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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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他做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他梦到他身为红潮，然后将楼至韦驮的身躯啃食殆尽。他啃食他的每一寸皮肉，他吃尽楼至韦驮的没一寸肌肤，他将那个佛者啃食殆尽，就连骨头也不放过。那是他的骨中骨，是他的肉中肉。从此之后……
魔皇醒过来。自从他成为了红潮之后梦境就已经离他远去。红色的异虫不曾有过情感，虽然有他的感情控制，但是却久久的不曾有过梦境。他已经很久不曾做梦了，尤其是不曾梦到自己竟然身为红潮，行啃噬之能。
全身上下的虫子都在兴奋的鸣叫。魔皇扶住额头，觉得脑中是一阵一阵的疼痛。他自认为自己对于楼至韦驮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即使曾经兵戎相见又能如何？他和蕴果谛魂之间也曾经有过交锋。矩业烽昙也是。若是只是因为杀身之仇那么断不至于如此。或许他像是蕴果谛魂所说的一般忘记了什么？魔皇蓦然张开了双眼，而后一声冷哼。
楼至韦驮又能如何，即使这个佛者和他有什么关系，也休想要影响到他之情绪。不过在此之前，他是不是应该去先看看那个佛者的近况？
楼至韦驮前些日子被魔皇气到，这些日子下来心情倒是平复了不少。或许也是清楚气，也只不过是气到自己。魔皇并不会因为他之怒火而有半分动容。所以这些日子来他倒是静心钻研佛法。反正魔城并没有禁止他之行为。门口并没有人看守，他如今还在这间屋中，只不过是因为他并不想要和邪魔外道打交道而已。
当魔皇再次见到楼至韦驮的时候楼至韦驮正在打坐。禅定之中的佛者一如印象之中的静美，却是没有了梦中被啃噬的时候那满脸赴死的决心以及不易察觉的恐慌。魔皇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佛者的修行。
“魔城并没有限制你的行动自由。佛者如今偏安一隅是不敢相信魔城么？”魔皇从心中就不喜欢楼至韦驮。虽然奇怪的梦境还在脑海之中残留了浅薄的印象，但是其中夹杂的感情却在这一路上淡了不少。而进入这间屋子之后，魔皇的心情就变为了对于自己行为的不解以及不耐——他到底是要为了什么才要和这个人纠缠至此。
虽然魔城并不缺少一个楼至韦驮的伙食，但是如今看来把这个佛者弄到魔城来做人质，实在是一项不智的决定。
“妄言。”楼至韦驮看到是魔皇前来，冷淡的抬起了眉头，而后又缓缓的将眉眼垂下，只说了这样一句就不再理睬魔皇。这些日子以来，心结仍旧在，但是对于魔皇却是冷静了些许。倒是不至于一上来就要言语相对。他如今人身在魔城之中，而魔皇又掌管了红潮，也算是不得不低头了。
“好一个妄言。就是不知道这个妄言及不及得上一个破戒的佛者？”讥讽的言语出口，魔皇随即顿住。有什么似乎在他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但是却最终毫无踪迹。一瞬之间思绪百转千回，最后停留在一片茫茫的空白之上。他到底遗失了什么，他到底错漏了什么，为什么他竟然是全然想不起来，竟然是全然无法捕捉那一瞬间的灵光？破戒佛者，到底所为何来？
楼至韦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起来。魔皇的身世，终究是楼至韦驮的心结。
彼时厉族为尊，以妖魔为轻。而天之厉与他相缠甚久。天之厉为了污化佛身，于是屠戮万魔炼制魔晶。
虽然圣魔之战最后是以天之厉被封印而暂时告终，但是却不曾想到天之厉意识尘封之际，反扑一掌竟然将魔晶贯入他之腹内。他本无意惊动佛乡，于是在青芜堤自行炼化缚体邪氛，却不想厉氛之中竟然混杂有魔气。而魔气在佛厉双气的催化之下竟然脱体孕化成魔。这便是魔皇前身。也就是眼前这人的前身。
魔皇，终究是他心中的迷障，并没有如他所想象的一般，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渐渐的变淡。反而，越是想要忽略就越是难以忽略。这是孽缘，也是执念，是楼至韦驮无法避过的劫数。
“妄造口业。”虽然嘴上如此说着，但是楼至韦驮却明显底气不足。只是这个时候，魔皇的心思却也不在楼至韦驮的身上，故而对于楼至韦驮的回答也不在意。本来他来看楼至韦驮便是一时起兴，如今这个兴致已经尽了，那么自当回转。至于楼至韦驮会怎样想，又会做出怎样的事情，说到底，和他没有关系。
他离开那里，再也不去看那个佛者。何必关注已经想不起来的东西。因为，没有必要想起来。反正，就算没有那个佛，他的生活也不缺少什么。
楼至韦驮并没有伸手。他看着魔皇的背影，心思却已经流转。每一次魔皇的到来，都让他本来平静的心湖泛起层层的涟漪。想要问：“你可知你与吾乃是亲子？”但是理智并没有令他问。而他也能大致想出魔皇的答案：“那又如何。”
那便如此吧。楼至韦驮再次合起双眼，继续他的修行。既然如此，那么何必再管。他和魔皇之间的缘分，已经不只是用一句孽缘就可以了解的了。也许有一天，也许终究会有那么一天，他会再次执起奥义吠陀来，再次斩断这场孽缘。
魔皇斜倚在皇座上。他总是保持这样的姿势，日复一日，看向大殿门口，却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最后魔皇缓缓的合上眼睛，期望着一场大致不会到来的梦境。若是有梦，那便最好。
父亲，十九。他已经想念他的亲人了。苦境的日子略微孤独。但是若是被他们看到他如今竟是红潮的样子，怕是更会令他们失望。当一切都结束之后，他渴望能够转世。若是能够转世，再相逢之时你们鬓发苍白，我十八……
魔皇复出这件事情毕竟还是大事。虽然死而复生在这个苦境并非什么大事，然而魔皇毕竟不是小角色，而是魔族的皇者，所以倒也是引起了江湖的一阵讨论。而这种讨论，对于眼线已经蔓延到了苦境的缎君衡来说也并不是秘密。
虽然前次调查得知的结果是魔皇身死，甚至已然魂飞魄散，但是缎君衡这些日子却依旧兴奋。虽然对于自家不孝子如何复活依旧心存疑惑。但是缎君衡却依旧想要确认这件事情的虚实。
缎君衡身处囹圄之中。虽然孤城不危对于他算是厚待了，但是却是依旧不能离开绝境天牢。将牢房打造成为皇宫一般的居所是一回事。他毕竟是犯人，自然是被下了禁制。于是也只有让黑色十九走一遭了。
质辛的事情，从来都不只有缎君衡一个人关心。质辛，是缎君衡之子，却是黑色十九的小弟。他们是一家人。而一家人，何苦要骨肉分离，再无相见之日？而从缎君衡处听闻了质辛的消息，黑色十九并没有缎君衡嘱咐便踏上了去往苦境的道路。
寻天阎魔城并非难事。魔城并未被封印，近日又和龠胜明峦签订了止战条约。虽然魔城一向行事低调，但是要是有心，却还是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探查到魔城的所在。只是黑色十九并没有想到，自己在探查魔皇所在的时候却意外碰到了一位佛者。
那是一个不像佛者的佛者。一身火属性的功体，红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即使是站在那里，虽然是满身佛气，但是却依旧不像是佛门中人。而这位佛门中人在看到黑色十九的时候似乎就对他的存在有所疑问。
黑色十九曾经在红潮之中遇险。彼时缎君衡为了救他的性命为他植入了鬼瞳，而后还在鬼门之处向鬼门的守卫者交换了一些鬼力为他做习武之用。而这也是黑色十九能够以半身白骨的身体长大，甚至习武的原因。
现在的黑色十九虽然还未到中阴界三大剑者之一的地步，但是却也相去不远。这次和红发的佛者——矩业烽昙相遇，却是两人都心有不豫。
并非因为什么太多的理由，只不过是因为武者的直觉而已。总而言之，两人看对方都不顺眼。偏偏两人还是都要往魔城的方向去，于是结伴而行，路上竟是闹出了不少的矛盾来。
黑色十九惯于隐忍，虽然他隐忍的对象大多都是自己的亲人。不过因为此次是前来苦境，不宜横生枝节，他便忍下了。至于矩业烽昙，也是认为只不过是一个同行的少年而已，所以虽然心情也是不豫，不过倒也没有发作出来。一路沉默取代了所有的话语，两人都一直赶路，就连多余的话语都没有说一句。
而后便是魔城地界。魔城之中的人在战后慢慢的恢复了耕作。虽然魔族和人族并不相同。但是毕竟也是要穿衣吃饭的。在众多战士背后，是更多的老弱之人。
放下侵略的目标，天阎魔城之中倒是显得比苦境绝大多数依旧硝烟弥漫的地方要平静许多。虽然是魔族，但是却也是平静的生活。
“质辛，这就是你所要的么？”平安和谐的生活，生活富足的人民。黑色十九想起了质辛离开中阴界时候的样子，不禁微微有些愣神。原来，竟然是这般平静幸福的生活么？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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