射着阳光在花园各处落下深浅不一的光斑，几个女仆悠闲地换着窗帘，那是来了“新管家”之后被要求的。时而飞过头顶的灰蓝色水鸟盘旋了几下又飞了回去。马车踏着整齐划一的步子，发出“哒哒”的声音，已经从前院的石子路进来了。
“所有的图纸都收拾好了，就放在大人的房间里面，”裘德侧头似乎是被声音吸引了，随即转过来回答了德维特的问题，“……先生似乎是回来了，大人不去问问看莫莱尔公司的事情吗？当然还有大人你的‘那家店’的事情不是吗？”
“哦……啊！当然了，我马上就上来了！”德维特兴奋地直接从后厨的位置就往房子里面跑，惊得本来在偷懒的厨娘差点儿从坐着的矮凳上跌落下来。不过，好在当他走在通往门厅的通道中时，想起了自己目前的装扮，只能悻悻然地捏了捏裙子，慢悠悠地踱步起来，差不多走到门厅的时候，爱德蒙也走了进来。
“欢迎回来！”德维特笑着展开双臂给了刚刚脱去外套的爱德蒙一个拥抱，将自己的下巴抵住对方的肩窝，小声地问着，“莫莱尔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爱德蒙大声地回应着：“亲爱的，我回来了！”接着，他小声地凑在德维特的耳边，“你的主意真是太棒了，法老号今天已经到港了，从亚历山大带回来的古董可是一出手就能翻倍地卖的好东西啊……希腊也走了一圈，我们的东西都卖出去了，还有半艘船的橄榄油……”
“莫莱尔先生那张脸要笑歪了吧。他认出你了吗？”德维特浑不在意地扶住爱德蒙的被，一副好兄弟的样子。
爱德蒙见状，手也飞快地揽上了德维特的肩膀，脑袋凑得更近了：“都已经十多年了，莫莱尔先生完全没有看出来啊。再说了，我怎么会轻易让人发现呢？”说着两人便开始往楼上走去。
“‘伊图维勒’这个名字怎么样，我想叫做伊图维勒贸易公司名字就不错。”
“叫做‘星’吗，这样的名字挺特别的，”德维特沉吟了片刻，“如果叫做这个名字的话，诶！我突然想到我那家店里面可以卖的一样东西啊！”
“和星星有关吗？那样也不错，很期待你的作品啊……对了我和你说过了吗？D&D里面买的那些东西销量很好啊。”圣诞节率先在马赛中心地区开出店面的“D&D”是爱德蒙负责出钱、请工匠制作，德维特负责设计的“小店铺”，最先开始贩售一些设计独到的家具或者装饰品。
德维特有些吃惊，他以为自己从现代偷来的那些设计不一定会附和这个时代人的审美情趣：“诶，我还以为贵族们会看不上啊！”
“当然了，太过简洁的东西放在客厅里面是不够的，但是不代表他们不会在自己的起居室里面放上一两件，要我说你设计的那个摇椅真是太棒了，比起温莎摇椅要舒适不知道多少了。”爱德蒙亲亲热热地靠过去，丝毫没有在意到后面的人，始终小声地说着话，让德维特凑近了才能够听见，“去申请个专利吧，从瑞典回来我们就去把这些都申请专利去。”
德维特挥了挥手，显得有些闷热地透了透衣服，点头答应着：“我想，先去一次威尼斯，有些东西要定。”
“嗯……”
其实，当宅子当中多了更多的自己人，少了些仆役之后，爱德蒙和德维特两个人根本不需要像这样低声交谈，就连那一身女装，其实现在也改成了样子比较修身的长袍，之所以还是如此地亲近，更多的是在离开伊夫堡之后要隐瞒身份，加上爱德蒙的有心引导，而德维特也习以为常。这样的情况让一直跟在两人后面的裘德感到很诡异，而卢恩则直接视而不见地跑去厨房和厨娘闲话家常了。
威尼斯行程的参与者只有爱德蒙和德维特两个人，历时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算是过完了整个狂欢节两个人才意犹未尽地踏上归程。当两个人踏入加尔德街那间已然开遍漂亮紫色银莲花的宅邸时，受到了众人的严重欢迎。
“哦！亲爱的先生！”卢恩第一个亲热地叫起来，眼睛一眨一眨的，装着可爱，“你们再威尼斯狂欢节上玩了些什么！能说说吗？我真的是很期待……”不过还没等到他说完，作为管家之一，在马车道终点迎接着的裘德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又有几分不情愿地开口：“先生！你吩咐下来的事情，他一点都没有做好，上半月的收益已经……”
“我看过了……”
“两位！”还没等爱德蒙开口将话说下去，宅子的另外一位管家——已经休假结束归来的雷姆尔马德兰——非常有礼节地一躬身，那标准的动作，让周围的人挑不出一点儿刺来，他捋了捋因为鞠躬而从耳后垂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说，“先生和夫人还没有休息，请两位还是稍后再说……”
卢恩总觉得对方眼中是带着点儿轻蔑的，心中不舒服地想要上前揍马德兰一顿，可惜马德兰略显瘦削的身材又让他难以下手：要是打死了就完了，爱德蒙先生和德维特先生非揍死我的……
裘德则非常自责地向后退了一步，当然，他是不会看着爱德蒙邓蒂斯的，他眼睛瞅着德维特，看着那张单纯、快乐但明显有些风尘仆仆的小脸，胸口涌动着不知什么时候产生的浓厚父爱：“大人……们还是快点进去休息吧，厨房那边已经准备了食物，如果饿了的话就吩咐下来啊！”
“爱德蒙，东西！”德维特觉得自己指挥起某些人是越来越顺溜了。
爱德蒙自然地从车上提了两个箱子的东西，回头对着佣人们说：“还有其他的行李在车上，送到房间去好了。”佣人们在马德兰的指挥下，顺利地将所有的行李都搬下了马车，往宅子内走去。
“去小会客室吧，我有好东西给你们看！”德维特得意地支起身子，冲着裘德和卢恩笑，他接过爱德蒙手中的另一个小箱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宅子里面跑。
爱德蒙关照了两句就回头对着裘德和卢恩说：“瑞典太冷了，我们本来也是想要等到春天的时候去的，现在连同店铺和公司的时候都已经办好了……顺便说一句，我现在是意大利的蒙特克里斯托男爵，那座小岛我买下来了，也许过个几年，这里的事情平息下来了，我还会回来讨个基督山伯爵之类的当当。”爱德蒙说得很是轻松，而裘德与卢恩听着却觉得不可思议，或许现在爵位的授予什么的并不像过去严格，可是同样要获得这种称号却需要强大的财力或者是势力，而眼前的人却说得如此简单，不禁有些崇拜地看着走在前面的人。
爱德蒙回身但笑不语，一直领头走在前面，直到小会客厅的门口，他轻轻地喊了一声：“我进来了……”便率先推门而入。
裘德和卢恩差了几步才踏进小会客厅，而在进入房间的一瞬间，两人双双倒抽了一口凉气，相信没有人乐意自己的眼睛一瞬间的失明，于是裘德立即转身关上了房门，他没有去拉开紧紧合着的窗帘，只是静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看清楚围在小桌前的爱德蒙和德维特，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摆弄着一个类似于灯罩一样的东西，不过那看上去更加像是玻璃。
“大人，你是让我们来看什么的？”卢恩更加耐不住好奇心，小声地询问着。
德维特也许大约是手头的工作有些复杂了而搞不定了，有些气哼哼地说：“闭嘴，看就好了——”
“好了，可以了，德尔你可以把蜡烛点起来了。”
“嗯！”
德维特从桌上摸出了火柴，小心地点起来凑到“灯罩”下方的烛台中，微弱的光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卢恩和裘德凑近了看才发觉这玻璃制品是用两个极薄的玻璃罩子组成的，里面那个被染成了深浅不一的蓝色，而外头那个有着光滑的弧度。
裘德赞叹着，眼睛盯着那飘忽不一的蓝色：“真漂亮啊！”接着里面的那个罩子竟然旋转了起来，他张大了嘴，竟然说不出话来了，好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哦！神奇！太神奇了！”
“这是当然的了，不过仔细看啊——它有一个名称，叫做‘起航’——”德维特骄傲地说。爱德蒙宠溺的拍着他的头，笑得春风满面。
裘德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双眼全都定在了那神奇会自转的灯上了，看得眼睛愈加一瞬不瞬了。卢恩是年轻人一双眼睛滋溜溜地直转，一会儿就发现这东西名字的来历了，他瞪着眼睛，拍了拍裘德的肩膀，指着墙面：“快、快看呀！”
原本昏暗的房间被烛光照亮了一点，浅色的墙面像是罩上了一层薄薄的蓝色纱丽，又好像清晨的海，上面四个人影缓缓地摆动着，接着，从最右侧的蓝色海洋的尽头驶来一艘小巧的航船，明亮的金色就是它的颜色，越是靠近观看的人们，这艘船就越大。
“这是光！这是蜡烛的光啊！”裘德低声地叫着，连卢恩也在附和。
两人甚至伸手想要触摸那金色的小船，可是，任凭两人动作小船始终向前行驶，像是所有会远离码头、远离人们视线的航船一样，它再次变小，变成出现时候的模样。
裘德和卢恩很快地回头，果然看见小船有出现了：“啊——它是在旋转啊……真神奇……”
“真的就像是船再起航了呢！”
德维特在一片蓝色的光晕中用力地握住了爱德蒙的手，嘿嘿地笑了两下说：“像是我们也要出发起航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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