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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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一声欺人太甚，蕴果谛魂之愤怒已经确确实实的传达到了魔皇心头。魔皇合上双目，并没有被蕴果谛魂的气势所压服。本来就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言语之间虽然充满了冒犯之意，但是却也是魔皇所想出的最好的言辞。每一步每一步都踩在正道中人的底线之上，但是却并没有任何越界的意图。即使蕴果谛魂已然愤怒，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谈判的破局。
“哦，那么你认为一个矩业烽昙的命比不得圣魔双方的和平咯？”偷换概念。魔方的底牌并没有现出，那么蕴果谛魂就势必被动。尤其是，魔皇身为红潮的事情，虽然对于魔方来说要是动用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却也是足够的威慑。
“楼至韦驮是天佛原乡的最高象征。”众相枯轮在手，蕴果谛魂宝相庄严，让魔皇的心头有一阵叹息。到了这种时候便知道了疲惫，何时他的身后也能有这样一个人坚定的站在他的身后。孤身在苦境之中，疲惫的漂泊何时才是尽头？
“协议，不过是一纸空文。若是圣方想要反悔，吾等岂不是吃亏。”谈判的大忌是坐地起价，但是矩业烽昙不仅仅是佛乡的代表，更是武道之中的烈武坛的人。要是用矩业烽昙来换楼至韦驮，虽然正道吃亏了一些，但是却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可。
魔皇的说辞让正道中人也不禁心中暗暗泛起嘀咕来。虽然龠胜明峦是以蕴果谛魂为首的，但是蕴果谛魂的决定却也并不能够完全代表龠胜明峦所有人的决定。楼至韦驮只是天佛原乡的最高象征而已。要是论起义气之说他们心中更加倾向于矩业烽昙。而目前就连不少佛乡之人，心中也是更加偏向矩业烽昙的。
比起高高在上的楼至韦驮，喜恶分明的矩业烽昙明显更加得人心。高高在上的人，人们总是有一种期待把那人拉下来并且将之踩进尘埃之中，以证明自己高贵的想法。这是一种人类的劣根性，但是却是目前形势之下，对楼至韦驮最不利的地方。
江湖人已经暗自嘀咕魔皇冷嘲的看着这众生百相，在感到自己想法成功的同时内心莫名的悲哀：看吧，楼至韦驮，这就是你豁出性命来也要回护的武林。但是这些武林任，在你遭到这般对待的时候没有一个将你放在心中，何其的可悲。
不知来由的悲哀，淡淡的嘲讽。楼至韦驮听到武林人的嘀咕，心中也是一冷。救世的宏愿仍在，意志依旧坚定，只是这条路，当真崎岖。
蕴果谛魂的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虽然是龠胜明峦的领导人，但是却也不能罔顾龠胜明峦众人的意思。一时之间，魔方安静无比，圣方之间却出现了分歧。天佛原乡之人虽然也有觉得此事有失公平，但是比起身为佛乡最高象征的楼至韦驮他们却还是心向矩业烽昙。
“你觉得这种坐地起价的事情，可能么？”若是这个时候继续保持沉默，那么事情必然会向一个极其不利于天佛原乡的方面发展。正道之人，如今聚集在龠胜明峦的，缺少可以坐镇智者，所以头脑简单的江湖人之中也只有楼至韦驮一个人可以为正道和自己争取几分。蕴果谛魂此时不好说话，只能看着楼至韦驮眉头微微皱起，面对魔皇的咄咄逼人。
原来终究，他还是不能护他一世么？原来终究，还是要楼至韦驮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个江湖尘世么。身为地藏圣者，他不合格啊。
慈悲的面目，坚定的眼神。一丝痛心在蕴果谛魂的眼中闪过。既然是龠胜明峦的事情，就已经不是蕴果谛魂的个人意志可以转移的。他只能将楼至韦驮放在这纠缠之中，看着他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圣魔之战，赢了的人不值得庆祝。输掉的人更加的可悲。在这场不知名的算计之中，到底是什么，让这个世界如此的扭曲。让这个江湖不再平静。魔皇听到了楼至韦驮的质问，心思却不在此间。越来越远的思绪牵扯着身为红潮时候的记忆，将人拽入孤独的深渊。略有些疲惫。
“哦？”一丝疑问，却是心不在焉的疑问。魔皇等着楼至韦驮接下来的说辞，他将思绪收回，将注意力放到了那挽着高高发髻的佛者的身上，将关注点留在那似乎满身圣洁不容玷污的佛者身上，他在等待这位佛者到底能够拿出怎样的说辞来打动他。
“所谓相互的诚意，不应该仅仅是圣方释出诚意。魔方，也应该拿出相当的筹码来。”发髻高耸，圣洁无比，出口的话却也只能无言妥协。身为天之佛，终究是有太多牵制，是出于圣方的牵制，也是出于道义上的牵制。楼至韦驮，终究是无奈。天之佛，废物，果然如此。
“哈，佛者。说出你之想法的。我赠与你一句话的宽容。”食指指向楼至韦驮，冷冽的眼带着亘古的冰霜。在记忆不存的先进，在曾经已经被磨灭成灰的现在，相同的只有那桀骜，相同的只有那无名的孤寂。异类，佛厉之间的异类，人世之中的异类。魔皇，你的名字始终都是异类。
“既然是诚意，那么魔方也应该令人来到圣方来才是。吾属意，他化阐提。”曾经和魔皇在修罗鬼阙见面，虽然只是五相之一，但是却依旧能够见到魔皇对于两个幼子的喜爱。这样一来，就算楼至韦驮不得不入魔城，魔方也不敢轻举妄动。
魔者重情。若是能好好的利用这份重情，或许可以为圣方带来不小的利益。心下苦涩，一声交易，交易的却是自身。但是，苍生为重。这一场赌局，已经不能以楼至韦驮的个人意志为转移了。
“你觉得可能么？”魔气暴涨。魔皇的眉眼之间的冷冽油然而生。楼至韦驮被暴涨的魔气微微冲击，身形微微一晃。但是眉眼之间却越发的坚定。就像是他所想象的一般，只要能让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之中的任何一个来到圣方成为质子，那么魔城的动向就不足为惧。而且要是这个筹码运用的好，或许还能为圣方增加不小的战力。
心下算计已生，这是为了苍生的算计。但是在算计的同时心头却也是苦涩。他是修佛之人，本来应该心思纯洁，但是为了苦境，为了苦境的人，为了这个江湖不再风波四起，却只能够用算计这种手段来达到平衡。修佛的初心还在，只是还能够澄澈多久？这条漫长的修途，这万千的罪业，若是一步踏错，那么便是无可挽回的局面。罪孽横生，污秽不堪。楼至韦驮，天之佛便应该是这样的么？便应该是如此的么？
枯禅轮杵一挥，轻轻的将魔气挥散。虽然魔气四散，但是魔皇却没有想要真正动手。挡下这样的气势也不过是举手而已。蕴果谛魂看向魔皇，一双蓝色的眼中满是疑惑。他和魔皇颇有私交，魔皇并不是说没有意义的话之人，也不是不讲理之人。这番明显是狮子大开口的作态，稀奇了。
适才关心则乱，刚刚静下心来想了片刻，蕴果谛魂终是窥破了魔皇一番话的些许用意。魔皇，必然是想要和谈的。只是却并不想要让魔方吃亏。只不过却不知道魔皇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魔者，说出你真正的条件吧。”楼至韦驮想要发怒，但是蕴果谛魂却抢先一步挡在了楼至韦驮身前。楼至韦驮的个性像是在火上烘过了的石头，经常是又烫又硬，若是真的让楼至韦驮前来和谈，那咄咄逼人的个性怕是终究会让和谈破局。而且，楼至韦驮的身份也不够合适。天佛原乡和龠胜明峦，终究还是两个组织。楼至韦驮不可能替龠胜明峦做出决定。
“哼。魔方出人，可以。只是吾有条件。首先，去往圣方之人，非是吾儿他化，而是吾儿断灭。第二魔方之人必须归龠胜明峦所属，天佛原乡不能插手。你，能够答应么？”不说是出怎样的人，但是言下之意，却一定会是让圣方满意的人选。
听到魔皇的决定，断灭阐提露出一丝说不上是惊讶还是惊喜的复杂表情。只是他很快的收敛了自己的表情。
魔皇既然已经松口，那么蕴果谛魂也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魔，终究值得防备。要是魔皇咬死了不出人，他们也不能放下矩业烽昙不顾。到时候就是最坏的结果。到时候，可能便不得不牺牲楼至韦驮或者矩业烽昙之中的一个，并且和魔族不死不休了。
“最后一个问题。为何要是楼至韦驮？”身为地藏圣王，应该始终在天之佛背后。这个问题他其实并不该问，但是却依旧问了。可以的话，他希望可以让楼至韦驮留下，自己去往魔城。他相信依照魔皇的性格，应该不至于为难他。
既然是蕴果谛魂开口相询，那么魔皇倒也不好拒绝。他和蕴果谛魂之间毕竟有所私交。虽然分属两个不同阵营，但是却也仅仅是阵营和立场之间的对立。而在矛盾不那么尖锐的时候，两方甚至还有斩杀厉族的合作。虽然公事上不论私交，但是这件事情，却明显是蕴果谛魂以私人的身份询问于他了。既然如此，回答了也无妨。
“蕴果谛魂，吾相信，若是你主持龠胜明峦的事务，不会让我失望。”若是蕴果谛魂主持龠胜明峦的事务，那么魔皇是绝对放心的。蕴果谛魂一直心怀仁义，发地藏圣王大愿，但是若是其他人主持，事情便不一定了。尤其若是事情是楼至韦驮主持，那么对于魔方必然是相当的不利。楼至韦驮是积极主战之人。若是有机会，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牺牲什么以求魔方的全面覆灭。
魔皇并不相信楼至韦驮。并不是不相信他入世的决心，只是不相信楼至韦驮那堪称玉石俱焚的手段可以给魔城和龠胜明峦之间的关系带来真正的转机。而且，留下蕴果谛魂，他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若是其他人坐镇龠胜明峦，他是绝对信不过的，但是如果是蕴果谛魂，倒是值得相信。
谈判的大致事情已经解决，接下来的便是细节的商讨。细节上的商讨便不需要太多的人参与，只有龠胜明峦的高层几人和魔城的高层几人齐聚一堂谈判有关的细节。而在谈判过后，便是要交换人质。
“吾儿，你可怪吾。”这是最后一日。这日过后便是注定的分离。不仅仅是为了断灭自己，更是为了天阎魔城的利益。质子，虽然并非最好的方法，但是却是权宜方法。如此一来，天佛院喜爱那个和龠胜明峦必然会有戒惧之意。虽然正道方面也有大义灭亲的可能，但是若是有蕴果谛魂坐镇，应当不至于如此。
“魔父……断灭舍不得您。”虽然身入龠胜明峦，必然会受到某些正义感过剩的正道人士的刁难，但是断灭阐提无惧矣。更何况在登道岸还有净无幻。只是明日一别，却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虽然是为了魔城，虽然是为了魔族，但是最难磨灭的却是父子之情。
父亲，父亲，此去一些，何时才能再会。断灭阐提，不舍魔父。
“魔父不能永远将你护在羽翼之下。虽然不舍，但是，终有一别。去向你的兄长道别吧。”不舍的酸涩。最后话语也已哽咽。断灭阐提已流下了两行清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这般的别离，却依旧太伤人。生离非是死别，只是却胜似死别。从此以后，此去无故人。
别了断灭，魔皇的神色之间带了几抹阴郁。
“若是伤心，何不垂泪。”这些日子，矩业烽昙倒是恢复了几分佛乡审座的精神。虽然现在是作为俘虏在魔方之中，但是魔皇却没有禁止矩业烽昙的活动，于是魔方之人也给予了矩业烽昙最大的尊重。虽然名义上是俘虏，但是却和贵宾无异。如今如此说话，魔皇倒也不以为忤。
“哦，若是你以为吾伤心，那么为何不为吾一哭。”自从身化红潮之后，虽然心绪仍在，虽然记忆尚存，但是却已经失去了太多。他有一双永远流不出泪水的双眼，就像是那荒芜的内心一般。
“你，哼！”本来是安慰，本来是打趣，但是魔皇的这句话却让炬业烽昙的内心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情绪。心下在愤怒的同时隐隐的有了些什么，但是最后却是将愤怒表现在脸上。只是，与此同时，连耳根至耳尖却悄然红了。
矩业烽昙的神情一丝不差的落入了魔皇眼底。魔皇冰封死寂的双眼之中浮现出了一抹涟漪，但是这份涟漪很快便消失了。矩业烽昙，说到底只是他人生之中的一个过客，既然是过客，那么何必纠结太深？
看着矩业烽昙离去的背影。魔皇抿紧了嘴唇，便如此吧。既然是一个意外，那么意外就要尽快了解。他的人生之中，有能够杀了他的楼至韦驮就已经是一个意外了。不再需要另一个。而至于楼至韦驮这个意外，他要掌控在手心，看看那人到底有怎样的力量竟然能够杀了他。
矩业烽昙转身而去倒是痛快，只是在离去之后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他在房中静坐了一个晚上，而后在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之时才疲惫睡去。
这边魔方是一个反应，圣方蕴果谛魂和楼至韦驮却是另一个反应。
离别在即，来自天佛原乡的两位佛者，更多的却是相对无言。相伴相知。若是这种关系，在世俗之间是相守，但是既然是佛者，那么却是偕行的大愿。无需多说，就已然是相互明了彼此的心意。
“此去珍重。”此去珍重，是支持也是告别。从此以后，前路茫茫，只是要记得大愿路上还有彼此。
第二日，人质交换。魔城方面两人，龠胜明峦以及天佛原乡方面一人。在双方的见证之下，交换阵营。矩业烽昙在即将离开魔城阵营之时回头看了一眼魔皇。
魔皇还是那般的姿态，冷漠得近乎不近人情。身上没有半分的人味。
“哈。”一声笑，不知却是在笑什么。和楼至韦驮错身而过。矩业烽昙无语，楼至韦驮无语。视线交错，身形交错，最终也是前途交错。未来，不知现在，不知过去，谈何未来？
“哼，走吧。”黑色的披风微微一甩，冷漠的眼，冷漠的词句。有了楼至韦驮在手，正道要是想要轻举妄动，也必然是难。蕴果谛魂。他必定会为蕴果谛魂添了许多麻烦。
魔罗觉海，唯心是造，唯心是造。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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