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羊花]子弟少年》谢容晚

8、捌

　　再次遇到叶子霖的时候，已经是两年之后，施凌同舒玉一起走过了大江南北，闲时也曾带着花燕双与叶子欣一同游玩，然后赶在两边师长上门来要人之前把两位大小姐送回去。

　　一身风尘仆仆的叶子霖依旧是在孽缘重重的枫华谷撞见了施凌和舒玉，在茶寮边被久违的友人拦下。

　　“你怎么一副狼狈样？”舒玉给叶子霖倒了一杯茶，不明白一贯锦衣玉食的大少爷怎么会是一脸尘土。

　　“北边已经开始打仗了，你们竟不知道？”叶子霖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两个似是活在桃花源中的人，抹了一把脸，仰头灌下茶水，“安禄山起兵造反，已经从范阳打过来了。可恨那些王公贵族，仍旧惦记着酒池肉林，连悬在头顶的利剑都看不见！”

　　他恨恨咬牙，临时抽调的军队如何抵抗虎狼之师……而即使是明知虎穴，他们也必须前往。国将不国，何以为家？

　　匆匆说了几句话，叶子霖就又翻身上马，他赶着去天策府找萧彦，省的那木头又一个人上了战场，找也找不到。

　　目送叶子霖单骑赶往洛阳之后，舒玉恍惚了好一阵，他自幼受的正统儒家教导，家国大义在脑海中根深蒂固。

　　如今国有危难，他心中焦虑，却不知如何是好。

　　“想去的话那就去吧。”却是施凌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几乎拍得他一个踉跄，已经脱离了青涩少年气息的脸上有着明媚的笑意，“总是你陪着我，也叫我陪你去做一回你想做的事吧。”

　　*

　　舒玉和施凌终究是追着叶子霖去了洛阳天策府的军营，天策军中也有不少武林志士，听闻安禄山叛乱的消息，匆匆赶来支援。

　　虽说当初从军是为了舒玉，但事实上在其中如鱼得水的反而是施凌。孩子脾气的万花弟子很快就和年纪不大的新兵们混作一团称兄道弟，经常一道跑得没了影，叫舒玉好找。

　　“去去去……找你家施凌到那边去，别来烦我。”被召入大帐讨论军情的萧彦撇在一边的叶子霖一脸暴躁地蹲在大帐门口，对着凑上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的舒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苍蝇似地将他赶走。

　　舒玉见他这样，也就没敢再招惹他，小心地绕了过去。

　　顺着叶子霖指的方向找到校场的时候，施凌正一脸悠闲地转着手中的笔提溜着一只刚入伍没多久的小狼崽子。

　　他靠近的时候，正瞧见施凌一道太阴指将对方推得直接摔到地上。

　　“再来！”小家伙迅速地爬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灰，眼神却是明亮。

　　施凌忍不住就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还是回去再练练吧。”

　　周围观战的天策军士便是一阵哄笑，有个与他熟识的战友上去勾了他的脖子就把尚还在跳脚要求一战的小鬼拖走了。

　　那一众将士都走远了，舒玉才摇摇头走上前来：“你又欺负小孩子。”

　　“这也叫欺负？”施凌睁圆了眼睛看他，“你我与他一般大的时候都已经开始走南闯北的了。”

　　“那是我……你十六岁的时候还在万花谷呢。”舒玉轻轻巧巧地拆台。

　　施凌咳嗽一声，迅速转移话题：“总之我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在欺负他。”

　　舒玉也不跟他纠缠，只是伸手替他抚平袖子上的褶皱：“过不多久又该开战了，自己小心些。”

　　施凌回了个“你放心”的眼神：“我知道。我也会跟着守好你的后背，交给我吧！”

　　*

　　舒玉在战场上依旧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活像初涉江湖的毛头小子，还以为这世上没有人会用背后偷袭的招数。而这凶险战场之上，除却背后偷袭，多人围攻也是常见的。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人是怎么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三年还活得好好的。

　　完全不考虑对方只对自己露出毫无防备的后背这一事实，施凌咬牙切齿地这样想着，却还是牢牢地守在舒玉身后，以决然的姿态挡下了自后而来的全部攻击。

　　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也不可能永远有所预料与防范。

　　当眼角余光瞥见利刃寒光的时候，施凌甩手便是一道太阴指企图将对方逼退，然而敌人却如同毫无影响一般依旧朝着舒玉背后劈去。

　　嘁……打偏了么？

　　施凌眼神一凛，春泥护花已经套在自己身上，他再没有办法确认自己可以安稳护到舒玉，一咬牙，蹑云逐月直直冲到舒玉身后，直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了上去。

　　重重落下的刀势叫流转的春泥那么一挡，两相消去了一些，偏了准头，最终朝着施凌的左肩削了过去。

　　刀太利了，从血肉上划过的时候几乎都来不及有感觉，就被溅了一脸的血雾。

　　“施凌！”舒玉听到声响回过头的时候，只看见那个守在自己身后的瘦削青年左臂落地，止不住的血流了一地。而施凌的目光却依旧锐利，直到对面敌人被叶子霖一个鹤归砸得死透，才渐渐软下了身子。

　　眼见单薄的身子就要向后倒去，舒玉几步赶上前，一把将他搂进自己怀里。

　　止住了向后倒的趋势，施凌摸索着用右手从怀里重新摸出了一支笔，运转离经易道的心法就封了自己几处大穴，又为自己上了握针止血，这才转过苍白的脸对一脸血迹，挣红了眼的舒玉虚弱地笑了笑：“别看我，仗还没打完呢。”

　　开始小小地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