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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商国往事(一)【已修】 ...

  •   第十章商国往事(一)

      沈辞欢从不记得自己十岁以后还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眼前早已经漆黑一片,就连明亮的月色亦不曾落入那毫无焦距的瞳孔。

      脚下仍旧执拗着不肯停下来,全身的伤口竟分不清是哪一处在作痛。只想离开这里。是寒毒发作了么?抑或是九还散的毒性来索命了么?这里好冷,真的好冷·····

      摸到一处石椅,知道这里是许久也不会有人经过的偏僻树林,终于放松了过度紧绷的神经,彻彻底底的陷入了一片混沌·····

      白羽觞取了九还散,匆匆忙忙的赶到寒室入口时,正好撞见刚刚从里面出来的萧离遇和水紫月。心里一沉,怎么就门主出来了……“见过门主。”

      “嗯。”淡淡的瞥了一眼白羽觞手中的瓷瓶,微微蹙眉到“白楼主取九还散出来干什么。我记得,这是门里的禁药。”

      九还散,曾经是双杀引以为傲的疗伤圣物,出奇的功效可以令重伤者瞬间恢复战斗力,但是因为物极必反,这药固然好用,但是损伤甚大。因此,萧离遇下了禁令,若非弃车保帅的紧要关头,医绝楼不可对双杀之中任一部下,施用此药。这白羽觞明显是来寻那孩子的,以他们的关系,他更不可能给那孩子用这样的药。

      本来也没想遮掩,看着萧离遇一副浑不知情的样子,一股火气就烧了上来,冷笑道“此物却是门内禁药,但是依照门主的说法,这个时候,不正应该用这个药么?”

      火狐狸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但是也不至于在自己面前如此失礼,“你放肆!”

      “是,属下事后自然认罚。”白羽觞管他三七二十一的狗屁面子,现在那人生死不明,实在没工夫跟她耗在这里,退言道“属下告退了。只是提醒下门主,人心都是肉长的,再火热的心天天泡在冰水里也会有凉透的一天。只希望,门主莫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萧离遇看着那身影迅速从眼前消失,却没再多言。前后联想,她自然想到了一些她最想回避的事情,……比如,那孩子的身子已经衰败到需要依靠九还散吊命的地步……比如,那孩子……她的……儿子,真的已经,心凉了……

      不是未曾动摇过……只是年年夜夜的噩梦太过真实,真实得甚至可以触碰得到萧家上百人堆砌起的尸首,带来的冰冷温度……只是姐姐临走前,为了辞欢,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鸢儿被下了蛊,沉沉睡去……只是……呵,只是因为自己一念痴妄,为了那个从来不该来到这世上的孩子,才犯下这么许多的罪过……

      “紫月,沈家的傀儡药水,交给你了,只能智取不可强求。”还不行,还不能心软。

      水紫月看了一眼自家门主月光下不顾一切的狠戾目光,不由得轻声相劝“主子,那种药水确实狠毒,如果用到敌国和天朝的战场上,那可就是血流成河的屠杀了。”

      “不必说了,那都是沈家罪有应得。哼,这便是屠杀,那我萧家三十几条人命和被沈家老匹夫毒害的姐姐和鸢儿又该找谁算账?”

      “属下遵命。”水紫月看了看自家主子凝望的方向,不由问道“主子,那少……那无名,该如何处置呢?”

      “他的情况很严重么?”掌心残余的冰冷触感竟变得有些灼热起来,不由自主的搭上了另一只手腕的玉镯。

      “断了一根肋骨,身上有鞭刑有棍棒打压的内伤,有九还散的后疾,还有……失血过多。主子,十几年了,鸢儿小主子的玄冥蛊不能再拖延了,再这样下去只能是两相亏损的后果啊。”

      “我知道,已经托人去四处打听了。听说河洛那边放出消息来,过阵子会有一批歌舒家的古方出土,等傀儡药水的事情了结了,我们便去看看。”看着前方一路蜿蜒的血迹,萧离遇顿了顿,“无名的刑罚暂且记下,等伤愈再罚。”

      欢儿,如果可以,娘也想带你一起离开这个伤心的世间……但是,现在,还不行!还没等到沈家身败名裂,还没等到天朝血流成河!指尖扣住冰冷的玉器,暗暗发力,竟是生生握断了手上的玉镯,齑散成灰……

      医绝楼醉月阁

      好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好觉了,无梦无扰。沈辞欢有点不舍的睁开眼睛,有生以来第一次想懒个床……唔,没事,这味道,估计是在狐狸的醉月阁。

      “喂喂!醒了就别装死!”某狐狸从窗台上一跃而下,闷闷的,带点鼻音。

      “唉,就知道。”沈辞欢对某狐狸无奈的笑笑,“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呵呵。”

      明明知道那人就是在逃避重点,白羽觞也不想说他刚刚号脉……唉,该死的,管他的!“喂喂,睡睡睡,你倒是睡得安稳。这几天忙得我连枕头都没沾过几次。去去去,腾个地方。”也不多说,直接大咧咧的往床上仰身一躺。索性,床还够大。

      是,这床确实不小……可是……沈辞欢有些无语的想里侧挪了挪。

      “恩恩,谢谢啊。”某狐狸不知趣的又往里蹭了蹭。

      这狐狸……真是……

      “沈辞欢,你想过有个家么?”

      身边传来淡淡的声音,看过去,只见那狐狸仰身望着天花板,也不知在想什么。“嗯,都会想吧……”

      “沈辞欢,你想过过一个正常人该过的生活么?”似乎没有听见那句回答,依然自顾自的问着。

      ……
      “呵呵,沈辞欢你告诉我,你他妈活得不累吗!!”聚集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白羽觞‘腾’的坐起来,拎住身边人的衣领,看着那人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白羽觞甚至有了想要揍他一顿,揍到他痛哭流涕,哭一次……也活一次啊!

      “狐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

      “责任?!什么责任,你告诉我你命都快丢了,还能负什么责?当年萧家派人从沈家盗走那该死的药方子,是你主使的?因为沈家军被坑害,商国大举进攻令沈家血流成河,是你的主意?!还是那些沈家丧心病狂的老家伙,为了报复,荼毒了冰室里的那个孩子和萧离遇她姐姐,是你导致的?真他妈的可笑!一个久负盛名的将军外加一个顶尖组织的门主,瞎了眼还是逃避责任,凭什么把怨气都推到你身上?!你个傻到家的木头,又为点什么,就照单全收?!”这许多年,看在眼里,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沈辞欢看着好友红透的眼眶,默然不语。

      “呼————算了,你们家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掺和个什么。”白羽觞甩开那人的衣领,转身之后,一声长叹“两个月,不准再强制动用真气!去河洛找魂小七的事情我要和你一起去。”

      略略有些诧异这只炸毛狐狸的消息灵通,沈辞欢不禁笑道“谁告诉你我要去河洛的?”

      “哼,”白羽觞松松的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红衣,不屑道“跟着你这块又别扭又大无畏牺牲自虐的别扭木头,三句话里有四句话都是哑谜,怎么着,被人猜透的感觉很不爽吧,切。不就是听说了河洛的古方里会有幽冥蛊的解法么。什么应魂小七的约,都是幌子吧。”说着以一种“不还不了解你”的目光很是轻蔑的瞥了沈辞欢一眼。

      “狐狸,多谢。”

      不浓不淡的一句话低声传来,屋外的寒风,似乎,小了。

      在白羽觞的打算里,沈辞欢至少应该在医绝楼里歇上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出发,可是照着白羽觞自己的话说就算是是个火狐狸也烧不透这根又臭又硬又倔强的死人木头,只能唧唧歪歪收拾着行李一起上路,活脱脱像个被逼着从娘家回家的小媳妇儿。

      “喂,吃药!”粗鲁的塞过去一碗黑糊糊的东西,‘小媳妇儿’‘恶言恶语’。

      白羽觞一身白衣,把碗一推,‘呼’的一声坐下。此时饭点,客栈里人挨人,人挤人。闻言者好奇侧目,都被心情不爽的某人,瞪着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狠狠的瞪了回去。

      众人不禁侧目,那白衣人身上系着医箱,显然是个医者,看上去文文弱弱,又生得一副好模样,怎的这般性情?

      “咳,狐狸……”沈辞欢失笑,无语的看了看眼前黑糊糊的一‘团’,准是,又把黄连当冰糖放了。

      “嗯?”明显生闷气的某狐狸音。

      “形象,形象……”

      “……”丫的,老子跟你在一起还有过形象么T^T

      月上树梢,清寒带霜。清冷的秋风那么一吹,白羽觞响亮亮的打了几个喷嚏,寒室里着凉了又被某只那么一折腾……医者不自医……郁闷的裹着个大披肩,一个人在院子里晃啊晃的。

      睡不着……

      一路上溜溜达达的到了湖边,却看见大半夜的居然还有个人在湖心亭上吹冷风。待他仔细看了看,又是狠的牙根痒痒。很没形象的把披风当被单那么往身上一系,右足点地,轻盈的跃上小亭子。

      “你……!”正打算开腔,看见那人像模像样的坐在那里……喝酒??

      白玉石的杯子,玲珑剔透,被那人修长的手轻轻捏着杯柄,辗转指尖。“狐狸,来一杯?”

      某狐狸很是‘淡定’的坐下,取了另一杯一口饮下,又很淡定的说道“想死就说一声,别浪费我的药。”

      “唔,你知道的。我从不多饮。”沈辞欢苍白的面颊上带着许久不见的淡红,眸光中水色迷离,似乎是醉了。

      “你喝多了。”白羽觞皱眉道。

      “没有没有。”沈辞欢笑笑,声线已然不稳。“只是突然想到了很多事情。”

      “唉,商国的事情?”白羽觞放下杯子。

      “千金引得天上月,难换歌舒舞落遥。”沈辞欢感慨道“世人皆道歌氏兄妹妖媚祸国,谁又知其中根由呢?”

      “上次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正说着忽然挑眉一笑,“臭木头,估计你早就猜到了吧。当初商国的上任国主,是以自己被歌舒兄妹迷住心智为幌子,实则是为了歌家的药蛊巫术吧。”

      “猜对了一半,如果真的是贪恋美色抑或为了几张药房子,那么那商明渊又何苦在屠杀歌家一族之后厚葬青陵?而那歌氏兄妹,又怎会在满门被屠杀的前一晚恰好被人掳走?”把玩着手中的杯盏,话说了一半,连白羽觞个外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可沈辞欢却偏偏不再言语,只是对白羽觞笑道“狐狸,尝尝这楼里师傅新制的菜色吧。”说罢,取了牙箸,作势品尝。

      宁静的深夜中,那湖面映月皎洁,却似乎咕噜的一声,发出轻响。

      白羽觞瞄了一眼满桌的川菜,不由分说,端起那一盘油光光,一看便知辣得不轻的辣椒‘汤‘往边上一侧,“又作死是不是,你那破胃,也敢吃这玩意儿!”离那么远,白羽觞都觉得被那里面浓郁的辛辣给呛到了。

      那一边沈辞欢似乎是有些醉了,轻微那么一动,不偏不倚正好撞上了那盘子。

      哗的一声,一滴不剩,尽数倒进了湖里。血红血红的颜色诡异的散开,复尔,一聚??

      有人!白羽觞的第一反应。不料沈辞欢无声的拉住了他,甚至,微带笑意??

      “哗————”一声水声巨响,紧接着一句带着童音的咒骂“他妹的!谁***往湖里倒辣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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