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成蝶物语》遥若星辰

12、第 12 章

　　校工从后面赶来，一把抓住她，得意地说：好小子，怪不得铁皮都脱落了一块，原来是你干的。又厉声说：哪个班的？跟我走！
　　许文佳的头发很短，在不明的晨光中被误作了男生。她不满地说：那早就掉了，关我什么事！
　　校工说：我看见的就是你！
　　苏小一拐一拐地过来，说：师傅，你知她是谁？她爸是校长，不看僧面看佛面，放了她这一次，我保证她会洗面革面，重新做人！
　　面包附和着说：就是嘛，念在初犯，教育一下就行了。
　　校工一挺腰板：她爸就是市长也得赔钱！
　　阮远听见这番话，很为她爸竟有这么一位正义的部下而气恼，她甜腻腻地说：吕师傅，你不认得我了。上星期你还到我家去过呢。
　　天已经明了，校工细细地看了一下阮远，噢噢地叫了起来，两只大板牙触须似的敏锐地探出唇外。
　　这是我同学，今天发烧，糊里糊涂地碰了下门，没事吧？
　　咳，门结实着呢，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劲，没事，我只是吓吓她，下不为例。
　　于是阮远便飞快地率众撤退。
　　许文佳恨恨的骂：老混蛋，拿根鸡毛当令箭。
　　苏小笑道：你把话说倒了，应该说拿着令箭当鸡毛。
　　安静说：今天多亏了阮远认识他，要不还真难脱身呢。
　　面包对阮远说：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的就叫他现了原形。
　　阮远瞪她：我是为你们两肋插刀，不是仗势，你懂个屁！
　　卓越笑道：她连个屁都不懂，瞧那头老驴牙呲得多欢势。
　　许文佳余怒未消：丑陋的中国人，变色猪！
　　苏小笑：消消火吧，他若不丑陋，那你的钱袋准瘪下去一半。
　　面包笑：赶快积点阳德吧，来世修个总统爸爸首相妈。
　　苏小叹口气：现在人都坠落在金钱的深渊里了，报纸上说有个学校就连迟到也罚款，考分低了也罚，学校的水就像黄河一样越变越浊，我的脊骨都被孔方兄压得直不起来了，都解放好几十年了，也没见个共军来救我。
　　阮远笑道：你今天怎么浑身挂满了牢骚，好象你几辈子都被学校坑了似的苦大仇深，你忘记了平日如何贩卖孔方兄去饭馆大吃大喝的吗。
　　苏小笑道：我只不过顺嘴根号2了一下。
　　根号2？
　　卓越笑：一点意思意思而已呀。
　　面包说：不过没钱寸步难行倒是真理。尤其是在逛街的时候。
　　罗素素笑：现在是商品时代，一切以钱为纲，洒脱些吧。穷也穷个高兴。
　　苏小笑着胡摆着双手：错错错，现在是直八时代。
　　众人不解，苏小便从口袋里掏出笔在手里写了个真字，问：这念什么？
　　众人齐答：真呀，谁不认得。
　　苏小笑得喘不过气来：错错错，这念直八，现在是认不得真的时代。OK？
　　阮远笑：你又在胡造什么词？
　　苏小尖了嘴做了个鬼脸，说：哪里是我的创造，分明是孔夫子的杰作，就冲这点智慧，我也喜欢这个糟老头儿。

　　每天早晨，卓越最想做的事就是把所有的闹钟给砸了，可又一想，即使所有的闹钟都不闹了，可还有安静这只活闹钟呢。只得怏怏作罢。因为安静一到凌晨五点，便如公鸡似的打鸣，黑夜便在鸡鸣声中不舍地退去。
　　116宿舍中，除了罗素素，全是清一色的超短发。为了节约每一滴时间的水，安静咬牙叫苏小把刚长长了点的乌发给铲除：短点，再短点。
　　苏小便笑：再短下去，大约只有佛学院才肯录取你了。
　　罗素素替她心痛：苏小，你这台收割机可真够狠的。

　　星期天被老师一把从日历上撕去了，周六女生们抱着衣物到水房进行两周一次的集中清洗。大家开心地大声说笑着，开着彼此的玩笑。
　　苏小揉搓着太阳穴，说道：什么时候才有个完哪，我天天盼得眼都蓝了，见谁都香。
　　卓越笑叫：救救孩子，别叫苏小给吃了。
　　阮远笑：瞧安静这孩子，脸色黄绿的跟氯化物似的，闻着就得中毒。
　　面包同意，说：就是，就是，昨天洗澡时她身上的排骨罗列的跟搓衣板一样清晰可辨了。好惨！苏小笑道：我才不吃安静哩，我怕硌牙！
　　安静的脚旁摊着本外文书，正看得呆。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许文佳笑：面包在唱玉环妒飞燕的双簧呢。
　　卓越说：这些日子配眼镜的人越来越多了，真叫人看着别扭，斯文不足，呆板有余。
　　罗素素笑道：两只眼变成四只眼，四只眼变八只眼，等比数列似的，好象度数越高，学问就酿得越醇似的。
　　许文佳促狭地笑道：不通不通，你还忘了个三只眼呢。那怎么成等比？
　　罗素素白净的脸像被秋风拂了一把似的俏红一片。
　　有次物理测验不管先生余得水在外面溜了一圈便从后门转入，罗素素正伸着脖子问长毛，他轻轻拍拍她的肩，素素很不耐烦：讨厌，讨厌！
　　余得水劝她：别问他了，我出的题我比他更清楚。
　　罗素素一下便跌了回去。余得水很绅士的表示歉意：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其实，你的另一只眼在这儿呢！
　　他把标准答案双手奉上，然后继续出去溜达。从此后罗素素在他的课上再也没有走过神，一直是所有学科中她学得最好的一门。
　　空气正在板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