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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青云观 ...

  •   青云观的火头工和挑夫还真的很熟络。待挑夫向那火头工说了马芳铃的来意,火头工便问她哥哥叫什么。
      马芳铃哪里知道青云观道士的姓名,随口胡诌了一个。火头工想了很久,说本观上下并没有这个人物。
      马芳铃眼睛眨了两下,两颗泪珠就掉了掉下,低下头哽咽道:“我哥哥离家好多年,连母亲去世也未能见上一面,许是早改了道号。我千里寻亲,着实不易,还望道长好心,帮帮我!”
      出家人本性善良,犹豫了下便留她在后厨的小院里等候,待他去前面问问其他道友。等火头工走开了,马芳铃打量了四周,并无他人,便寻了处躲了起来,待天黑再探。

      丁云鹤是丁家的大公子,但他并不喜武林纷争,反而喜欢闲云野鹤、修真问道。近来江湖并不太平,而他父亲广邀天下英豪,召开英雄大会,故连他也不得不出来处理一些事情,比如,他的三弟。
      丁灵中年轻英俊,风流潇洒,与他恪守清规、出家为道的大哥相比,两人的气质、性情要相差很大。此时丁灵中正一脸阴鸷,显是刚遇到不快的事情。
      丁云鹤淡淡地开口道:“七妹就是这样的性格,她喜欢叶开你是知道的,恐怕连我们的父亲也阻止不了。”
      丁灵中道:“那个叶开有什么好!一个来历不明的浪子,处处与我们作对。若不是他,我早就抓到那个马空群了!”
      丁云鹤摇了摇头,道:“三弟,马空群虽然和傅红雪有莫大的干系,但你为何一定要找到他?父亲已定于明年开春举办武林大会,到时一切问题天下英雄自有论断。”
      丁灵中冷笑道:“大哥自然不关心自家的事儿。只是那马空群一天不死,傅红雪一天不除,我家只怕一天不得安生!”
      “这……”丁云鹤毕竟是丁家的长子,丁家有多少秘密是摆不上台面的,他冷眼看了三十年,多少是体会一二的。“罢了,我累了,三弟也早点去休息吧。我只能再劝你一次,马空群老谋深算,上次就让他从你手中逃脱了。你虽然自小就聪明,但千万小心,别让姑姑担心。”
      丁灵中点点头,也不再多说,行了个礼向他大哥告辞了。丁云鹤淡淡一颔首,便关了房门,向内间的道房走去。

      每日酉时起,是丁云鹤打坐练功的时候。今日他的心绪并不平静,便拿起素日里不常用的琴,抚起琴来。香烟袅袅,琴音铮铮,于这泰山古观,苍松云海之间,倒真有几分出世的意味。
      突然屋外喧闹声起,有人呼走相告道:“着火了,后院厨房着火啦!”
      “叮!”的一声,弦音惊止。丁云鹤垂目望着断了的琴弦,淡淡地叹了口气,起身而出。
      这火便是马芳铃放的。她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对火头工不厚道,不过不这样儿,她怎能有机会潜入丁云鹤的道房。
      丁家,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他们是否已经掌握了马空群的行踪?马芳铃在房中寻找,试图从这里发现一点她父亲的消息。
      “今日可发现有可疑行迹?”过了不多久,丁云鹤带着几个道士从屋外走来。
      “回禀师兄,并无发现陌生人的行迹,只有……”
      “只有什么?”丁云鹤冷冷地喝道。
      回话的道士垂着头,低声道:“今日管理厨房的清远师弟,向我们打听过一人,说是有一女子前来寻亲。”
      “女子……”丁云鹤沉吟着,然后摆了摆手,让跟来的道士全部下去了。
      “女子……”丁云鹤凝眉沉思,慢慢地度入内间,忽然发现了什么,长剑出鞘,一剑向帷后击去。
      刀与剑的碰撞,在阴暗的屋间激起星火之光。马芳铃一手握刀,一手抚着胸口,缓缓走出,微微冷笑道:“丁大公子好厉害的剑法,芳铃谢公子手下留情了。”
      丁云鹤冷眼打量着她,淡淡道:“你就是万马堂的千金,马芳铃?”
      马芳铃莞尔一笑,道:“原来丁大公子也认得我?”
      丁云鹤长吁道:“百闻不如一见。难怪我三弟也拿你没辙。马大小姐果然有胆有识,敢来我这里!”
      马芳铃道:“芳铃也是没有办法。我父亲失联已久,我做女儿的甚是挂念。听闻丁家对万马堂和傅红雪都很感兴趣,只得前来拜访公子,询问父亲下落了。”
      丁云鹤冷笑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马芳铃道:“明年二月便是武林大会。我若死在青云观,丁家的司马昭之心,不是路人皆知了?”
      丁云鹤叹道:“我虽不喜武林之事,不过事关我家族名誉,也不能坐视不管。”
      马芳铃道:“当年梅花庵的惨案已经过去十八年了,无论傅红雪是何身份,他借着这个由头已经杀了太多人,我们总不能任由他疯下去,不是吗?”
      丁云鹤淡淡一点头,道:“傅红雪已经消失很久了。”
      马芳铃好笑道:“难道丁家还找不到一个带着重伤女子的跛子?”
      丁云鹤叹道:“我听闻傅红雪的刀法非常厉害,放眼武林,只怕很难有人能超过这把刀。”
      马芳铃冷笑道:“当年白天羽的刀法如何?连小李飞刀都惺惺相惜,还不照样被灭了满门。我要见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丁云鹤诧道。
      马芳铃微微昂起头,冷冷道:“丁伯父德高望重,他说出来的话,大家自然是相信的。”

      纵使丁云鹤不知道十八年前梅花庵发生了什么,但马芳铃说的这些话,让他隐隐觉得自家在傅红雪这件事情上难逃干系。
      “马姑娘就暂且在这里住吧,不要出去。我那三弟,可不会像我这般客气。”丁云鹤长长叹了口气,便往外间走去。
      “你们兄弟倒真不像,难怪……”马芳铃忽然一笑。
      丁云鹤横眼冷眉道:“马姑娘,话太多只会死的更早。”
      马芳铃往蒲团上一坐,嫣然一笑,道:“道长,你生什么气儿!我不过是夸夸你人好而已。”而对比最明显的是,他的兄弟丁灵中这个人简直坏到骨子里了,比她爹马空群还要厚颜无耻、道貌岸然。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马芳铃隐隐觉得,她也应该能很快见到她的父亲了。而她随身待着两本书,一本是她的画册,上面是各种孔雀翎的分解结构图,只是她苦无进展,一直搁置了;另一本便是那日从破庙里顺来的大悲咒。
      她觉得经书里的朱批很奇怪,通读起来,奥妙无穷,竟像是一部无与伦比的秘籍。只是她自小虽延请名师,也不过刀剑上略有小成,如这种玄门正宗的内功心法,理解起来真是晦涩。
      马芳铃盘腿而坐,向着屋顶翻了个白眼。就这种感觉,就好比同是现代人,不是谁都能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丁云鹤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他轻轻地咳了一声,马芳铃才慢慢地垂下眼,道:“丁道长,你来了。”
      丁云鹤虽让马芳铃藏身于他练功的道室,但他也必须在酉时起来到这里,以免别人起疑。
      “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马芳铃问他。
      丁云鹤沉吟着,过了些许才叹道:“等叶开和我七妹走了吧。”
      马芳铃好笑道:“他们怎么也来了泰山?是来找我的?”
      丁云鹤凝视着她,淡淡道:“孔雀山庄虽然沉寂百年,但并不意味着武林对它漠不关心。相反,任何关系到孔雀翎的举动,都必将在武林揭起一场轩然大波。”
      马芳铃笑道:“不过你也看到的,我没有得到孔雀翎。我若得到孔雀翎,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傅红雪,而不是躲在这个破屋子里不见天日。”
      丁云鹤慢慢地坐了下来,道:“那还真是委屈了马大小姐。”说完便阖上眼打起坐来。
      马芳铃无聊地看着他的脸。室内燃着淡淡的清香,烛光朦胧,宽袍素服、闭门静坐的丁云鹤,倒真有几分出尘的味道。
      “丁大公子,你问你,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这句话该怎么理解?”马芳铃忽然开口问道。
      丁云鹤缓缓地睁开眼,淡淡地回道:“这是贾谊《鵩鸟赋》中的一句,你若能通读全文,自然就明白了。”
      马芳铃无奈地悄悄地翻了个白眼,感受到了学霸欺负学渣的感觉。
      这些日子里,除了看书便是画图。有时候她抬起眼,看看周围的一切,那长垂的帷幔,那淡淡的轻烟,那供奉在案头的神仙偶像,仿佛置身梦中。
      “你在想什么?”有时候,丁云鹤也会问马芳铃。
      她也只是自嘲地笑笑,道:“我在想,我会在哪一天,像蝴蝶那样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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