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绽放》摇芙

3、第三朵花

　　自彭格列十代首领上任以来，黑手党世界进行了一次巨大的洗牌，以彭格列家族为首的家族联盟以势不可挡之势占领了绝对优势。在这样的情形下，对于彭格列十代首领的反对声就就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这其中自然以巴里安为最。
　　早在多年前便因为争夺指环而大打出手，后来更是打出了九代首领直属部门的旗号拒绝听从泽田纲吉的统领，彭格列的暗杀部队和总部不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

　　不过话虽如此，巴里安却并未如大多数想象的那样被彭格列伺机消灭，甚至反而以一种纵容的姿态维护着对方。毕竟已经不是单纯的孩童，作为利益的交换，巴里安也会偶尔接到来自于彭格列下发的任务书。
　　就像这次一样，翻开烫金的花体字封面，便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棘手的任务。
　　——如果不是比较微妙又难缠的任务，彭格列也不会拜托给巴里安。

　　作为Xanxus目前的秘书，久井双自然也看到了那份属于最高机密范围的任务书，暗杀的对象是彭格列敌对家族联盟中的重要人物，不仅不止一次地发表过对于彭格列的侮辱性言论，更是曾经杀害过不少受彭格列保护的普通民众。
　　而让泽田纲吉痛下杀手的原因，则是调查到他与政府勾结企图逮捕彭格列某些干部。
　　这对于黑手党来说是最为忌讳的事情，但处于敌对家族的立场上，泽田不好直接出面，更不好大肆消灭对方的存在，因此只能拜托给暗杀部队。

　　这支由Xanxus带领成员为全体干部的最高级队伍于某个晚上出发，阿双作为文职人员本来来不该随行，但不知为何Xanxus却要求将她带上。
　　即使是一向善于揣测心理的久井双，此刻也不免有了几分疑惑。但出于职业素质她并没有多言，而是安静地收拾好东西跟着上路了。为了行动方便，她也换上了巴里安的制服，因为没有合身的款式，所以即使最小号的制服穿在她身上也有点宽大，看起来松松垮垮的。

　　到达暗杀对象位于郊区的宅邸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夜半时分，从外面看过去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几乎不需要Xanxus多言，几个干部就在斯夸罗的带领下隐蔽而迅速地朝着里面前进了。而停在宅邸不远处森林中的车内也只剩下了Xanxus和阿双两个人。

　　“……请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凝重的气氛好像并没有影响到她，即使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阿双也依旧带着轻快的语气。不过Xanxus并未回答，此刻他靠在椅背上端着红酒的姿态仿佛比她还要气定神闲，微微合上双眸好似在休憩。
　　阿双便识趣地不再说话。
　　即使是沉默，她也并未有任何局促不安，甚至还相当享受这种寂静。制服上的镀金扣子被她轻轻拂过，上面用花字体写着VARIA的字样，胸口的位置则是用金线缝上了巴里安的标志。

　　虽然口头上毫不在意，也总是打打杀杀，但其实意外地非常有归属感啊……
　　阿双转过头看了一眼Xanxus。这些战斗力超强却又桀骜不驯的人，都是因为身边的这个人才聚集在一起，臣服于他之下。纵然外表无法捉摸，却还是穿着属于巴里安的制服，在他的带领下为巴里安的荣耀而战斗。

　　她才刚刚想到这里，便听见外面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即使车子的隔音效果不过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巨大的震动。阿双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只见原本漆黑的室外此刻已是火光冲天，而熊熊大火的来源则是宅邸的方向。
　　与此同时，被Xanxus扔在一边的通讯器里传来的斯夸罗不甚清晰的大喊，还伴随着信号干扰的刺啦刺啦的声音。

　　“他妈的有炸弹——！！！”

　　然后便是嘈杂的爆炸声，尖叫声混杂在一起，斯夸罗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却也还是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混蛋BOSS——那家伙……跑……往你们的方向……注意……”

　　他话还未说完，已被Xanxus干净利落地捏碎了通讯器，脸上挂满了不耐和暴躁。
　　阿双，“……”
　　那个……忽然把通讯器捏碎好像不太好吧……

　　她几乎可以想象斯夸罗队长的怒气，但此刻也没有任何人能违抗Xanxus的命令，她大概也能猜出刚刚斯夸罗想要表达的内容是暗杀对象出逃，并且似乎逃跑的方向还是他们这边。
　　Xanxus缓缓地把酒杯放下——即使在这个时候，他的动作也是不慌不忙的，甚至称得上优雅沉稳——他好像漫不经心似的从座位底下拎出一个箱子来，熟练地打开搭扣，里面赫然是一把枪。

　　阿双虽然并没有战斗经验，但也认出那是一把突击步枪。
　　Xanxus依旧一言不发地把箱子朝着她的方向推了过去，阿双还要再开口却已没了机会——那边的男人的已经开了门走下了车。
　　她只得拿出枪，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装上子弹。射速高、火力大、后座力适中。她迅速地评估着，既然已经和战斗人员一起出来，她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觉悟。

　　她悄悄打开门，确认没有意外情况后便蹲着身子离开了车子，又借助车身的阻挡往后一个翻滚，躲进了一丛茂密的草丛中。Xanxus已经不见了身影，不过即使他在阿双也不能够待在男人的身边，毕竟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她选择的地方是一处小小的山坡，背后有一颗巨大的树木，刚好可以作为后背的依靠，她身材娇小，躲在草丛中除非刻意站起身是很难被发现的。相反，她却可以清楚地从这里观察周围的状况。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阿双在心里默默地估计着时间，远处宅邸的方向还是红彤彤一片，除此之外并不能探听到任何状况。而森林边界处也是一片寂静，她只能看见那辆她和Xanxus乘坐的汽车还在原地停着。
　　在这样的沉寂中，任何一丝轻微的响动都变得如此清晰而明了。比如，一颗破空而来的子弹。

　　并没有安消声器，因为那嘭的声音非常之大，阿双还来不及反应便已看见Xanxus从一个隐蔽的位置躲开，直接朝着子弹来的方向攻击了过去。
　　两个人的武器都是手枪，熟悉武器和作战的方式在某种程度上或许也算得上是知己知彼，这场战斗也因此而显得有些不辨优劣。阿双在旁边虽然帮不上什么忙，甚至不大能看懂两个人的战斗，不过却还是紧紧地注视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甚至举起了手中的自动步枪随时准备瞄准发射。

　　虽然她知道应该瞄准的目标是暗杀对象，但是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被另外一个人夺走。
　　——从炙热的双眼，到强大的身手，再到整个人散发出来的那种强势和气场，都好像有某种魔力，让人无法去注意除了他以外的东西。
　　那种仿佛热烈的仿佛可以将空气燃烧的感觉，让她第一次感觉有点心慌。一直以来的完美和理智好像被拉开了一个缺口，让她不知道此刻该依靠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虽然战斗耗费了一些时间，但Xanxus的攻击还是压倒性地取得了优势，在最后关头成功地把对象消灭。与此同时，被困于火海中的斯夸罗等人也相继出现，虽然身上各有挂彩，衣服也烧了不少，不过那种唯我独尊的气势却是丝毫不曾减少。
　　阿双抱着枪从草丛里站起来，巴里安此刻正处于完成任何的种种情绪中，她识趣地站在一边看着干部们或认真或玩笑的打起来，背景音则是斯夸罗特有的大嗓门，一转头刚好看见Xanxus一个人站在后面。
　　刚刚被暂时丢掉的心情又回来了。
　　男人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制服上，猩红的双眸注视着空气中不知名的一点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见惯了他靠在座椅上的姿态，猛然看见他挺立的身形甚至有点惊讶。
　　——比想象中要更有气势呢。
　　是会让人忍不住猜测那些纷纷扬扬的传闻的气势，比如当年和现今的十代首领泽田纲吉争夺彭格列指环，又如曾经带领手下叛变企图推翻九代首领……让她忍不住开始有了诸如如果现在的首领是Xanxus的想法。

　　这想法一冒头就立刻被她按下，但是虽然心里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想去猜测和假设。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也能带领彭格列走向繁荣吧。
　　因为他和泽田纲吉一样，都是能够吸引人去追随他的男人。
　　或许是视线太过于露骨，又或者是心中的想法不自觉流露到了表面，Xanxus的眼睛转了过来直直地盯上了阿双。她并没有被当场揭穿的慌乱，反而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

　　接应的直升机来的很快，没过多久巴里安全员就已经在回基地的路上了。来时的车子已经被成功消灭，唯一剩下的大概也就只有阿双手中没有用过一次的步枪，她正要把枪放好，余光却瞥见隐隐有着什么东西朝着自己飞了过来，她多想人已条件反射地向后仰身避开。

　　腰部被弯成不可思议的弧度，随着长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直起身体的同时手中的枪已经对准了前方。
　　看见对面男人那不辨神色的眸，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暴露了什么。刚刚飞过去的不过是个小小的瓶盖，更准确的说，不过是要试探她的东西而已。可惜她可以伪装一切，却没有办法让自己条件反射消失。

　　“你……”Xanxus靠着椅背，不知道为什么在直升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中他的声音依旧是如此清晰，“你是谁？”

　　久井双的视线瞟过对面那群盯着她的男人，最后落在了旁边的窗户上。从这里看过去虽然只能看见夜色下漆黑一片的天空，她却清楚地知道这里是几千米的高空，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她放下手中的枪，微微一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十代首领的特派人员久井双。因为特殊任务来到巴里安。”
　　“特殊任务？”斯夸罗皱着眉头质问她。
　　“是的，特殊任务，”即使面对着黑手党传闻中最难缠的暗杀部队她也没有慌乱，还是一副从容不破的样子，“不过任务内容……因为涉及机密，恕我难以告知。”

　　那炽热的视线粘着在身上怎么也无法忽视，就好像非洲草原盯上猎物的狮子。
　　久井双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这次的任务的恐怖是很难顺利结束了，她稍稍后退一步，只是站直了一些，却让在座的人都警惕起来。
　　——她摆出了随时攻击的姿势。

　　“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就请去直接问问十代首领吧。我这边没有命令的话，是不能说的。”
　　穿着裙子仿佛昨天还在温柔地种花的少女此刻的脸上只有坚定而不容置疑的表情，刘海下的双眸仿佛夜晚的星光。

　　Xanxus没有说话。

　　巴里安的其他人都没有预想到这样的结果，以斯夸罗为首，也全都沉默着——或许倒不如说是等待着BOSS最后的命令更妥当。斯夸罗更是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这段时间以来的事，从她接触到的巴里安相关文件到处理过的一切事务……
　　如果现在放她走，无异于把巴里安的大部分机密都暴露出去。他不免开始后悔当初为何那么轻易就让她进入了巴里安的核心部门，说到底，也不过是对方那看似无害的外表和坦坦荡荡的样子容易让人轻信。

　　即使是被发现的现在，她也没有一丝故作姿态的慌乱，反而充满了坦然。

　　“你在彭格列做什么职务？”

　　Xanxus终于开了口，可是出口却是似乎毫不相关的一句话。
　　斯夸罗默默在心里问自己，难道BOSS是想问问杀掉她会不会引起太大的影响……可是Xanxus不是这种会在意彭格列总部的意向的人，更何况是如今这种情况，应该是对方先违反了两方约定俗成的默契。

　　“我是十代首领的特派人员，专门在有任务的时候出现，没有任务的时候负责给彭格列种花，偶尔也帮助整理下文书。”
　　少女这样说着，听起来是和巴里安几乎差不多的工作。
　　很显然，Xanxus也是这样觉得的，因此他毫无犹豫地就说出了下面的话，不顾所有人的惊诧。

　　“这个任务结束以后，去和泽田纲吉辞职，”他的眼睛盯着久井双，她忽然觉得那双红色的眸子非常非常的漂亮，甚至无法让人移开视线，“来巴里安。”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却还是停顿了几秒，似乎在给她答复的机会，虽然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并不可能拒绝。

　　久井双低着头，半晌才笑了出来。
　　有风从外面吹过来，把她飞舞的头发吹散，她抬手拢住头发，那一瞬间的温柔仿佛又和之前那个手无寸铁的种花姑娘重合了。

　　“有点难办呀，”她歪歪头，“因为昨天我已经向十代首领提交了任务结束想要常驻巴里安的申请呢。”

　　天边渐渐地亮起来，蓝色的天空露出了细细的缝隙，有光慢慢地透出，纯净得仿佛渲染上去的颜料，让人不忍心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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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13.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