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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   第三十六章

      再次踏上龠胜明峦,此次他又是魔皇,此次他又是天阎魔城的代表,此次他带人而来,乃是为了魔城的生机。他自认为自己及不上养父缎君衡的聪明,虽然不愿承认,但是事实如此。不过他终究还是有着红潮护身,如此龠胜明峦之人便定然不敢轻忽。

      魔皇的时间把握的准确。他前脚刚刚到达龠胜明峦,后面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便也踏上了龠胜明峦。圣魔双方之战力已经尽数到达龠胜明峦,此局不是平衡,便是血腥的破局。

      因为天阎魔城之祸事,所以正道之人集结于龠胜明峦。不仅仅是天佛原乡有所涉入,就连登道岸之人也在龠胜明峦之中坐镇。而一直在注视龠胜明峦众人动向的断灭阐提,几乎是第一眼就发现了隶属于登道岸的净无幻。

      “无幻”口中喃喃。仅仅是数月来的相伴,但是情愫已经暗生。海誓山盟不曾说,但是心思暗许却已然有。不希望再见,不希望在战场之上再见,可是却更不希望是在这种对垒之下再见。世间安得双全法?终究是魔城更加重要,那里有兄长,有子民,也有父亲。

      登道岸的少女避开灼灼的视线,她怎么会没看到那人。即使容颜有所变化,可是目光却是如此的熟悉。为何要在此处相见。此生既生情愫,为何又要让他们分属圣魔双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放不下的地方,就正如他化阐提放不下天阎魔城。净无幻也无法放开登道岸。

      一眼万年,最终却只能道一声无奈。无奈,无奈是人情的无奈,也是世事弄人的无奈。既然相爱,为何却不能相守?

      这边断灭阐提和净无幻心思各异。那边魔皇却已经强势对上以蕴果谛魂以及楼至韦驮为首的龠胜明峦佛门代表。双方虽然都是有意止战,但是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相信这个词语放在佛魔之间,或许太过轻忽。即使蕴果谛魂在情感上想要相信魔皇的诚意,但是在理智之中却依旧要防备。而至于楼至韦驮,却在这个时候陷入了更加复杂的思绪之中。

      时间仿佛回到了还在青芜堤的时候。彼时魔皇刚刚诞生。降生于血晶胎烙之间的婴儿幼小稚嫩。彼时内心在挣扎。杀,还是不杀。下不了手,但是却知道魔皇必须除去。只是,依旧下不了杀手。

      不能够让天之厉如愿污化佛名的想法是那样的清晰。孩童柔软的依偎在臂弯上的感觉依旧明了,但是却又是那么苍白,苍白的让人心痛。当时的月色凄冷苍凉,内心犹如火灼,仿佛被撕裂一般。佛体污化而诞魔胎,割舍亲子亲手将之送往中阴界抽魂。一幕幕,一景景,本来以为早已忘却,却不曾想到,原来只是逃避而已。

      “天之佛,废物。”圣魔大战之时,天之厉曾经如此口出狂言。当时只是当做天之厉徒造口业,是对佛的亵渎。如今看来,却是一语成谶。这般的行为,不是逃避又是什么。这样的天之佛,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吾魔皇,今日要以天佛原乡审座——矩业烽昙,来换取圣方和魔方的止战。”正道之人大多有所顾忌。矩业烽昙是天佛原乡的审座,用这个筹码来换取圣魔方面的止战,即使圣方的人心中不豫也只能妥协。

      蕴果谛魂是天佛原乡的地藏圣王,却也是龠胜明峦的领导者。若是不答应止战,那么就会给天佛原乡以及龠胜明峦之间造成嫌隙,若是有了嫌隙,那么便会是诸事不利。这点有利于魔城。而若是答应了止战,那么更是有利于魔城。魔城消耗不起,止战便是喘息之机。总而言之,有矩业烽昙作为筹码,魔城不亏。

      “这,兹事体大,请容吾和众人再行商议。”魔皇在五日之前曾经说过要带给他和楼至韦驮一个意外的结果,但是蕴果谛魂却也没想到,魔皇竟然会带着佛乡审座上门。前些日子虽然听说审座已经离开佛乡介入调查圣魔之战之事,中间又有一些日子断了联系,但是当时西武林兹事体大,所以就并没有更多留心。而且有的时候武林上只要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所以竟然没有想过矩业烽昙竟然已经落入了魔皇手中。

      既然魔皇已经拿出了这般的筹码,那么这件事情就已经不是这几人能够决定的了的了。不仅仅龠胜明峦,就连天佛原乡的立场也要考虑在内。所幸楼至韦驮也在龠胜明峦坐镇,佛乡方面倒是也有了代表。

      “哼。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请了。”既然是谈判,那么必然有所居所。龠胜明峦虽然和魔城对立,但是之间真正的仇恨却并不是很多。虽然也有正义感过剩的人事想要趁机铲除天阎魔城,但是最后却被更多理智的人所劝退——天阎魔城释出善意来,但是龠胜明峦却要趁着魔城战力全部到此的时候下黑手,恐怕会落人口实。

      虽然是江湖人,虽然是绿林人,并不像是佛者一般必须讲求一个仁字。但是绿林人和江湖人却更要讲究一个义字。若是忘了这个字,可是会被天下悠悠之口所唾弃的。

      龠胜明峦方面还要继续做出考量。这边魔城众人已经安歇,魔皇让炬业烽昙和他共处一室。共处一室,并非只是看顾俘虏,更是因为如今的魔皇想要看看矩业烽昙的反应。他倒是想要知道,被用作这么大的一个筹码,矩业烽昙是不是还会像刚刚听闻这件事情的时候那么的淡然。

      “魔皇。”甫一进门,便是一生质问。魔皇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他并没有禁锢矩业烽昙的功体,更没有做出什么伤害矩业烽昙的行为。但是却也不曾想到即使是以这种身份来到的龠胜明峦,矩业烽昙依旧能够如此的中气十足。

      “哼,惊异了么。吾之身份,汝现在的卑微。”虽然口中说出的是问句,但是语气却是肯定。察言观色,魔皇到底还是有着四五分的能力。

      “……”魔皇依旧是那般张狂的态度。矩业烽昙哑然无语。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是感谢救命之恩,还是一讨身为俘虏的屈辱。按理说,魔皇并没有太过难为他,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用心待他了。就算是被用作筹码以做交换,但是却并非是不利苍生之事。一弭战祸,也是好事。只是不知道为何,心中却隐隐的有些钝痛。就好像是……

      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感受。矩业烽昙转过头去不再看魔皇。而魔皇也并不在意矩业烽昙的态度。径自走到窗前,推开那扇窗户,看着天边的月色。

      苍白的月色,耳边是不止歇的杀声。分明是月色,分明是那样的常见,但是魔皇却总是会将它和杀声联系在一起。不知道为何,也不想追究缘由。他只是知道,他是魔皇,也仅仅是魔皇。

      而后,魔皇的视线微微的转移,移到了屋外那徘徊的身影上。那人正是——断灭阐提

      和谈,有喜有忧。然而既然是谈判,那么就证明魔城并没有到一定要和龠胜明峦开战的地步。而既然如此,那么事情是不是不会像他所想象的一般往最糟糕的地方发展?断灭阐提的心思忐忑不定。

      对于净无幻的爱慕,对于兄长的情感,对于魔城的责任,全部交缠在了一起,在断灭阐提那还不够成熟的心灵之上套上了重重的枷锁。虽然知道事情还不曾结束,虽然知道一切还不曾尘埃落定,但是他却依旧没有办法停止自己对净无幻的思念。

      爱情,何为爱情?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情深。不知从来,也不知归途。爱情,到底是误了多少痴情儿女,看了多少悲欢离合。今夜在魔父的房外徘徊,断灭阐提徘徊一阵却不知自己究竟是为何而徘徊。转身欲走,却已经被先行叫住。

      “断灭。既然来了,何必要犹豫。”魔皇的声音沉稳。纵使依旧是青年人的面庞,但是眉眼之间却已经有了挥不去的风霜沧桑。断灭阐提微微的一愣,而后转身看向自己的魔父。魔皇的眉眼虽然还是平常的冷凝,甚至带着几分不苟言笑的意味,但是眼神之中的关切却早已溢于言表。

      “魔父,我……”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应该说些什么,是爱情还是渴望?自己身为天阎魔城的少君,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能说出口。他和净无幻之间,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没有可能的。天阎魔城的少君有着属于天阎魔城的责任,而登道岸的净无幻,也有她的责任。爱情,终究是水中月,是镜中境。

      “断灭,勿要忘了,吾是你们的父亲。”身为父亲,又怎么会不清楚自己儿子的心思。他化已经全数告知断灭和净无幻之事。当时放断灭阐提出天阎魔城散心,断灭阐提身后却也是暗暗缀了好多人作为保护,如此一来,净无幻和断灭阐提的事情他化阐提早已知晓只是不曾点出罢了。而魔皇也从他化阐提那里知道了断灭阐提的事情。

      身为父亲,要怎样做才是对自己的子女好。若是因为立场的原因,便要自己的子女放弃,那么岂不是他这个身为父亲的太过无能?无论何时,他是魔皇,更是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的父亲。而父亲,自然要为自己的子女扛起一片天来。

      “你先回去吧。为父自有考量。”身为父亲,也是身为魔皇。应当用怎样的方法才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魔皇在断灭阐提离去之后慢慢的思量了起来。而渐渐的,心中却已经有了定计。

      这边魔皇父子之间的谈话并没有影响到那边楼至韦驮和蕴果谛魂之间的商议。对于天佛原乡审座被魔皇抓到并且用来当做这场谈判的筹码之事,蕴果谛魂和楼至韦驮双双感觉心情沉重。

      楼至韦驮虽然向来出事略有极端,并且是主战一派,但是天佛原乡审座被擒之事却像是蕴果谛魂所说的一般,兹事体大,已经不能够用他个人的好恶来评判。战,还是不战。和或者不和。皆是两难的选择。

      “至佛,你如何看待此事。”矩业烽昙,佛乡审座。一个处理不好便是正道内部的分裂。魔皇这次倒是走了一步好棋,让正道中人焦头烂额不说还要步步顾及。

      “魔城如此行事,若是按照常理,吾定是不会放过。只是如今,审座……”天佛原乡的愤怒尊,掌管刑罚的矩业烽昙魔皇的手段不够光明正大,但是却正好戳到了楼至韦驮和蕴果谛魂的痛处。矩业烽昙,的确是无法置之不管。

      只是站在天佛原乡的立场上这般考量,那么龠胜明峦方面呢?

      “至佛请放宽心。蕴果谛魂自会处置妥当。”仿佛是看出了楼至韦驮心中的为难,蕴果谛魂的声音响起,压下了楼至韦驮心中的疑虑。微微敛下了眼眸,楼至韦驮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在没有其他另一个人会像是蕴果谛魂一般了解他心中所想。

      只是,越是如此,就似乎显得他越发污秽。不仅仅是因为魔皇,更是因为他的内心,似乎已经不再像是刚刚进入佛乡的时候,那般的澄澈了。为了掩盖一个污点,所以便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这何尝不是一种欲盖弥彰。

      幸好,这个人还未曾背离。若是有一天,蕴果谛魂也不再在他的身边,那么天之佛此名,承担在肩上应当会是何其的疲惫……

      两方人各有心思,三天的时间在不同的心思之下就显得格外的快。第三天清晨时分,天色刚刚破晓,圣魔双方的人马就已经聚集在了龠胜明峦之上。两方人马齐聚。魔皇却有着姗姗来迟的意思。当天色大明了,才带着矩业烽昙一起来到聚集处。

      看到魔皇的身影,楼至韦驮想要冷哼一声,却被蕴果谛魂制止了。虽然知道原因,但是此时不宜再添新的事端。一切都要在解决完龠胜明峦和天阎魔城之间的战局为最优先考虑。一切也要以矩业烽昙人身安全为考量。如此,要是激怒魔皇,对于矩业烽昙是大大的不利,也是对于正道方面大大的不利。而收到蕴果谛魂制止的眼神,楼至韦驮也收敛了脾气,静候魔皇说辞。

      “审座近日身体不适,故而吾等来迟了。”其实并不是矩业烽昙的问题,只是魔皇在房中想着有关今日谈判的说辞,所以才迟了。只是魔皇却将一切的责任推倒了矩业烽昙头上。顿时矩业烽昙恼火的发现龠胜明峦众人有些许将同情的目光投向了他。

      简直是岂有此理。矩业烽昙想要发怒,但是最后却压下了这口怒气。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并不想要低头,但是接受到了魔皇投注而来的眼神,矩业烽昙就莫名的不再愤怒。

      那是一双仿佛藏了冰的眼神,散发了冷冷的死气,不似活人能有。

      “你们,考虑的如何了?”审座的性命你们可是不要了?虽然想要加上最后一句,但是若是加上了,那便是寻衅而不是和谈。虽然每次和楼至韦驮目光相接,心中就有一阵无法止歇的怒意和悲哀翻腾,但是魔皇却强压下了这种感觉,而后继续维持那桀骜不驯的高傲姿态。

      这种姿态,也的确有了几分寻衅的意味。只是哪怕魔皇是寻衅,也只能暂且稳住魔皇,毕竟魔皇的手中是佛乡所无法拒绝的筹码,也是正道所无法拒绝的筹码。

      “吾们同意交换人质以换得两方的停战。”手中的枯禅轮杵和众生相依旧是众相枯轮的模样,众相枯轮触地,上面金色的圈环发出玲玲的响声,仿佛是地藏圣王的愤怒。

      暗暗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为,魔皇发现自己的确是有些仗势逼人,甚至有几分欺人太甚的意味。只是这样的想法随即就消失殆尽了。战争从来都不是过家家的游戏。有些时候,那不是能够依靠平常道理就能够解决的事情。

      “不够。吾,还要他。”手指指向楼至韦驮,魔皇眉目之间瞬间闪过一丝讥讽和嘲笑。楼至韦驮想要动怒,但是面对那相似的眉眼,莫名而来的怒气却是消散的莫名,之剩下最初对于稚子的那一丝愧疚。

      恨自己心软不能下手。悲原是出于己身却是因缘背离。楼至韦驮一时间灵识激荡,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咬破舌尖强自镇定,却已经听到了一旁蕴果谛魂的怒喝:“休要欺人太甚。”

      矩业烽昙固然重要,但是这不代表楼至韦驮便不重要。用矩业烽昙来交换楼至韦驮和和平缔约,这个如意算盘未免打的太响了。蕴果谛魂身为地藏圣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意这件事情的发生。

      蕴果是非因,谛魂千万身。原乡缥缈处,天佛度贪嗔。即使能力微薄,蕴果谛魂也是楼至韦驮身后的地藏圣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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