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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丁家三少 ...

  •   “我们见过?”丁灵中走到马芳铃面前,这样问她。
      马芳铃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虽未见面,却久闻大名。”
      “因为我是丁家的儿子?”丁灵中淡淡地说着,看了马芳铃一眼,慢慢地走了出去。
      他明明是特意而来,却又像风一般随意地走了。
      马芳铃感到可笑。她在扬州城的行踪,早已不算秘密。在明年武林大会召开前,她只有生活在阳光下,才会活得更安全。

      被欺侮的少年还怔怔地站在那里。马芳铃拿起一粒花生,剥开放进嘴里,细细嚼起来,倒真是满口留香。
      “打人不打脸,那群人真是太狠了。”她随便说了这么一句,连头也没抬。
      “啊?哦!”少年被话一惊,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呐,把你手里捏着的玉佩给我看看。”马芳铃像是随意说的,眼睛却注意少年手中的玉佩很久了。被人打成这样也不肯松手,倒还算有点骨气。
      “我一向是个公平的人。那群人虽是嚣张了些,但你要是坑蒙拐骗,别说是他们,连我也要打啊,你说是不是?”马芳铃吃完花生,拍了拍手,慢悠悠又端起茶盅。
      “茶凉了。”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一边翘着耳朵听着的店老板推了小二一把,唬得小二忙从后厨拿来水壶添上热水。
      少年苍白着脸,脸上虽有被打的淤青与血渍,眼睛却是清明而澄净的,缓缓道:“在下秋兰浦,陇西人氏,来江南读书,不想生了几场病花光积蓄,无奈之下才典当家传之物,以作盘缠。”
      马芳铃眯起眼地笑道:“还是个病弱书生。茶馆里可没有典当行,怎么会来茶馆里当东西还碰到那群浑人?”
      秋兰浦叹道:“在下问了好几家当铺,皆看我清贫可欺,出价太低,我实在不舍得出手。不想被那群人盯上,各种纠缠。”
      “听着像是人话。”马芳铃招了招手,“给我看看。倒是什么好物,差点害得主人丢了性命。”
      秋兰浦低头看着手中之玉,犹豫了几下,将玉佩递到马芳铃面前,道:“看姑娘言行打扮,非寻常出身。我家若不是败了,也不至于轮流到这种地步。”
      马芳铃接过玉佩,细细端详一番,后抬起眼看着秋兰浦,冷笑道:“自己不思进取,倒会怨天尤人了。这个玉佩放在你身上,那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玉。罢了,我做个好人,将这玉买了,你说个价吧。”
      玉是好玉,但对马芳铃来说,也无非一玩物。她只是难得可怜他人罢了。谁敢说她或是她的弟弟,哪天不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呢?
      秋兰浦想了又想,咬着牙道:“当铺的掌柜最多开到五十两,我也不要太多,八十两这玉佩就归姑娘了。”
      “七十两,我不会再多给的。”马芳铃将玉佩往袖子里一塞,掏出七十两的银票,道:“开门见山做生意的,没人愿意多花冤枉钱。”

      马芳铃买了玉佩,当下也没当回事儿,付了茶钱便优哉游哉在扬州城逛了起来。
      你说扬州城最好玩的地方在哪儿?瘦西湖的风光,她昨天已经见识过了;隋唐运河,风景也不过那样,倒是这扬州的烟花之地,能成一绝。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自隋炀帝开凿运河以来,这扬州城就是商贾云集,富甲天下。所谓人生乐事,莫过于“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富贵繁华之地总不少风流温柔之乡,扬州瘦西湖畔更是青/楼/名/妓/汇集之所。
      说来,除了十年前她好奇地往边城的青楼前瞧了瞧,阴错阳差解救了自己的姐姐翠浓,她还真没想要去青/楼见识见识。
      每当翠浓说到自己的往事,提到她可怜的母亲,总是暗自垂泪,那种做皮肉生意的地方能和文士风流、才子佳人扯上关系?
      马芳铃换了男装,束了头发,照照镜子,觉得自己风流倜傥,一点也不输给那个眼高于顶的丁家三少。
      望仙楼,推开窗就对着整片西湖。淡淡的暮色之中,雪还未完全融化,青松翠柏点缀着皑皑白雪,瘦西湖风景更俏。而阁楼之内,尽是丝竹管弦与欢乐之声,夹杂着猜拳行令,唱曲闹酒,真是热闹之极。
      马芳铃要了个临湖的包厢,点了最好的酒菜,叫上两个漂亮的妹子,在初雪过后的冬夜里,暖暖地喝上几口酒,自是快事一件。
      忽然锣鼓敲了几响,闻声望去,却是望仙楼的老鸨登上了舞台中央,一脸媚笑道:“各位老爷官人,今天是我们仙儿姑娘头一次登场唱曲,请各位老爷官人捧个人场。来人,请仙儿姑娘。”
      “仙儿姑娘……”马芳铃略一沉思,向陪酒的妹子问道:“这望仙楼果真藏有天仙吗?”
      “什么天仙!”那妹子倒有几分脾气,冷笑道:“也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女人,才刚来两天就把妈妈唬得心肝儿宝贝儿地叫,恶不恶心!”
      “呵呵。”马芳铃干笑两声,便转过头望向舞台。

      淡淡的白梅铺满了舞台。她就这样姗姗而来。或许你从未见过天仙,但那一刻的登场,完全满足了凡人对天仙的全部想象。
      “小春花信日边来,未上江楼先坼。今岁东君消息,还自南枝得。素衣染尽天香,玉酒添成国色。一自故溪疏隔,肠断长相忆。”
      一曲《望仙楼》,一声长相忆,几丝闲愁,一断幽恨,在新雪初霁的夜晚,满月当空,月光照在粼粼的湖水之上,清风明月好像都在诉说,能在此相遇相见,是多么有幸。
      台下的众人也都已如痴如醉。
      “天下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吧。上官,小仙……”马芳铃沉默地想道,忽然想起了上官小仙的身世,她那传说中的母亲。
      传说上官小仙是林仙儿与上官金虹的女儿。小仙虽然从未肯承认她的母亲,但马芳铃一直知道上官小仙的一个秘密,那就是上官小仙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要去当地最好的花楼,喝最好的酒。
      今日马芳铃来烟花青楼,一来是碰碰运气,就算见不到上官小仙,但这种地方三教九流,能打听些江湖上的消息也是好的。
      而她恰恰见到了上官小仙,上官小仙出场的那一刻,姿容倾城,连她都忍不住嫉妒了。但下一刻,她仍是要尽到朋友的职责,劝她:“你不该再来这种风尘脏脏之地。林仙儿肯定已经死了。”

      上官小仙正摘下最后一支金钗,一头乌黑柔亮的发长长地垂下,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得她一声轻轻的笑,回道:“是啊。”
      马芳铃不由皱起眉头,只捡了张方凳,挨着上官小仙坐了下来。
      静夜如水。这里的时光忽然就过去了十几年。
      马芳铃淡淡地笑着:“你说,这里是不是只是我自己编织的梦?在梦里我都还梦到你,我还是选择和你做朋友。”
      “大概吧。”上官小仙轻轻一声叹息,转头看着马芳铃,微微笑道:“生日快乐,我的朋友。”
      “生日?”马芳铃微微一怔,复又笑道:“是的呢,今天是我生日。不过因为我的娘在生下我不久后就离世了,所以我爹从来不给我过生日。”
      上官小仙笑道:“但我记得。而且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马芳铃好奇道:“是什么?”
      上官小仙从衣柜里抱出一个精美的木匣,神秘地笑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马芳铃打开匣子,拎起其中的东西,苦笑道:“一件,马甲?”
      上官小仙道:“是金丝软甲。”
      “有用吗?”一听是江湖至宝,马芳铃好奇地左翻右顾。
      上官小仙缓缓道:“你不知道十八年前,江湖为了这件金丝软甲死了多少人。而且,它曾经落入过林仙儿之手……”
      马芳铃听后双手一滞,转身望下上官小仙,轻叹道:“果然你还是一直在找她。”
      上官小仙神情复杂地一笑,道:“穿上吧,玲儿,它会保护你。我不会一直在你身边,我又要走了。”
      马芳铃感慨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翠浓呢,她死了吗?”
      上官小仙道:“你知道我以前是医生。你要我保护她的,你的第三个愿望。但她的性命虽然留着,只怕要活下来更加艰难。”
      马芳铃道:“傅红雪在哪里?”
      上官小仙轻笑,道:“他其实是个重情的人。这会儿,只怕在长白山给翠浓挖药材续命吧。”

      上官小仙更像是梦,轻轻地来,悄悄地走。如风那般,今又告别而去。
      马芳铃走出小楼,在屋檐的拐角处看到一抹颀长的黑影。灯在风中摇曳,影是晃荡飘忽的。她忽然强烈地感觉到,这就是荆无命。于是她足尖一点,人已经飞了出去。
      却在几乎抓到影子那一刻,一把剑生生横在身前。那是一柄很薄的剑,薄而锋利。
      马芳铃瞳孔一缩,继而冷冷喝道:“好狗不挡道。”
      “我只会杀人。”说话人的语声是冷的,眼睛更冷,没有表情,也没有感情。
      马芳铃眼眸微动,淡淡地打量了一番,然后神色一转,轻松地笑笑,道:“好久不见,路公子。”
      路小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他的眼睛里好像看不上任何人。
      马芳铃却满不在乎。她只是微微打了个哈欠,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托着脚子缓缓走着,边摇头道:“那什么叶公子、傅公子,路公子、丁家三公子,你方唱罢我登场,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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