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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何为母子(已修) ...

  •   第九章此生何求
      寒室冰冷,玄冰药棺的名声果真不是盖的。白羽觞在第三十八次清理掉狐裘上的冰碴子之后,无奈的看了一眼睡得好好的某小孩,打着喷嚏,垂头丧气的走出去。

      真心他火狐狸的名声就交代在这儿了,这是什么东西造出来的变态东西!当年如果是那木头中了毒......

      算算日子,那木头也该回来了。呵,这么想着,躺在那里安生生长眠要是那木头,该有多好啊.....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他都替他累得慌!

      鼻子有点酸酸的,抬头看了看月亮,模糊一片的光圈。嗯,最近寒室呆得太久了,伤风....伤风,嗯,伤风就该回楼里歇着.....
      他真的,不想再看一次了。年年重复,月月折磨。到底,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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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杀门,杀绝主楼,洛遥阁。

      暗香浮动影清浅,烛泪尽时人锁魂。世事过往,轻如云烟,邈远如冥川河畔。再多难舍,发生,就已无从后悔。

      雪色的纱帐在月夜下悠悠随风舞动,人影绰约,似乎是在酣睡,又似小憇。

      ”门主,无名影卫已经回来了。”无声无息,像是怕碎了这般幽深,一黑衣男子眨眼间,闯入夜色,躬身道。

      ”人呢?”凉漠如水的声音从纱帘后传来,带着疲惫和,不耐。

      ”回门主,已自行前往刑堂领责。”

      ”几成刑罚?”女子柳眉一挑,有些惊讶。

      ”五成的...."想起这事来,夜息就发怵了。双杀的规矩,错了事,刑罚分七成。一成到三成,不过是挨些平常板子,受皮肉之苦,并不会伤筋动骨。至于这四成往上走,可是要伤到根本,动辄留下病灶的。

      这人,到底犯了什么罪过?

      五成。萧离遇心头一跳,转瞬而逝的震动,随之而来的,是讽刺的笑意。怎么,这是在告诉我,你拿不回方子了么?

      ”门主,刑堂的人回了,无名身上带伤。怕撑不过去.....是否还?”肋骨骨裂,脏器瘀血。天,他是怎么回来的?

      ”既然他都不再乎,我又何必施舍?”萧若离水袖一扬,”继续。留条命即可。”

      留条命......即可。啧啧,这人凶多吉少了......

      刑堂。

      “喂喂——。”

      意识迷乱中,有人推了推自己,声音里,甚至有点,担心?沈辞欢无声的笑了笑,自己怕是又想多了。不成,他不能倒下,和千仞杀的赌约事关商国的秘密,他必须去。失血过多,疼痛感都已经渐渐感受不到,只是铺天盖地的冷,真冷。

      那掌刑的人也是个年近不惑的老者,风霜血雨的也是见过许多的人。但是这少年身上的伤,着实吓的他一战。骨裂?内出血?他还要受这五成的刑罚?为这原因,才遣人去问了门主。门主从来不是心狠手辣的人,怎的就一句‘继续’就再不关心,这……是要出人命的啊……

      扔了手中的金丝鞭,赶忙上前把那少年扶躺下。大致止住了血,弄了个现成的火盆。人命关天,也不论什么门规楼规了。况且,这个满身血色的少年,还是个比自家孩子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啊。

      悠悠醒转,沈辞欢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刑楼的楼主,“结束了么?”声音低弱,几不可闻。

      “嗯,结束了。”那老者当然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尴尬了“唔,你可知道你伤得有多重?差点就回不来了,父母也会担心吧。”

      “嗯,谢谢。”父母么……

      “唉,都是娘生父母养的,你这样糟蹋,父母该多担心!”瞧了瞧那一身的刑伤鞭伤,再看看那少年隐忍无所谓的样子,那人就忍不住多言了一番。毕竟,是个要人疼要人关心的孩子啊!

      “是。无名先告退了。”系好衣带,沈辞欢感谢的笑笑,慢慢走了出去。

      不知不觉这么一折腾,已经是黑透的光景。夜风呼呼的吹着,四周静悄悄的。其实身上也感觉不出来冷了,只是变得有点麻木。

      麻木也好,今日不比往时,过会儿能不能撑过去他心里也没底。赌一赌吧,左右还有九还散,应该……可以吧。唯一麻烦的就是今晚不是去寒室的日子,为了赶上邀约,也顾不得许多了。

      幸好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寥寥的几个守卫也都被沈辞欢轻而易举的避了过去。身上的伤口大多已经止住了血,只有肩头上最严重的几处仍旧冒着血珠,一滴滴汇集沿着黑衣蜿蜒而下,这样的疼痛是早已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的,但是失血过多的晕眩却令他颇为无奈。

      四下既是无人,沈辞欢便放任自己扶着墙壁缓慢的向前走着。狐狸应该查到那歌家兄妹的事情了吧?如果今晚还有精力,应该把那事情弄弄清楚了……

      不远处,灰白的小楼已然渐渐清晰,难以控制的顿了顿脚步才又向前走去。无论是谁,对脱离掌控的疼痛,都是畏惧的吧。

      话分两边。月色清凉如水,萧离遇辗转难寐。刚刚收拾衣衫要去庭院里转转,门外就传来了萧离遇贴身女侍水紫月的焦急声音。“主子,有暗影发现,有人闯入了寒室。”

      “怎么回事?”萧离遇瞬间想到姊姊的孩子正一个人躺在冰棺中昏睡不醒。不由得心头一紧。毕竟,江湖中觊觎寒室里千年玄冰的人实在是太多。而且能令紫月如此惶恐的……萧离遇不敢多想,立即吩咐道
      “紫月,你速速召集白首领等率集众人,我先行一步。”

      鸢儿,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沈辞欢终于一步步挪进了寒室。望向周围一切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景物,玉石修葺的台阶,幽冷碧色的石门,再到清寒阁三个朱红色的大字。

      十年了,自己六岁时第一次来到这里看着自己滚烫的血液流入紫玉石臼,是那样的害怕,疼痛无处不在的侵袭着他,求助一样的望望身侧的娘亲,而娘亲只是淡淡扫过一眼便伸手点了自己的穴位让自己再动不得也叫不出声,那眼神,只一眼就比那寒冰冷上百倍,再不能忘。

      四周的蝉鸣因着寒气的散发而越来越弱,寂静的夜里楚忧仿佛能听见自己愈发紊乱的心跳,身体不可抑止的轻颤着,不知是因血液流失的冷颤亦或是对熟悉却依旧无法忍受的痛楚的本能恐惧。

      最后仰头深深的吸入了一口月色下清凉的空气,定了心神,取出一粒白色的药丸咽下后便走进了清欢阁里隐秘设置的暗道。

      白羽觞还是没忍住。刚刚追到清寒阁就看见那木头吞下了药丸,眉尖紧蹙,却只能无奈的站在阁门外,里面他进不去。现在只能期待白羽觞能够‘走’出来而自己能及时的取了药赶回来。

      玄色的衣衫一闪而过,好不凑巧正好落入了匆匆赶来的萧离遇眼里,心中一急也顾不得许多,捏了手中雪蚕纱提气奔进阁子里。

      一路上昏黄灯光下的种种痕迹无不昭示着外来者的闯入,心中愈发的紧张。

      甫一进了寒室,便见着了伏在冰棺一侧的玄色身影。当即将白绫一甩,瞬间绵软的蚕丝化作利刃袭向那人侧后的空门。

      沈辞欢正兀自忍受着一阵阵冰寒与超出他承受能力的疼痛,后门防守本就空虚。又加诸左侧手腕被寒石紧紧吸附,这一下自是狠狠的受在了本就重伤的肩膀。

      “呃!”下意识的用右手一抓,熟悉的丝织触感令他呼吸一窒。慢慢松开了手,嘴角的苦涩却再也无法掩饰。

      “门主,是属下。”五个字无比艰涩的划出嘴角,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萧离遇自然不会想到,自己向来苛待的儿子会甘愿在重伤之余,来承受这样的折磨。这块儿千年玄冰之所以闻名遐迩,就是因其有血玉医棺之称,无论是中了怎样的剧毒奇毒。只要将尸身未冷的伤者放入其中,再以服用过解药的至亲血液在每轮圆月之夜月月滋养,便有活尸骸肉白骨之功效。不过每次的大量失血本已危险,而寒气入体的难过也非常人能忍,更遑论鸢儿解药的作用对于未中毒者又会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折腾。这样想来,也难怪萧离遇一把扯回雪蚕丝,一腔提心吊胆的怒气尽撒在沈辞欢身上,“明日月圆,你今日来此作甚?”

      沈辞欢从冰棺上收回已经麻木的手臂,落下衣袖。转身向着萧离遇跪下,眼眸低垂,不闻喜怒的说道“属下知罪。请门主处置。”

      何须解释,不过是罪加一等。

      萧离遇急忙走过地上脸色青白透明的人,不曾一瞥,好不耐烦的道了一声:“出去。”又冷声道“那药方子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会另派人手。”

      “门主,虽然那药房送到敌国之后会使朝中局势大乱,但是毕竟是伤人性命。”少年并没有马上离开,仍是恭敬的低着头,不见表情,萧离遇冷哼一声刚刚想要打断他,却听那少年继续平静道“门主与沈家的仇怨牵扯属下一人便罢,累及无辜,最后伤神的,还是门主。”

      “大胆孽障!谁借你的胆子教训起我来了么?”萧离遇努力忽视掉心中的那一分异样的情绪,冷哼道“该不是沈家的少主子在沈家养尊处优的久了,忘记了双杀门的规矩了吧?”

      “逾越顶撞,属下会去领罚的。属下告退。”呼吸间一点几不可闻的停顿。片刻,依然是略显低弱却依旧恭疏淡漠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声稍显凌乱脚步声渐渐响远。

      仔细看了看冰棺中依然睡得安稳沉静的孩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正想离开时,却发现紫玉的入口处有些水渍,伸手一抹,萧离遇不由一愣,竟然是血······

      再一转身,刚刚那孩子跪过的地方也是浅浅的两道血痕,手下握紧了石臼,秀眉紧蹙,深深的望了一眼曲折的通道。目光,更加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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