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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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凌的伤很重，纵是他已经当场做了应急处理，仍旧是导致了失血过多最终昏迷。而那条断臂，即便是药王孙思邈到场，都无法再接回去了。
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他一睁眼就看见了伏在床头的舒玉，他似乎是好几天没好好睡过一觉了，眼底都是淡淡的青色。
施凌动了动还完好的右手，有些艰难地伸出手去轻轻触了触他的额头。
舒玉听见动静立即就醒了过来，对上施凌含笑的眼睛，一脸惊喜的神色，双唇动了一下，最终只是说出一句：“你醒了。”
施凌在发现自己左臂处缠满了纱布的时候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嗓子还有些哑，神色却柔和，还笑着安慰舒玉：“我自己知道治不好的，你也别太为难大夫。”
舒玉一阵沉默，在得知施凌的手无法恢复之后，他急得几乎是直接扑上去揪住了随军大夫的领子，最后被叶子霖从后面打晕，硬是关回了屋里。
片刻之后，舒玉起身：“我去给你倒杯茶。”
施凌目送着他的背影，半垂下眼帘，唯一能动的右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嵌进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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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养了半个月左右，施凌已经开始下床走动，顺带重拾武学，他虽也可使右手，毕竟之前多用的是离经易道的心法，如今要转作花间游，仍是不大习惯。
而自他受伤之后，舒玉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也太紧张自己了，又不是小孩儿，一刻不看着就会走丢。施凌叹了口气，知道他是担心，又不忍心开口，只好由着他去了。
午后的阳光好得很，施凌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铺展了宣纸，又静下心来磨了好一阵的墨，才用仍使不上什么力气的右手颤巍巍地提起了笔，在纸上落下了有些歪斜的字迹。
他写了一下午，从年幼时最初临的帖开始，缓慢地一笔一划，一张一张地练下来，直到字迹终于开始稳定下来而不是歪歪扭扭。
写得手臂发酸，施凌搁下了笔，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来送药的舒玉恰巧推门进来，见他在书桌前神色静谧的模样，一下子就止住了步子。
施凌抬起头来看见他，发现屋子里的空气有些凝滞，于是努力地想要调整气氛，笑着伸手招他过来：“你来看看我右手写的字？是不是比以前进步多了？”
舒玉的唇轻微地抖了一下，然后有些沙哑地开口：“你右手的字，果然还是没有左手好看。”他配合着挤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然后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施凌看着他脸上深刻绝望的神色，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他救他，不是为了要看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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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十余日，舒玉保持着每天都要盯着施凌的良好习惯，只要无事时便跟着施凌左右，寸步不离。
而这一日午后，舒玉却没有在屋子里找到那个平日都在那儿练字的人，他一下子就慌了神，急急忙忙地出营去找，连询问一下附近的人都忘了。
舒玉找到施凌的时候，他在山后的断崖上迎风站着，一头乌黑的发丝被风吹得都有些乱了，空荡荡的左边袖管在风的作用下簌簌作响。
舒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要溢出胸口了，他平复着粗重的呼吸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过去。
施凌却比他更快地转过头来，认清了来人之后露出一个干净的笑：“是你啊。”
他的神色一点也不像一个想要轻生的人，舒玉这样安慰自己。
随着转身的动作，施凌右手握着的笛子露了出来，他下意识地转了一下手中的笛子，露出一个似乎有点苦恼的表情，然后跟舒玉解释：“单只手的话根本就吹不了笛子啊，早知道我怎么样也应该先教会你的。”
这个时候舒玉已经走到了崖边，伸手一把将他扯到了自己怀里紧紧搂住，他的声音都有些抖，只是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抱歉。”
施凌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在为何道歉，才轻轻地“呵”了一声。
“我们读书人……也是有血性的。”施凌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在笑，舒玉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听到那个声音平静地叙述，“生逢其时而死得其所，便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他用完好的右手安慰似地拍了拍舒玉的后背，声音轻轻地散在风里。
“你别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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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彦接到了带军支援洛阳的军令，他摩挲着自己的长枪，心里想着要怎样和叶子霖说这件事，掀开了帘帐，却发现那人正在一件一件地收拾衣服。
“你这是做什么？”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的萧彦呆呆地问。
叶子霖有些好笑地看他，认识了这么些年，这人不知所措时的表情一点也没变，当年也正是看到他这样有些苦恼而又茫然的神色，原本只是过路的自己才会出手，结下这段孽缘。
“当然是在收拾行李同你一起去洛阳，你难道想丢下我？”
“你知不知道这次会有多危险！”一向正直讷言的萧彦急得眼睛都红了，恨恨地瞪着眼前不省心的大少爷。
“我当然知道啊。”叶子霖的眼睛在昏暗的烛火映照下格外明亮，他脸上依旧是嬉笑的表情，“所以我才要跟着你嘛。”
看着他那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萧彦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
叶子霖迅速地靠了过去，在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之前，用自己的唇精确地堵了上去。唇上温润的触感让萧彦整个人都僵住了。
叶子霖很快退开，双手仍勾在萧彦的脖子上，舔了舔嘴唇笑得眉眼弯弯：“我们这样可是算有肌肤之亲了啊，你要对我负责的，这样还要赶我走么？”
军爷整个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抬起手臂狠狠地抱了他一下，郑重地承诺：“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头的。”
叶子霖对上他的眼神一楞，扭捏了一下，整张脸都漫上了薄薄的红色，然后才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