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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七夕 ...

  •   八阿哥遣人来回话的时候,杜若正对镜捏着一支玉珠花簪往脑后比着,听得说是不回来用晚膳了,她泄了气般地把簪子往妆台上一丢,索性连耳环也一道取了下来,既然八阿哥看不见,这般精致倒也舍了罢。

      昨儿个八阿哥可算是想起来召自个侍寝了,怪只怪前儿几日身子不巧,正好遇上天葵,机会白白地让汀兰霸了去,这份气原还没怎么消去,却逢着张嬷嬷一脸暧昧的笑容,方知自己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若说嫉妒沈思年,那是定然的,可是杜若从各处打探来的消息,说是八阿哥虽对她另眼相向,但甚少要她侍寝,从她来那日算起,一年多了,早上从阿哥房里走出来却总共只有一次。即便有一阵子,每到刚入夜时分,她总会去帮阿哥写字,也最多是一个时辰便又出来了,八阿哥有时也会进她屋里,同样是顶多一个时辰便出来了。

      倒不知是这丫头故意矫情耍性子呢,还是伺候的不好不能让阿哥尽兴了。

      总之,对于杜若来说这倒是好事,即便一切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光怪陆离了。她想,纵是好到蜜里调油又有什么用了?没有侍寝的机会,自然也就没有机会为八阿哥开枝散叶,这样没根没基的荣宠自然长久不了,自己现在姑且先忍着,日后若是肚子争气,诞下个一男半女的,有了血脉的牵挂,就不信八阿哥还会对她流连难舍。

      想到这,她一脸憧憬地摸了摸肚子,仿佛里头已经装了个白白壮壮的小阿哥那般。摸着摸着,又情不自禁地回味起昨晚上那一场异常激烈的交欢,下意识地望了眼香炉中早已燃成的灰烬,妩媚的面容刻出了淡淡的娇羞。

      那份浓情激荡还未回味完,便想起了今儿是七夕日,她刚坐回的身子又站了起来,急急地走到梳妆台前头,将方才摘下的耳环珠钗又一一饰上。

      七月七,少女们向天祈祷,说出深藏于心的愿望,牛郎和织女就会帮着实现。这原本是汉人的习俗,近几年不知怎么就在宫里流散开来。

      杜若记得,就是去年的七月七,八阿哥夸她穿着那件月白彩百花飞蝶衬衣甚是好看,还从妆奁里挑出一支通体晶莹的玉簪来亲手为她插上了发鬓。。。又是好一番翻箱倒柜的倒腾,等到杜若换上了那件八阿哥夸赞过的衣裳,插上了八阿哥挑中的玉簪后,已经到了进晚膳的时辰了。

      思年坐在汀兰身旁,看着杜若花枝招展的款款而来,心下先是一阵好笑,而后左顾右盼了半天,确定是连八阿哥的半根头发丝也见不着,又不免心生疑惑,倒是不知她今日又是唱的哪出了。不过呢,思年可以确定的是,就算她把凤凰毛都往身上插了,换来的也顶多是“百鸦朝凤”罢了。

      谁叫这紫禁城别的不多,乌鸦倒是泛滥呢。

      思年极力控制着面部肌肉,不让自己笑的过于明显,一旁的汀兰对着杜若叫了声姐姐,自己也跟着唤了一声。

      今日几人聚在院子里一起用晚膳倒是杜若的主意,说是乞巧节,姊妹们应当在一起叙叙话。她们几人平日虽住一个院子,但并非时常走动,遇到了也不过是一成不变的几句寒暄罢了,某种意义来说,她们彼此间都是情敌而已,要是放到现代,哪有什么情敌间乐呵呵地围在一起吃晚饭的?但在这紫禁城,一切皆有可能!

      当然,思年从没把她们当成情敌,只是当做两个不咸不淡的“室友”罢了,汀兰还要好些,至于杜若,除了不咸不淡外,最好还要存着几分戒心才好,毕竟自己虽没把人家当竞争者,可她在她们、特别是杜若的眼里,那绝对是一枚眼中钉。

      “今儿是七月七,妹妹们等会可有什么安排?”

      汀兰放下手中的汤碗,看了看擦黑的天色道:“今儿的天瞧着有些雾蒙蒙的,可惜是看不清那些星星了。”

      “难道你们还指望着鹊桥相会吗?”思年抓过一块奶黄包,想也不想地问道。

      突如其来的静谧让她颇有些不适应,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漏说了几个字。

      “我是说。。。难道你们真指望能在天上看到牛郎和织女鹊桥相会吗?”

      后脑勺缓缓滴下三多汗,不晓得刚才自己的话听到两人耳中是怎么被理解的,只是看着刚才两人那娇羞又向往的样子,应当是yy成和八阿哥相会了吧,ORZ!

      “那些都是听别人说的,有人说看到过,有人说没有,就好似那中秋圆月里头的玉兔桂花树。”

      “据说,要点上烛火对着织女星虔心祈祷,才有可能看得到。”

      “那还是算了吧,若是被张嬷嬷看到了,又要说咱浪费了。”

      “怕什么?不过片刻的工夫,嬷嬷发现不了的。”

      “那若是被阿哥看到怎么办?”

      “阿哥在钟粹宫用晚膳,一时半会的回不来,哦对了,你们知道吗?听说郭络罗格格又进宫了,住在惠妃娘娘的钟粹宫,八阿哥今日恐怕是去看她了。”

      汀兰听闻有些惆怅,日子这么一天一天无知觉地流逝着,八阿哥眼看着也是离成婚不远了,等有了福晋,自己大约是第一个被遗忘的吧。要是真的如此,这又怨得了谁呢?谁叫自己比不得杜若的美貌,也比不得思年的灵巧呢。如此一想,危机感顷刻便至,桌子底下的手不安地拧着衣角,轻轻叹了口气。

      思年刚刚吞下一口鸡汤,想当然的以为炉子上刚端来的应当是烫的,可怎知这碗汤恐是在厨房放久了,已经变温了,她最受不得温热的感觉,以往在家时,每次喝温吞水都会被呛到,因为那不冷不热的液体灌入喉中最是没知觉的。

      只是现下呛到真不是时候,鼻涕眼泪一把影响形象不说,最主要的是在这样一个语言情境下,实在是有些。。。

      “咳咳。。。咳咳咳”

      “妹妹先别急,再怎么说,五阿哥和七阿哥都还没成婚呢,八阿哥也没这么快。”汀兰抚着思年的后背说道。

      “就是就是,长幼有序,弟弟是不好越过哥哥去的,瞧你,急的面红耳赤的。”杜若却在一旁揶揄地笑道。

      “不是,我。。。咳咳咳、、、、”

      越想辩解就越是咳的厉害,思年对这个坑爹的世界绝望了!

      一顿饭,吃到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次呛的厉害了些,直至散席了,她依旧断断续续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上来。后来从夭夭手中接过茶盅,连连灌下了几杯冷茶,总算是恢复了过来。杜若和汀兰早已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自个这时候再回过头去解释刚才的事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了。

      待撤了席,杜若净了手便回房取来了蜡烛,引火而燃,先用两只手托着朝天空拜了拜,熄灭后,又对着夜空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地唠叨了好一番。汀兰瞧着新鲜,也学着她的样子拜了拜,可到底胆儿小,时不时地盯着门口,就怕被人看了去。

      思年对此本不以为意,这两人对着牛郎织女星许了什么愿,思年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可转念一想,豆蔻之龄的少女谁能不怀春呢,这高耸的宫墙,锁住了多少寂寞的红颜,除了有屈指可数的风光荣宠外,多数时间也只得对月空望了。说到底,她同她们的命运是相同的,只不过百年后,她们终会熬成一缕缕芳魂,抵死缱绻在这耀眼的虚妄里,而她始终是一抹荒诞不经的游魂,长困于此,无所依托,不期盼、不等待,故而不生怨叹。

      待两人回了房,思年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花坛边仰望着星空,尚且不论是不是明媚忧伤的45度文艺青年标准姿态,就单单对月喟叹,已经不像是以她的性格会做出的事了。

      此时阴霾已散,皓月当空,天上繁星闪耀,这天阶夜色并非如诗中说的那样凉如水,而她也并非卧观星象。

      “一道白茫茫的银河象天桥横贯南北,在河的东西两岸,各有一颗闪亮的星星,隔河相望,遥遥相对,那就是牵牛星和织女星。抬头,就可以看到牛郎织女相会,在瓜果架下可偷听到两人在天上相会时的脉脉情话。。。”

      小的时候,妈妈给她讲过这样的故事,还记得自己当时傻傻地躲在房子前的葡萄架下,等着听牛郎织女的情话,可是等了大半夜还是没有只字片语传入耳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抱回了床上。

      如今回想起这些过往,已经是遥远到无边无际了。

      她揩去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的泪水,站起身去房里拿了好些小蜡烛,回到空旷的院子里,一个人默默地蹲在地上,将蜡烛排列成一个小小的爱心,纷纷点燃之后,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来,记录下了这300多年前的第一张影像。

      就在拍完这张照的当口,电量终于走掉了一小格。

      “大半年才走了一格电,还有百分之九十八,看来就是再多穿几十年也用不完了”思年自言自语,又转身回房把手机藏好。

      等她再度折返的时候,却见八阿哥正站在阑珊的烛火下,若有所思地对着那个爱心兀自出神。

      思年猛然一惊,却不知他是是么时候回来的,更是不知刚才自己拍照的举动是不是都落到了他的眼里,只好这样茫然的站着,进退两难。

      胤禩却早就发现了站在对面畏手畏脚的身影。

      “过来!”手指头朝她勾了勾。

      他背对着烛光,即便是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思年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你这是在乞巧吗?”

      “勉强算。”

      “倒是头一次见到有人点蜡烛还非摆个阵仗的,这里头。。。可有什么讲究?”

      “没什么讲究,单纯喜欢这个图形而已。”

      “这是什么怪符,先前怎么从没见过”

      “这我自个想的”思年吞了吞口水,天知道这样“不得已”的谎她还要撒多少,再这么下去,等她回到现代,排着队找她要回版权的人恐怕要绕地球两圈了。

      “那你方才对着牛郎织女许了什么愿?”胤禩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月华倾泻,洒在她脸上,衬着那双灵动的眼睛灿若星辰,他抬头望了望天,又低头看回她的眼,只觉她眼中那点点璨然间缀着闪烁难言。

      这般闪烁的泪光出现在她眼中早已不是第一次了,不知这回又是什么事惹得她伤感了?

      “八阿哥难道不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吗?”

      许了什么愿望,当然是有朝一日能再见到现代的父母了,可是这样的愿望,又怎么能对他说呢。

      思年无意识地将手指绕烛火玩,某个角度,看着离火挺近,但绝对不会烫到手,依稀记得,这还是初中的时候,她的最佳损友教给她的“绝技”。

      可这样的举动看在胤禩眼里显然是不妥的,见火苗就要触及她那双芊芊玉手,焦急万分地扯过她的手来看,情急之下,动作不免大了些,思年脚下一个不稳当,身子一歪就要朝那火堆倒下去。。。

      胤禩忙腾出右手来将她拦腰一抱,轻巧地一带,转身便远离了危险的区域。

      两人跌坐在地上,思年惊魂未定地喘着气,慢慢松开手中抓着的衣襟。胤禩的一只手依旧搂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抓着她在夏天依旧冰冰凉凉的小手,皱着眉看着她。

      “你怎么可以玩火,疯了吗?”

      “你是在担心我吗?”

      一句话刚跳出口,思年倒恨不得再度“纵身火海”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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