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福晋养成计划》萧北烟

65、心迹

　　“我是说，你不用担心，我逗你玩的，不会真的烧到手，要不要我教你？”

　　思年心虚地将目光四处游散开来，终是聚不到一处去，真是越解释越乱，看来她今天就是不适宜开口说话，天知道她刚才中了什么邪，鬼使神差地冒出这么一句来。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再埋怨他了、也不再提防着他了、甚至连这么亲昵的动作也不再排斥了，倚靠着他恰到好处的温暖，她只觉心底开出了花来，桃花、樱花、梨花、无穷花，抑或是那株开尽了繁馥的海棠花，不去管那纷纷扬落的花瓣会迷了眼，只任由它们在眼前芬芳一片。

　　愚钝的她想了那么多天，某种暗暗而生的情愫在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却是怎么也不敢让它出来见天日，有些事，往往一旦说破，便会万劫不复。

　　“是！”

　　胤禩对她后面那句语无伦次的话完全置若罔闻。

　　低沉的一个字眼，斩钉截铁般地烙上她的心，这句不由自主的试探，比她预想中还要早地问出了口，她愤怒与自己的口不经心，却又沉湎于他认真的表情。

　　胤禩扳过她的脸来，调到一个终于可以对视的角度。

　　“你就这么不屑正眼瞧上我一回吗？”

　　他的口气中没有一点怒气，只有丝丝调侃的逗趣。

　　她哪里是不屑，她只是不敢而已，害怕被他眼中那点点撩人的醉意吸引，小时候常听人言，长着桃花眼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千万别去招惹，因为他们不仅多情，还寡恩。

　　既然避不开，也只好深深地看进去，带着视死如归的凛然。

　　“我哪敢不屑啊，还不是因为你是主子，我是奴才吗，不合礼制的事怎么能做呢？”

　　“不合礼制的事，你做的还少吗？”

　　。。。。。。。。。。

　　“那你罚我好了。”

　　思年用一种自认为很无辜的眼神巴巴地看着胤禩。稍远处燃着的烛火绕成了一个爱心，而他抱着她坐在地上，定定然看着她的脸，一点站起来的意思也没有，这算什么事？这简直就是狗血偶像剧里绝不可少的基本场景。

　　“我们。。。能起身说吗？”

　　思年动了动身体，只觉腰间那只手无意间又收紧了些。

　　胤禩此刻一点都不想放开她，只想这么安安静静地抱着她、看着她，只是寻着她眼中小心翼翼的询问之色，又不想表现地过于孟浪了，只好点了点头，松开了手臂。

　　“罚你继续帮我写字好了！”

　　思年停下正在拍着衣衫上浮尘的手，哀怨地朝他看去。

　　“还要写啊？”

　　“只要在宫里，就每天都要写，自从那回你受伤过后就没再帮我写过吧？”

　　“好吧，那本来就是合约上的，我必须遵守！”

　　“你那份合约，期限是多久？”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提，可话刚一落音，还来不及回去好好揣摩，便觉其中暗示的意味是不是太明显了点，略带懊恼地朝她看去，见她脸上果然不出所料地红了一层。

　　“一辈子！”思年慌慌张张道。

　　“你别误会，我不过是随口一提的，答应过你的事，我不会忘记的。”

　　误会两字，解释的清，那还叫误会吗？

　　更何况有些事是越描越黑，他的解释听在思年耳中，免不得又是一番羞怒交杂，就好像坐实了他刚才那句话中“欲行不轨”的意图。

　　“即便你忘了，我也不会叫你得逞的！”思年不甘心就这么被他耍，狠狠地回击到。

　　“是吗？那若是我用强的，你该怎么办？”胤禩凑近了些，眯着眼问道。

　　见她羞恼的表情着实可爱，也管不得是孟浪还是唐突了。

　　“还能怎么办，我死给你看！”思年依旧是一副忠贞烈女般的正义凛然。

　　“那就等我什么时候舍得让你死了，再说吧。”

　　捏了捏她涨的红红的脸，胤禩轻笑一声，提步朝卧房走去，刚走几步，听得后头没有声响，转过头去看，却见她气鼓鼓地拿眼瞪着他。

　　胤禩有的时候真挺想找个西洋大夫把她的脑袋打开来看看，到底构造和常人有什么不同，怎的就这么特立独行呢？身为皇子的威信，在她面前几乎是荡然无存的，在这宫里头，肯这么纵惯迁就着她的也只有自己了吧，若是长此以往，会不会反倒害了她？虽深知这其中的厉害，可又实在不舍那样明艳的笑容从此消失在她如画的容颜里，每次对着她不按常理出牌的言行，虽有过矫正的心思，行动上却是一再的放纵。往后自己要在宫里头那还能护她周全，若是不在，依着她爱随处乱跑的习惯，指不定哪天又招惹上了麻烦，自己的那帮兄弟，或是后宫各品级的妃嫔，哪里会像自己这般不计较呢。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道：“还不赶紧过来？十张，半个字都不许少的！”

　　“写不完怎么办？”

　　思年心下打着鼓，好久没握笔了，恐怕又被打回半个文盲了，就怕那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循环的字也退化了去.

　　“那你今晚就别回房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思年顷刻间便收回了“凶神恶煞”的眼神，垂头丧气地尾随他进了卧房。

　　早有丫鬟点上了灯、熏起了驱蚊香料、铺好了床褥，放下了帷帐，刚退至外间出来，见到思年跟在八阿哥身后也进了房，便知趣地依次退到门外。

　　任她们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里头并非是一幕幕活色生香的重口味限制级场景，反倒是上演着类似红袖添香般的小清新情调。。。虽然那位女主人公的面部表情并不十分和谐。

　　果然如思年所料的那般，许久不练手，早已到达不了当初的境界，团团捏捏了好一番，她都想把砚台给砸了，只是看着那方古墨沉香便知是价值不菲的，真砸下去了即便八阿哥不心疼，自己还心疼呢，她可是有收藏癖的，哪天要是能穿回去，肯定带上一堆价值连城的古董。

　　砚台砸不得、宣纸也再浪费不得，看着那越发不顺溜的大字，思年真想将手中的湖州狼毫一下甩出个几米远。但也只能想想而已，真要这么干了，今晚恐怕真的是回不了房了。

　　胤禩嫌天闷热，一进屋就脱得只剩薄薄一件单衫，一面脱着，一面只觉两道躲躲闪闪的视线在身上招呼着，他只当做不见，斜斜地倚在了软榻上，脸朝着里头闭目养神起来，思年的那番倒腾，他听在耳中，暗自偷偷地笑着。

　　好不容易完成了一半，思年伸了伸懒腰，看了眼榻上睡的“半死不活”的人，案下的手悄悄地对着他的背影竖了竖中指，再度低下头落笔，谁知困顿之意顷刻便至。上眼皮像是千斤重，脑袋似是小鸡啄米一般，手中的笔在纸上划着心电图。

　　别睡着！千万别！专业点！还有五张！快了！醒过来！！！

　　不断地心理暗示总算是起了点作用，涣散的意识渐渐收了回来，发现又毁了一张纸，气的使劲一蹬脚，好巧不巧地踢到了桌角，阵阵痛感倒是将困意驱赶了去。

　　胤禩刚打了个盹，侧过身来看到她依旧一脸愠色地趴着，默不作声地走了过去。

　　思年正聚精会神地写着，连胤禩什么时候绕到了身后也全然不知，只顾着笔下的那一撇是不是过头了些，那一捺是不是又短了些，歪着脑袋皱起眉头端看了好一会，秉着严肃谨慎的工作态度又准备将之揉成一团，谁知念头刚一起，冷不丁就从背后窜出只手按了上来，吓得她险些心肌梗塞。

　　“就这样挺好的，别太苛求完美了”

　　“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很久了”胤禩笑笑，将她手中空举着的笔接了过去。

　　“困了吧，剩下的我来写吧。”

　　“现在困倒是不困，就是有些。。。”

　　“饿！”胤禩翻看着手中的纸宣，了然地接过她的话头。

　　。。。。。。。。。。。。

　　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了解就好。”

　　“依着你这么个吃法，怎么还会那么瘦，还有，你的手怎么总是冰冰凉凉的，可是身体不舒服？”

　　胤禩放下手中的字，仔细地端详着她。

　　“我从小就这样的毛病，习惯了就好。”思年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

　　“我看还是请太医来给你瞧瞧吧，开些调理的方子。。。”

　　“别！”话还没说完，就被思年急急地打断。

　　“首先，我最怕吃药了，那颜色跟泥巴水似的，味道就更别说了，我闻了就想吐，其次，还有一个原因，那个。。。”

　　“哪个？”见她欲言又止，胤禩已经猜到了几分缘由，只是不知道自己猜的准没准。

　　“就是。。。我这么高调、这么兴师动众的请太医来看，给人瞧见了肯定会误会成那啥啥的，结果到头来把了脉不过就是什么阳虚阴虚气虚各种虚，随意开几个不痛不痒的调补方子就完事的那种，我不过就是个丫鬟，这么闹腾肯定会被人说闲话的！”

　　思年本以为自己表达的够清楚了，最后一句话是重点才对不是吗？可是为何。。。。

　　“那你倒是想问出个什么脉象来呢？”胤禩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问道。

　　沉默。

　　经久的沉默。

　　谁说沉默是金来着？

　　明明是一脸奸计得逞的笑意，却不知为何他的笑看在她眼中总是带着莫名的牵引，心中升腾起的羞恼、怨怒、忿恨缠绕到了一处，欲辨却已忘言。

　　“问出个六脉俱损，一命呜呼了事。”

　　“别老是把这些不吉利的词挂在嘴上，也不晓得忌讳。”胤禩笑意微敛，抬手朝她额头上轻轻一弹。

　　白白地吃了个爆栗，委实有些气不过，思年捂着脑袋飞快地回赠了个白眼，胤禩倒是坦然接受，只是待她收回眼神后，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