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寒湘》蛇蝎心肠

26、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这个世界上，也许人总是能够找到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比如说情谊——魔皇。
　　魔皇用一剑刺穿了天之厉的心脏。其实并不是只有五剑才能够诛杀天之厉，只不过五剑所带的五始之气对于天之厉特别有效罢了。要是能力足够，那么用树枝诛杀天之厉都是可以的。而魔皇在吸收了其他元种八厉的魂气厉元之后就已经有了杀天之厉的能力。一者为了魔族和厉族的仇恨，二者则是为了楼至韦驮。
　　魔皇总是在想，要是他诛杀了天之厉，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但是现在他似乎不用想那么多了。楼至韦驮就在他的面前，手上还抱着一个没有断气的人。魔皇转过身蓦然的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眸，看到了那之中酝酿的风霜，然后微微的一笑。
　　其实他应该知道的，楼至韦驮的心思，从来都是那么的好猜。佛的真相，虚妄却以为真实，厉的真相，灾乱、唯吾排他，人心的真相，服膺、盲从宿命，愚昧啊，以堕落为神圣的这个人间，果然他早就应该明白。
　　“原来他还没有死么？”看着楼至韦驮手中抱着的那个人似乎还没有断气，但是即将断气的样子，魔皇觉得讽刺。一道剑气猝不及防，割断了那人的喉咙——出现在皇极七行宫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或许这仅仅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普通人又能如何呢，既然出现在了厉族的命宫之中，那么就不要怪他赶尽杀绝，因为当时厉族对于魔族何尝不是这样做的。
　　记忆纷至沓来，他生而知之，在有着自己的记忆的同时也有着许多魔被杀炼化成为魔晶的悲惨记忆。割喉取血而成魔晶，淬炼九九八十一日，这就是他的前身。他被植入楼至韦驮的身体之中，为的是污化佛身，楼至韦驮和他没有直接的仇怨，但是天之厉，却是他的死敌。魔族曾经的苦难，他为什么不能讨回？
　　“你！”一声惊呼，想要救人却已经来不及。魔皇的嘴脸在楼至韦驮的眼里仿佛是和天之厉重叠了一般。当时的战火，曾经的苦难，污秽不堪，纷至沓来。心神微微一凛，随即冷静了下来。负业法门，背负众生罪业发无上愿力的修行法门，稍有不慎就会让人万劫不复。他对于罪业有着极高的认知和自觉，所以恶念一生，随即醒悟。
　　“要来战么，佛者，或者说，生吾之人？”心中的火焰已经熄灭了，仿佛是死灰一样沉寂。从始至终，他就不应该期待这人的情，哪怕他什么都没有做过，哪怕仅仅是一个初生的婴儿，这人都能把他送往中阴界抽魂，还有什么是这人做不出来的？心中的苦，心中的痛，又有谁能够知道？纵使有人能够知晓，他也绝对不再希望是楼至韦驮知晓。
　　“奥义吠陀，今日誓斩你之罪恶。”魔皇的话是挑衅，楼至韦驮的脾气本来就像是烘过火的石头，又烫又硬，如今被魔皇这样一激，顿时有些沉不住气。太素之剑上手，对准了魔皇，对准这个他所孕生的魔胎。魔胎的恶缘起造由他，那么今日就由他来根除吧。
　　“哈。”魔皇收回了自己的剑。面对楼至韦驮他不想用剑。即使在剑道一路上已经有所超脱，但是却依旧很像楼至韦驮的剑路。他不想让这人知道他曾经是多么憧憬这个人，而这个人又是多么残忍的将一切毁灭。
　　一剑，一杖，来往不休。就在这厉族的驻地，天之厉的殒命之所，宿命纠缠的两人开始了最后的战斗。佛杀魔，魔斩佛，今日无外乎是这样的结局。战斗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有收手的可能，收手，只有死。
　　魔皇的应对稍微的有些心不在焉。即使知道这是赌上性命的一战，但是魔皇的精力依旧无法集中。天之厉的厉元也已经被他吸纳，他的功体已经比楼至韦驮强上很多了，如果说是速战速决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对这人下手。最初的依恋，最深刻的感情，他终究是陷入魔考之中，心思不再清晰。
　　战死，死战。魔的宿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战魂不灭。至极炫目的一剑，格挡的杖终究是无法领受太素之剑的威仪，从中断裂。太素之剑深深的贯入了魔皇的身体，刺穿了魔皇的心脏。
　　远在中阴界的绝境天牢之中，缎君衡感到微微的心悸。一声碎裂的声音响起，却是自己装放酒所用的杯子无缘由的碎裂了。右手抚上心房，心悸的感觉微微的平息，但是萦绕的却是一种深刻的不祥。缎君衡一生，除了中阴界之外最为记挂的就是两个儿子，剩下的，就连他自己他都不放在心上。万物尽可以用来豪赌，包括他自己，只是两个儿子，一定要平安。
　　心脏被刺穿是一种新奇的感觉。魔皇看着刺穿自己胸口的太素之剑，心情蓦然平静了下来。他看着楼至韦驮漠然的面庞，微微的垂下了眼眸。这是生他的人，给了他这血肉之躯的人，可是却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容不下他的人。但是他不恨他，只是因为梦中的那句：“今生是吾欠你。”
　　“吾，今生再也不欠你什么了，楼至韦驮。”你生吾，所以吾把吾这一身血肉还你。你生吾，所以吾替你除去你我的宿敌天之厉，从此之后，无论是长夜永暗还是身死魂消，他质辛再也不欠楼至韦驮什么。剑拔出，血喷洒，魔皇昂首长笑，此生他再也不欠楼至韦驮什么，此生，他再也不用为这份无望的情执着。
　　太素之剑落地，发出一声撞击地面的响声。天之厉已死，被戳破心脏的尸体似乎还带着余温。楼至韦驮慢慢的合上双眼，却感觉有什么从眼眶之中涌出。执着是苦，执念是苦，他或许并不是不明白魔皇的意思，只是可惜他不能给他他想要的。
　　蕴果谛魂顺着楼至韦驮的步伐追来了皇极七行宫，皇极七行宫即使在宫门之外也依旧能够让人闻到挥之不去的血腥味。皱着眉头进入了皇极七行宫之内，看到的是遍地的尸体。厉族的命宫之中，虽然有一些普通人，但是厉族却是居多的，厉血的气息比起常人的血来说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容，停滞在空气之中，经久不散。
　　踏过尸体，蕴果谛魂向前走了没有两步就看到了一脸平静的魔皇。在蕴果谛魂的印象之中，魔皇是张狂的，是悲哀的，但是却唯独没有这种平静。哀若心死的平静。
　　“是地藏圣者。”平静的开口，但是却吐出了一口血了。魔皇淡淡的笑，笑起来很像楼至韦驮，但是却带着楼至韦驮所没有的沉静悲伤。楼至韦驮的笑是慈悲的，是淡然的是圣洁的，却不是悲伤却沉静的。
　　“你怎样了？”蕴果谛魂注意到了魔皇的伤口，一剑戳穿心脏，上面带着太素之剑的剑气，却是楼至韦驮的奥义吠陀才能够创造出的伤口。蕴果谛魂上千扶住魔皇的身体，然后感到魔皇在繁重的衣衫之下，其实也仅仅就只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少年。是这个少年步步为营将厉族玩弄于鼓掌之间，也是这样一个少年，有着不得不戒备的资本。
　　割下魔皇的头是永绝后患。将魔皇就地击杀是斩草除根。但是无论哪个选项，蕴果谛魂都没有选，他只是扶着魔皇，让魔皇靠着他的身体慢慢的走向皇极七行宫外面。
　　“能送吾回魔族么……吾想再见一见他化和断灭。”将死而未死，毁灭掉曾经吸收过的厉元，自毁根基而延命。心脏每跳动一次就是一次折磨，但是他还不想那么快就死去，即使让他死去会是楼至韦驮的愿望。他依旧记挂自己的两个孩子，他还不能够死在这里。
　　“自然。”蕴果谛魂怔愣了一下，却还是同意了魔皇的请求，虚弱的魔皇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的落水者，而蕴果谛魂身为最后一根稻草，不忍心拒绝魔皇的请求。地藏圣王发下大誓愿，地狱不空，不愿成佛。蕴果谛魂，愿完成魔皇的最后的心愿。
　　“蕴果谛魂，为什么你不是楼至韦驮呢。楼至韦驮，你为什么不是蕴果谛魂呢。”一开始，魔皇尚且能够自己行走，但是很快他就不再有这种力气了。蕴果谛魂把他背在背后，血水打湿了地藏圣王纯白的衣衫。即使是魔血，却依旧温暖，依旧滚烫。“世不容吾，吾抗世逆行；天不容吾，吾以天为仇；命不容吾，吾以血破命。哈哈……”说到最后，魔皇的声音越来越弱，即使魔皇就在背后，蕴果谛魂依旧听不清魔皇最后的笑声。
　　拼着毁掉根基延命，但是究竟又能够延命多长时间呢？
　　“我记得初生第一眼，是惨白无色的月，面前人景变换，耳畔杀声无止，惶惶恐惧，直到遇上你，在你怀中，方能安稳入眠。父亲，质辛不孝，累你百般辛苦，更受这死别之殇，我不求你谅解，只愿，轮回路近，来世有缘，咱们父子再见。”
　　“已经到了……”将背后的魔皇放下，蕴果谛魂查探了一下魔皇的情况，最后闭上了双眼。若有轮回，希望你来世不必再纠结于今生的感情之中，忘却前尘，再不被此情所累。

作者有话说

　　= =这么多天没更新，终于更了我自己都鸡冻了......
于是依旧更新不定QAQ
然后......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