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颜·殇》梧桐秋雨

3、突然降临的婚礼

　　小厮胆怯颤抖道：“本来库房是锁着的，看门的是个人不知怎么地睡着了。就……就……”宁王气道：“还不派人去救火。”小厮忙应了，跑出去。
　　卫辽看着宁王在沉思，轻声叫道：“王爷？”宁王叹口气道：“走，去看看王妃。”卫辽只带了四个人跟着宁王，其余侍卫都去救火了。
　　一个士兵抱起香儿，快步跑进宁王的书房，随后关上了门。香儿仔细观看，那正是自己的姐姐萧灵。她身体瘦小，皮肤黝黑，皮肤破烂，手臂上全是绳子的勒痕，一双大眼睛却闪着光彩。香儿抱着姐姐，小声哭起来。萧灵安慰了一会儿，香儿停止哭泣道：“那个宁王是个坏人。听那些人说又是生病，又是失火的。我就知道是你了。”
　　萧灵点点头道：“我只是在宁王妃的食物里加了一点白石灰，疼痛也只是灼伤了食道而已。我若不是念在她的无辜，就加了砒霜了。两个看守仓库的侍卫更是草包，一点迷香就把他们放倒了。朱家没有几个好人。这里不是我们该呆的地方，姐姐带你离开这里。”香儿看看姐姐身上的伤，道：“那些人打你了吗？”萧灵道：“我心中难过，要胜身上的伤百倍。咱们突逢家变，又受人欺负。一会儿，要有机会，你只管走。找一个老实本分的农家，求他们收养你。姐姐不求你，为家里报仇，只求你好好的。”
　　香儿知道姐姐凡是有主张，这会儿说出这样哀伤的话来，不禁又掉下泪来，道：“我要和你在一起。”萧灵抱紧香儿，泪水簌簌而下，忽然道：“不好，咱们快走。”
　　门“哐当”一声开了，宁王站在门口，神情冷漠，一双眼睛瞪着萧灵，冷笑道：“你干的好事。”萧灵站起身来，一手拉着香儿，也是冷冷道：“十七爷，这话我是不知道什么意思了。我干再坏的事，也赶不上朱家滥杀无辜啊。”卫辽大声呵斥道：“大胆，你不想活了吗？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宁王摆手让众人出去，关上门，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双手抱胸，拿出一副猫捉耗子的样子道：“你想为你的家人报仇？”萧灵摇摇头，道：“我家是被冤枉勾结反臣的，男的全部被杀，女性都被流放。我娘临走前叮嘱我，不要报仇。我只想和香儿安安静静生活。我不知道，王爷抓我们来，到底为了什么？”
　　宁王淡淡道：“换句话说，本王抓你来是救了你。你怎么一点没有感激之情？”看见萧灵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摆出调笑的神情道：“可以说是为了你的美貌。本王听说萧家的大小姐长得美貌，不可方物。但是见了嘛，哎，不得不承认，你长得不算国色天香，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美色而已。”
　　萧灵记得宁王去救她之时，提到是专门为她而来，只是当时不相信。心中越想越觉着疑虑，判断其中一定有什么纠葛，问道：“王爷的理由太牵强了，我们毕竟是罪犯，王爷不怕皇帝知道怪罪吗？”
　　宁王呵呵大笑起来，笑声甚是夸张，道：“你操的心还真不少，那是本王自己的事。不过，本王付出的一切都要从你的身上讨回来。你是罪臣之女，身份低贱，连做一个普通的丫头也没有资格，更何况是本王的侍妾？不过，本王给你这个荣幸。”
　　萧灵早就猜到宁王的意思，没想到他那么直接说出来，心中是千万个不肯的，再看看香儿年幼，眼中泛着泪光，道：“真不愧是朱家的王爷，做事够狠。我这样的身份，十七爷留在身边，不怕我有什么小动作吗？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夜黑风高，十七爷还敢入睡吗？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十七爷？”
　　宁王道：“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萧灵道：“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萧灵没有这样的福气。”
　　“看门的李福，四十二了，还没娶上一个媳妇。别人嫌弃他家贫，正好适合你啊。噢，只是他一脸的麻子，还坡了一只脚。萧大小姐介意不介意啊。”
　　萧灵知道宁王是不肯放自己出王府的，这关系到抗旨的大罪。自己不肯跟他，这是恼上自己了，哪里有容得自己不答应，强笑道：“谢十七爷。”
　　宁王哼了一声，一脸的冷漠道：“你身份低贱，一些礼节也都省了。今天晚上就搬到下人房去吧。”
　　萧灵点点头，这是表示她要嫁给一个年纪可以做她爷爷的人，这个人是个麻子，而且是一个瘸子。萧灵宁愿嫁给一个那样的人，却不愿意嫁给宁王。宁王一颗心像是要冒出火来，杀了萧灵的心都有了。一张脸紧紧绷着，渗不进一滴水。
　　宁王随手拿去一本书，胡乱翻了几页，低着头道：“滚到你的下等房去。”
　　王府各处的丫头宦官都是住在各个院子的，男子是不能入别院的。公房的下人住在外院东南角上。李福是府上的老人，自己住着一间瓦房。萧灵和香儿被卫辽带到李福的住处，房间里只有简单的家具，被褥和一张土炕。东西是整整齐齐放着，被褥也都是干净的。
　　卫辽道：“今天是李福当值，酉时才能回来。”萧灵道：“卫大哥，你虽然是王府的人，但我知道你是好人。是我不知轻重了，我可以称呼您卫大哥吗？”
　　卫辽脸皮薄，萧灵一句一个“大哥”叫的他不好意思起来，笑道：“可以啊。”萧灵道：“我现在多有不便，请帮我看护香儿。”香儿像是明白姐姐的处境，看了眼萧灵，低着头不说话。
　　萧灵又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一个新娘子啊。请代我向这里姐姐，借一身干静的衣服吧。”
　　卫辽知道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落魄到这种田地，心中不忍，道：“你等着吧。”领着香儿回到自己房中，让香儿在房间休息，自己找管家媳妇李锐家的，借新婚的礼服。
　　很快的，王爷带回的那个小女子要下嫁李福的消息很快在王府传开了。小丫头们没事，总是要议论上几句，怎么也想不明白，王爷千辛万苦带回来的，怎么就跟了李福。
　　霓裳听说了信息，心中也是一惊，早晨看王爷的表情，是一脸的喜欢啊。跟了李福，也是消除了一个隐患。霓裳心中不放心，拿了些平时用的胭脂水粉，假意送给新娘子，意图打听一些消息。
　　天已经是申时一刻，霓裳远远看见下等房，思量自己的言语，不至于太冒失。越走越近，听见里面传出说笑的声音，那是李悦家的声音。李悦家的声音豪放，远远就可以听见。霓裳走在门口，探进头去，看见李悦家的正在帮一个姑娘梳妆。女孩子穿了红嫁衣，散着头发。女子身子消瘦，嫁衣在身上显着有点大。一双漆黑的眼睛镶在圆圆的脸盘上，两个酒窝随着说话时有时无。霓裳觉着她真是个美丽的姑娘。
　　李悦家的看见霓裳，笑起来：“哎呦，这不是梨香园的霓裳姑娘吗？快进来，你看这新娘子美不美？那个傻李福也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娶到这样标志的人物。啧啧啧，哎呦啊。”
　　新娘子正是萧灵，她是在外飘零流离，心中悲伤，才是自己变得消损不堪。这会儿，被脂粉装扮起来，恢复了自己三分的颜色。
　　霓裳道：“我听说姑娘大喜，没有什么送的，一些胭脂水粉，还希望姑娘不要嫌弃才好。”萧灵忙还了礼：“霓裳姐姐是唯一个记得，并专门来给我送祝福的人。真的非常感谢你，这份礼物对我来说非常珍贵。”
　　霓裳笑起来道：“真的是缘分。我真的很喜欢你。以后，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吗？”
　　“我也很喜欢你。只是你愿意和一个身份低下的人成为朋友吗？”
　　“我也没有高贵哪里去，我只是一个舞姬而已。”
　　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像是有了一种默契，说说笑笑，李悦家的也在旁边陪着。天已经黑透了，萧灵一个人独坐在炕上，顶着红盖头。窗外看热闹的丫头小厮叽叽喳喳，说三道四。
　　“咳”有人咳嗽了一声，众人都跑了。接着，门吱嘎一声响了。萧灵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听着那人的脚步上在屋内响动。萧灵手心直冒冷汗，忍不住害怕起来，可能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那人在旁边坐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了。萧灵一度怀疑那人出去了，可是感觉告诉自己那人就在那里，她的丈夫竟是一个像鬼魅一样的人物。萧灵安慰自己：“样子有什么要紧？人好，心底善良才是最重要的。”
　　那人又站起来，走到萧灵身边，伸出手试图揭去萧灵的红盖头，手又那么一停顿。萧灵看见他的黑色鞋子，衣袍的一角是红色的。萧灵还来及再想别的，红盖头已经被人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