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有关莉子与S君的二人旅程》风不停

2、第二章 The Beatles

　　我和S君就这样踏上了同行的旅程。
　　一路上其实交谈并不多，大部分时候只是在沉默地骑行，炎热使人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再说饮用水也必须要节省才行。
　　我们保持着大约15km/h的速度，并不算快，体力的保持也很重要，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如果不小心中暑可是件大事。

　　我俩选用的都是一般的山地车，变速和承重都不错，在这样的速度下身体的负担并不大，更像是郊游的感觉。他的行李并不多，相对于我绑在单车后座上将近有半人高的行李包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他曾提出帮我分担一些，被我拒绝，既然本来就是计划的一个人的旅行，当然我不会带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负担，而即使暂时两个人同路，也还是要保持独立的作风比较好。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分开，习惯了依赖别人若是哪天又变成了独自一人上路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一路上的风景相当不错。
　　骑行的时候会有微风吹过耳畔，缓解了酷暑难耐的燥热。骑了一段城际公路，很快便到了高速路的路口，我们就从路口出来，上了乡间的小路。
　　土路并不平坦，但骑起来也不算费劲，路旁生满了茂盛的杂草，间或夹杂着粉白相间的不知名的野花，车轮轧过草地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干燥的空气中萦绕起青草汁微苦的清香。偶尔还会有一两只蜻蜓或蝴蝶从眼前飞过。
　　我心情轻快，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调。
　　一会儿前方的少年扭过头来问我，“这是什么歌？”
　　“《夕暮れ》，The blue hearts。”
　　“没听过，摇滚？”
　　“算是吧。”
　　“有种毕业旅行的感觉。”
　　“哈哈，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呢，”我笑了起来，“这首歌男生来唱最好了，要扯着嗓子嘶吼般的那种，会有种洒脱又沧桑的感觉。”我说完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他，他立马毫不犹豫地把头转了回去。
　　切。我无趣地撇了撇嘴，放开嗓门更加欢脱地唱了起来。

　　现在不清不楚也好
　　找不到方向也好
　　我们总有一天会得到幸福
　　不管要花多少年不管分开多么远
　　我们都不是一个人，笑一个吧……

　　一路上得意忘形的后果就是，我的饮用水很快又告罄，虽然厚着脸皮找S君匀了半壶水，但也必须在一个小时内找到下一个补给地。
　　休息的时候，S君拿出地图来研究了一会儿，然后指着地图上一个地方对我说，“这是最近的一个市，今天我们就歇在这里，正好还可以补给些其他必备物品。”
　　我顺着他手指瞥了一眼，日光市，是个观光都市，倒是可以去看看，距离枥木市大概有五六十公里，也就是说按照我们目前的进度，下午五点之前便可以到达，不管观光或是休息，时间都很充裕，甚至来得及吃一顿热腾腾的晚餐。虽然这么早就落脚有点浪费时间，但我们并不赶路。
　　“好。”我点了点头，“我们马上出发，我现在无比想念热水和新鲜的饭菜。”
　　他也勾了勾嘴角，收起了地图。

　　我与S君果然在五点前到达了市区。
　　现在是旅游旺季，日光市人声鼎沸，拿着纪念品闲逛的人群细碎的交谈声，电车到站的嘎吱声，汽车的鸣笛，街边的叫卖，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烘托出一个热闹的尘世，路边的餐馆里开始飘溢出饭菜浓郁的香气，人间烟火，令人心中安稳。
　　我们问了几个当地人，打听到了本地口碑较好的物美价廉的民宿，登记入住后便迫不及待地去澡堂洗了个美美的热水澡。
　　当我穿着印着切.格瓦拉头像的T-shirt晃荡到房门前的走廊上时，看到的是穿着日式浴衣拖着木屐的S君。
　　他的柔软的发梢还在滴着水，完全一副出浴美少年的模样。
　　我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他朝我无奈一笑，随口发出邀约，“等会儿一起出去吃些东西吧？”
　　“好的。”我点点头，然后想起件事，转而问他，“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物品么？”
　　“一些食品和备用药物。你呢？”
　　“差不多，”我斟酌着字句，“不过我等会儿可能不会同你一起去添置东西。”
　　“怎么？”他疑惑地看着我，“还有事情要办？明天不可以么？晚上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呢。”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的身手可是相当不错的，有练过哦，等闲人可是奈何不了我的，所以这点你完全不必担心。”
　　“再厉害的女孩子也是女孩子。”他笃定地说着。
　　“真是想不到S君意外的大男子主义呢，”我玩笑般地叹了口气，“不过说起来有些尴尬，我可是去赚路费的，不想被S君这样的美少年看到丢脸的一面啊。”
　　“路费？”他蹙起眉头，“出发之前没有准备够么？”
　　“哎呀哎呀，”我掩饰性的提高声音，企图令自己看上去更理直气壮一些，“都用完啦！本来存的零用钱又不多，这样那样的东西又一直买……”
　　他立马用那种洞彻事实的眼光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虚不已。
　　“只是稍微大手大脚了一点而已啦，”我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不要把我当傻瓜一样啊。”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还想去萨哈林岛…….”
　　我略有心虚，不过仍是豪爽地一摆手，“没有关系！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他显然已不对我的计划能力抱任何期待，转而问我，“那你准备怎么赚钱呢？我们可停留不了多久。”
　　我神秘地笑了笑，“既然是旅行，当然离不了G君啦。”
　　“G君？”
　　“我的木吉他。”
　　他又给了我一个无语的眼神，“你居然带上了吉他，难怪背包那么大。”
　　“没有办法呀，我跟G君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
　　“说起来，又是G君，你取名字的能力实在是......”他露出一个不忍心说的表情。
　　“好啦，这点就禁止吐槽了！”我双手交叉在胸前比了一个禁止的手势，然后拉开了自己的房门问他，“说起来你要不要进来先看我露两手？”

　　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走进了屋子在榻榻米上盘腿坐下。
　　我越过他拿过背包，取出了包得严严实实的吉他盒，行李包一下子就瘪了下去。我小心地打开一层层防水布，打开吉他盒，从防震垫中取出吉他。
　　G君是一把非常朴素的木吉他，跟了我很多年，有使用过的痕迹，不过我保养得还算精心，至今他仍能很好地工作着，发出动人的声音。

　　我试了几个音，调好了弦，才兴致勃勃地看向S君，“你随便点，大部分曲子我都会哦。”
　　“包括勃拉姆斯第四交响乐？”
　　“拜托，那可是钢琴曲！”我翻了个白眼，不满于他的故意捣乱。
　　“好吧。”他托腮想了想，“我对吉他的曲子不是很熟悉呢，对了，《悲伤的西班牙》如何？”
　　“哦哦，这可是吉他名曲~”我兴致一下子就上来了，想起了当时一个人在校园的花坛边狂热地弹这首曲子弹到手肿的时期。

　　我试了几个音，很快便进入了状态，流畅悠扬的曲调从指尖流淌出来。
　　小小的房间被异国的曲子环绕，仿佛一瞬间来到美丽的巴塞罗那，和平之门广场上，有流浪的吉卜赛姑娘将艳红的裙子舞成了鲜花盛放。

　　一曲完毕，我长舒了一口气，“真是美丽的曲子，能力所限，弹不出其中三味。”
　　“已经很好了。”S君清澈的眼睛真诚地看着我，语气轻快，“我这个钢琴派都快喜欢上吉他了。”
　　“是么？”我欢快地笑了起来，“那可真好，吉他是很自由的乐器呢，钢琴太端庄啦。”
　　“而既然能得到S君这么挑剔的人的肯定，我靠这个手艺赚两个路费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我一边说笑，一边把吉他放回了盒子中。
　　“挑剔什么的，我可没有。”S君露出一个无辜的微笑，“不过路费想来还是能赚到的，在日本女子高中生可是能大大地加分的。”
　　“哎，我这样的女子高中生？”我受不了地摇了摇头，“S君你可真是会挖苦人，嘴上一点不肯吃亏呢。”
　　“完全没有这回事，那可是真心话，我为人可是相当厚道的。”
　　“没有厚道的人会说自己厚道，就像没有腹黑会承认自己是腹黑一样。”我给了他一个白眼，背起吉他盒，走出了房门。

　　我与S君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我与他半日前还是陌生人，如今却能毫无保留地畅快地交谈着，宛如老友相见，真是令人心中欢喜。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说的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在拉面店用过晚餐，我准备独自前往这里最大的地铁站，那里人流量大且回声效果不错。
　　S君却叫住了我，“我跟你一起去吧，让你一个人还是有些不放心。”
　　“唔，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我的弹唱也是相当不错的。”我毫不脸红的自夸着，“不过就不要老是说担心啦，善良的少年虽然讨人喜欢，但什么都要担心可是会很辛苦的。”
　　他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故作姿态讨人喜欢不是我的本来目的？”
　　“因为骄傲的人是不需要别人的喜欢来肯定自己的，内心已足够坚强笃定。所以善良的少年你不要谦虚啦。”
　　“我记得某个人不久前刚说我腹黑不厚道……”
　　“又不冲突，于是你就是又腹黑又善良又骄傲又不厚道的少年呗。”
　　“怎么被你这么一说有种很不堪的感觉……”
　　“怎么这么罗嗦！你其实就是想让我夸你吧。”
　　“我还需要人夸么？”他逆着光朝我微微一笑。
　　我受不了地搓了搓手臂，“你敢再自恋一点么？！”
　　“国中的时候，外界送了个称号叫‘神之子’……”
　　“哇，受不了啦！”
　　“其实我在想，为什么不直接封神呢，神之子多半调子……”
　　“好想死一死……”我在他的言语攻势下再起不能，“S君你内心真强大，我服了你了！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么？被你的仰慕者知道后哭给你看哦~”
　　“没有人会知道的。”一派淡定的语气。
　　“我绝对会说出去的……”
　　“于是话说回来，”他的微笑闪瞎了我的狗眼，“你知道我是谁么？”
　　Orz.真心完败。

　　我们一路斗着嘴到了中心地铁站，我找了个较宽敞的地方，拿出吉他，将吉他盒敞开放在身前，完全一副流浪旅人的架势。
　　S君在我身后不远处站着，抱着双臂，放松地靠着墙，我转过身去问他，“要开张啦，又没有什么想听的曲子，优先让你点一首哦。”
　　他想了想，为难道，“不管是摇滚还是流行，我都不熟呢。”
　　我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少年你是从中世纪来的么。”摇着头转回身来，我自言自语般咕哝道，“既然是流浪旅行，果然还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披头士吧……”

　　从保持着最多翻唱记录的《yesterday》开始，到日本的大家绝不会不知道的《挪威的森林》，然后是治愈系的《Let it be》，再到《Hey，Judy》、《yellow submarine》……

　　一口气唱下来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如果这时再来上一听啤酒那真是再美不过了。”我不由叹了一句。
　　“真是不好意思，日本法律规定不得贩酒给未成年人，所以你还是将就一下吧。”S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听可口可乐。
　　“好吧，可乐也成~Thank you~”我一边说着，一边啪地一下拉开易拉环，仰头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干掉了一整听，喝完之后从胸腔吐出一口气来，手上一个用力将铝罐握瘪，真是好爽。

　　已经唱了近一个小时，吉他盒里已经有不少散钱，还有不少人驻足在听。我看了一眼，有年轻的学生，也有四五十代的中年大叔，看来选披头士果然是正确的决定，经典永不过时。
　　再说事业有成的大叔出手可大方多啦，我看着盒子里零星的两张“福泽先生”和“樋口女士”，满意地眯了眯眼睛。
　　（注：日本钞票最大面额一万元上的人物头像是福泽谕吉，五千元上是樋口一叶。）

　　这时，人群中有人说道，“既然是披头士专场，怎么能没有《In my life》呢。”我循声望去，是一个打扮颇为落拓的大叔。
　　“不好意思，《In my life》是私人保留曲目。”我有礼而冷淡的答道。
　　大叔意外地看了我一会儿，我的视线毫不退让，他似是明白了什么，理解般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真是失礼了。”并没有过多纠缠。
　　我松了一口气，好在是个明理的人，没有引起什么麻烦，我放松下来，转身看到S君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的身边，显然是有些不放心。我朝他一笑，表示没事，他点了点头又退了回去。

　　大概又唱了两个多小时，虽然后面每唱一首歌会休息一会儿，我也有些累了，看看盒子里的收获已经差不多足够，便准备收拾了走人。
　　这时人群中冲出了一个高中生打扮的姑娘，激动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就是你啦，可被我找到了！”
　　我转头看去，发现是完全不认识的人，不由出声，“少女，先放开我成么？有什么事好好说。”
　　少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下子涨红了脸，夸张地弯下腰，“真是失礼了。因为碰到了很紧急的事，一下子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实在是太激动了。”
　　我把吉他盒里的钱整理好放钱包里，然后再把吉他放进去背了起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是这样的……”少女语速飞快地解释了起来。

　　原来她是日光市立高中的学生会成员，叫藤野由依。最近学校里开展文化祭，最后会有一场面向观光客的晚会，她是组织者之一。而晚会上有个节目需要女声演唱，但主唱的女生却因为练过头了嗓子哑了完全发不出声音来。因为节目单已经定下并且派发了出去，所以也不能临时取消节目，正急得团团转呢，有人告诉她说听到地铁站有人唱歌还不错，便临时起意，想要拉我去救场。

　　我听完她的叙述后，想了想，问道，“你们的演出是免费性质的么？”如果收了门票，劳务费上我可就不会客气了。
　　她立马就听懂了我的言下之意，非常豪爽地从口袋了拿出了几张“福泽先生”塞到我的手里，“放心啦，不会亏待你的！”
　　我惊讶地咋舌，没想到她这么大方，这么一下比我刚才三个小时的努力的收获都还要多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我不客气地把钱放进了钱包里，然后颇为热情地拍了拍雇主的肩膀，“走吧~赶快开工吧~”既然收了钱我可是会很敬业的。

　　正准备和藤野相携离去，我才突然想到了某个差点被我遗忘到脑后的人，抹了抹汗，看向S君，心虚地笑了两声，“哈哈，这个，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不用门票的哦~”说完我扭头小声向身边的少女确认，“是吧？”
　　藤野看到S君，眼睛一亮，涨红着脸拼命点头，“完全没问题！想不到你们居然是认识的啊……”
　　S君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头皮发麻，好在他最终没有计较我的忽视，慢慢地走到了我们的身边，淡淡道，“走吧。”

　　于是我们在藤野的带领下向市立高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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