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寒湘》蛇蝎心肠

27、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魂魄无依，战魂不灭。魔族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闍魇那迦即使并非马革裹尸，但是魂魄依旧不曾消散。他本就是食魇魔使，虽然还算不上附梦而生，但是却依旧没有那么容易死去。而就在闍魇那迦神魂即将消失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名为凤隐麟的女子。女子助他依附梦魇而生。食魇魔使，终究名副其实。
　　蕴果谛魂抱着魔皇的尸体，久久的站在修罗鬼阙的门外。类似于楼至韦驮的面容此刻更加相似。没有了狠戾霸道，没有了张狂骄傲。魔皇像是稚子一般的睡了，睡得好像是稚子一般。魔皇的恶，真的是恶么？蕴果谛魂沉默了。
　　“地藏圣者。”闍魇那迦的声音沙哑，食魇魔使的声音空洞。空洞而沙哑的声音象征着食魇魔使只能够在一个又一个的梦境之中不断的轮回，然后不得解脱。为了活下去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而闍魇那迦想要为了魔皇活着。抽丝剥茧，用无绝期，用无尽的禁锢来换取再看魔皇一眼的机会，换来再度侍奉在魔皇身边的权利，只是没有想到，一梦寒湘，一梦再无再会之日。
　　“吾没有想到你还活着，魔皇曾经说过你死于他之手。”看到闍魇那迦，其实蕴果谛魂反而并不惊讶。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相识之日相对短暂，但是蕴果谛魂却也莫名的相信，闍魇那迦并没有那么容易就死去。那个永远忠诚于魔皇的人，蕴果谛魂相信他没有那么容易就死在魔皇的手中。
　　这个世界总是这么富有戏剧性，闍魇那迦应该是死去的那个人，但是死去了的却是杀了他的魔皇。魔皇死了，但是闍魇那迦还活着。魔皇魂飞魄散，但是闍魇那迦却依旧还在继续他的魔生。
　　“魔皇……”闍魇那迦的嘴唇在颤抖。死亡并非闍魇那迦所惧怕的事物，魔族因战而死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只是魔皇，只是魔皇，为什么会是魔皇？转头看向地藏圣者，食魇魔使动作之剧烈让他自己都感到了脖子的一丝疼痛。魔族无情，但是魔族却也至情。至少，魔族的情要比伪善的佛好上太多。
　　泪水从食魇魔使的眼中流下。不是不会伤心，只是已经经历了太多苦难，所以才会有如斯的淡定。但是若是锥心之痛呢。眼泪，只有一滴，一闪而逝，然后，食魇魔使还是那个食魇魔使，永远带着讽刺的笑容的食魇魔使。
　　“他最后的愿望是看看两位少主。”魔皇的尸体渐渐的冰冷，最后的一丝生机已经流逝。心死，血尽。厉元和佛元交杂着魔皇自身的魔源开始快速的流逝。拼上性命散尽功体，刨除体内的佛元厉元，是要表示自己和楼至韦驮情断义绝，还是仅仅是因为一颗遍体鳞伤的心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的伤痛？
　　蕴果谛魂默然的看着食魇魔使的泪，看着魔皇冰冷的尸体，最后长叹。他想他明白，但是他觉得他又并不明白。普度众生这条路，无论是他还是楼至韦驮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感谢你把魔皇送回。但是，这里并不欢迎你。”食魇魔使的想法并不重要，但是食魇魔使在魔族之中的地位却是超然。他是魔族的信使，同时负责魔族的传承延续，这样的地位，这样的身份，除了魔皇和两个少主之外，再无人能够比他更加适合代表魔族。他说出的话，和魔族的态度无二。
　　“那么，吾便告辞了。”情不伤人不尽情，蕴果谛魂明白。情字伤人，而他是发下了地藏王大愿的地藏圣者。这条崎岖的世路，众生百态都在他的心中，划过，留下涟漪，而后消逝。顿悟，便在一瞬之间。
　　皇极七行宫，厉族的命宫，无比的存在。楼至韦驮走出皇极七行宫，看着遍地的尸体，默然不语。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他只是看着满地的尸体，思绪轮转不定。太素之剑已经被他收起，擦干净了血迹的奥义吠陀依旧金光粲然，只是楼至韦驮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这资格拿起太素之剑。
　　长剑刺破心脏的触感……楼至韦驮看着自己的手，张开手，而后又握紧拳头。臂弯之间似乎还残留着稚子小小身体依偎的触感。心口顿时觉得一痛。魔皇为祸世间，魔皇不能不除。但是如果稚子一直是稚子呢，如果一直是那个用天真无邪的眼神打量他的稚子呢？楼至韦驮闭上双眼，一滴冷汗从额头上留下。
　　魔皇的血液温热，在拔剑的一瞬有一滴溅到他的脸颊上。魔皇之死，最初的时候还不太觉得，到了现在，竟然犹如魔考，一丝一缕的缠绕在他的心头。心痛么，伤情么，楼至韦驮并不明了。只是他知道，这是他现在所面临的最大的考验。
　　杀人造墙的事情还没有被揭露，魔皇之死却已经让他如临深渊，楼至韦驮强行的阻断了自己的思绪。在这般想下去，便离入魔不远了。只是一念生则万念起，断念不易。
　　魔族战魂不灭，魔皇魂飞魄散。最后一点灵识寄托在红潮之上，希望能够再见中阴界故土，渴望能够天伦梦圆。然后，最后的意识却也因为受损过重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人死后会是什么样的，魔皇也不清楚。他只是知道，即使是死亡，他也再也回不去他那个第二个家一般的中阴界。中阴界，已经是遥远的过去了，自从他狠下心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死后的归所不会是那里。
　　倾曦夜冷。手执枯禅轮杵身后背负众生相的地藏圣者来到了天佛原乡韦驮修界。即使已经对外封闭了天佛原乡和现世的入口紫竹源，但是身为地藏圣者的蕴果谛魂还是可以进出天佛原乡。
　　步上韦驮修界，天佛原乡之中的韦驮修界之中他的主人依然在修炼，似乎并没有受到魔皇身死的影响一般，即使是他诞下了魔皇，即使那个亲手杀了魔皇的人也是他。那冷漠平淡的面容仿佛千年不变，印刻在蕴果谛魂的心中，让蕴果谛魂微微的合上了双眼。他其实是明白眼前这个人的心思的。
　　“蕴果谛魂，你来了。”早就已经知道蕴果谛魂已然去过皇极七行宫，但是楼至韦驮不想说别的，同样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他想魔皇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无论是否去触碰都会令他疼痛。不触碰是一种痛，而触碰了是另一种。
　　“至佛。”一声至佛，是蕴果谛魂对于楼至韦驮的尊称。只是内中隐含的愠怒之意，楼至韦驮又怎么听不出来？只是楼至韦驮却无从辩解。他知道蕴果谛魂的愤怒源自何处，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考量。魔皇，魔皇。以子为质，付于屠刀之下，故名为质辛。他何尝没有情，只是魔皇的存在，对于苦境终究是一个隐患。
　　他杀魔皇，不仅仅是因为皇极七行宫之中发生的事情，而是他从魔皇的眼睛之中读出了野心。那是和天之厉一样的眼神，而他不能够把苦境的众生放在对于魔皇心性的赌局之上。牺牲一些人，保全一些人，即使牺牲的过程痛彻心扉。
　　“魔族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厉祸已除，若是魔族安分，天佛原乡也不是赶尽杀绝的组织。”终究，他还是无法对魔皇的两个稚子下手，是心软么，也许。不过或许，只是对于魔皇表达那他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愧疚。
　　终究，楼至韦驮对于魔皇心中有愧。此生，是他负他，是他负他……
　　“那么，蕴果谛魂告辞了。请。”地藏圣者的步伐坚定，是楼至韦驮一直所见的坚定。楼至韦驮转身看向韦驮修界之中破败的佛像，心中思绪流转不定。残破的佛像，并不存在于真实之中的佛乡。由众生修佛意念所堆砌的所在，残破的佛像象征了他们所处的时代——末法已至，虽然是定律，但是他却不能够放任天佛原乡人为的消逝。
　　楼至韦驮当以守护诸佛三千法门为责。所以，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是……抱歉……
　　身在中阴界的缎君衡看着破碎的杯子，长久的不语。心中的不安还没有消失，下在质辛身上的灵术就已经没了反应。灵术反噬，伤及自身。缎君衡顿时感觉胸口如同遭到重击，登时吐出一口鲜血来。
　　“不孝子啊！”父母之心，无非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健康快乐。他们不求子女有多大的成就，只求他们一生平安，可是如今竟然是要他缎某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么？
　　“父亲，你怎样了？”黑色十九因为心中莫名不安，所以想要和缎君衡商议一番，却没有想到看到缎君衡吐血的一幕。心下有所焦急，随即上前扶住缎君衡的身体。
　　“十九，吾要你去一趟苦境。”他可恨他身陷囹圄之中不能亲自前去，质辛之事，只能拜托给十九了。但愿不孝子平安无恙。

作者有话说

　　于是.....寒湘有着向大长篇发展的趋势.........
望天......继续纠结吧。
我要精尽人亡了肿么破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