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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皇室之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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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公主不解地望着一向骄傲的三哥,等他说个明白。
朱以洵依然轻摇手中折扇,姿态洒脱,眼中却少了一分平日的嬉戏,“小七,你也知晓我与大哥同日授业读书,开始学骑射的时间亦相同,不同之处嘛,就是教我们的师傅不同罢了。若将这些个人一一论数过来排个高下,我是偏得许多的。”
朱小七点头,是啊,没错啊,三哥的讲官们一流,这是整个紫微宫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可她也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皇子之中,父皇最宠爱三哥,三哥又比大哥聪慧得多,作为将来最有可能会继承这个帝国的人,授业者自然应该是最最顶尖的人才对。
“教导我骑射的是元隆十五年的武进士韩泳动,教导大哥骑射的是锦衣卫校尉潘威,你知道潘威在锦衣卫中是做什么的吗?”
三公主摇了摇头,那人又不是她的老师,她又不必学习骑射,她哪里了解得那么清楚,总之这个潘威定然是没有三哥的武状元老师威风。要知道韩泳动之后,十数年间大铭再未出过武进士了。而锦衣卫校尉嘛,紫微宫中有数百个校尉,谁晓得潘威到底是做什么的,又何须她知晓那些无名之辈。
朱以洵也料定朱小七不知,悠悠说道:“他是午门外负责鸣鞭的。”
噗,饶是知道那人必不出类拔萃,朱辕媛也没忍住,嗤笑出声个。
没想到父皇这般有趣,居然给大哥选了个鸣鞭的教骑射,但她很快止住了笑,偏头望向朱老三,就见她三哥停下手中摇摆的折扇也正看着她。
“小七,这下你知道了吧,我与大哥的授业者差距如此之大,在射苑内却不分伯仲,即便鸽子飞起高低全是运气使然,而大哥骑马开弓一气呵成,那份熟稔自如、成胸在握可与运气没有半点干系。所以,我还是输了……”
朱以洵说完,重新展开他手中折扇,慢慢摇动起来。
是的,他输了。
相若的年纪,同样的课业安排,不同的师傅,想来,在课程之外,大哥定然独自练习了许久吧。
而未呢,想到这里,朱老三的心情似乎又好了起来,不禁自言自语,“真是个人才。”
不论未是因何被选入的东苑,不论未与高格的关系,不论未日后的打算,抛开这三点不论,这位宦官,也许真是个人才呢。
朱以洵挥动折扇望向蓝天,碧空万里。
似乎自己也应该,更加努力了啊。
他身侧,七公主朱辕媛撇了撇嘴,对她三哥关于未的论断毫不买账。
什么帝国啊人才啊,七公主是没功夫多考虑的。
管你是骑艺好、射技好还是马屁拍得好啊,只凭水榭中那一件事儿,七公主与青花未的梁子就结下了。
今日她本想让未难堪的,没成想,那家伙却是技艺超然,反而成就了他一番美名。真真是失算。
仔细回想起来,为什么每一次未的飞跃,都是踩在她的肩膀上。
哼,这个未真是讨厌,和小十一一样讨厌。
………………
同样对那一天的比试很不满意的,还有安宿。他很是不满意嘉安公主墙头草随风倒的态度。在自家皇子最需要支持的时候,那位公主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三皇子。
可是大皇子虽然赢了,但看起来好像也不开心。其实在紫微宫中生活了这么些年,有些道理安宿也是懂的,比如自家皇子的处境,还是隐忍小心的好。可是射柳这东西本就是天意使然,自家皇子又何须介怀,我们就是赢在天意啊,又怎样。
识文断字文章经纶上要躲闪隐藏,天意使然的事情又何须再躲闪啊?
即便只有那么一回,总应该让大皇子扬眉吐气一下吧。
安宿回宫忍不住就和大皇子嘟囔了一番心中想法,特别是针对嘉安公主的看法。大皇子什么也没说,半响,只说了句,“今日,是我冲动了。”
………………
而关于这件传遍紫微宫的事,自然逃不过元隆帝的耳朵,他对此也是自有一番论断。
第一个变化是关于未的,未在司礼监中品阶再进两级,年纪轻轻,愈发前途似锦。
第二个变化是关于三皇子的,朱以洵一众老师中有一人发生了变化,韩泳动换成了锦衣卫指挥使魏秉微。
也有的人什么也没变,比如大皇子,他的老师人选呢,一切如初,只是在西苑内看了皇子们呈上的课业文章后,皇帝随手将朱以河的那一份撇到了一旁,然后给出了四个字的评语,身坚智残。
………………
那一年,说要努力的大铭帝国三皇子朱以洵,说到做到,真的更加努力了。无论文武讲官都对他的成绩赞誉有加,“三皇子必成大器”这是他们的一致评语。间或地,朱以洵仍进行着让紫微宫内诸人头疼的恶作剧,但与他的成绩相较,一切显得那样无足轻重。
那一年,帝国的大皇子朱以河一如既往,在短暂的射苑一胜后,再无其他闪亮之处,骑射算是一众课业中较好的,其他方面,都甚显笨拙。便是他胜过三皇子的那一次射柳,也因被随后青花未的惊艳之技冲淡,在紫微宫中鲜被人提及。他的个子却是愈发地高,似乎真如元隆帝批语所言般地发展了。
那一年,被整个紫微宫都人视为榜样的青花未,越来越像一个传奇了。从一个在东苑醮房服侍的小小太监,到晋升司礼监中备受重用,深受众人推崇,他只用了四年。也许,会成为那位的接班人也未可知呢,紫微宫中,人人都那么相传。
那一年,朱圆通经历了入宫后第二个皇家婚礼。
元隆二十六年,秋分,元隆帝的女儿朱辕娆大婚。
朱辕娆,元隆帝的第三个女儿,封号泰安。生母淑妃,薨于元隆二十三年。在朱辕娆之前,两位公主皆是年幼即夭折了。照说,作为已过及笄之年的公主,她的婚事早两年就应提上日程,可三公主定要为母妃守孝三年,于是,一晃就过了碧玉年华。
经惠安长公主一事,朱圆通对大铭的公主婚嫁已经无甚热情,尤其当知道此番择选驸马的主事宦官仍是司礼监韩公公时,更是不抱希望。
唉,公主找驸马这件事儿就像撞大运,尤其是当这根运气的线攥在宦官手中时,晚婚的泰安公主,祝你好运吧。
然而,这一次,似乎和上一番不同了呢。
泰安公主的婚事顺利无比,驸马贾怀沙一表人才。商贾之家出身的驸马,却是一位极富文采的人。大婚之后,泰安公主三朝回门那日,两人携手行过朝华门时,不知羡煞了多少紫微宫人。
“殿下,你是没有看到,驸马望向泰安公主的眼神,就好像春风拂过园子里新开的玉兰,那般呵护备至,真是看着也让人醉了。过了朝华门那边不是有处白玉板前日坏了尚未修整吗,驸马爷就牵着公主的手缓缓绕过去,真真是恩爱啊。” 暮兰绘声绘色地向朱圆通讲道。
朱圆通嘿嘿一笑,反问道:“你不是也没看到吗?我记得那个时辰你去揽月阁找东润取苏锦了啊,怎么讲得跟你亲眼见了似的。”
暮兰嘟嘴嗔念,“哎呀,殿下就知道取笑人,泰安公主和驸马爷恩恩爱爱,一对璧人,现在整个紫微宫的人都知道嘛,人家看就您一个人对这次泰安公主的婚事不闻不问,怕别人挑出理来,特意打听得清清楚楚讲与你听,您还不领情,再不给殿下讲新鲜事儿了。”
“哦,那是我的不是了,麻烦暮兰姑娘再给我细细讲讲吧。”朱圆通继续打趣自己的小宫女,看她还能讲出什么新花样。
暮兰便来了兴致,继续道:“这次的驸马爷家居西阳郡,贾家是那一方首屈一指的富户,不,更准确地说,贾家不只是西阳富户,说他们家是富—可—敌—国。听闻便是与京中首富杨氏相比,也不逞多让呢。”
“富可敌国……”朱圆通轻轻重复着暮兰方才说过的话,那四个字包含着世人的羡慕与渴望,代表着奢华的生活与极致的财富,对于一位公主的归宿而言,那总该是好的,可是,那让人向往的的四个字,却让圆通生出一些不安。
哪里都太好了,就总觉得哪里不太好,又说不上哪里不好。
京中首富杨氏,不就是惠安长公主的夫家吗?
随着暮兰的话,圆通忽地就又想起了五年前的那桩婚事,吐血的杨驸马与孤独的惠安长公主,这样的感觉,真是不太好。
莫名地,朱圆通生出了一丝担忧。
………………
时间一天天过去,从秋分到立冬,从小雪到大雪,再到来年立春,朱圆通担忧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怪韩公公了,人一时干了件坏事,总不会一辈子都干坏事的。
如此想着,朱圆通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元隆二十七年,关于公主和驸马的佳话时不时地传回紫微宫——谷雨,两人同游西岭,驸马题诗褐壁,那词头句尾透着的深情,在京都传为佳话;立夏,驸马于柳庭下迎夏之首,末春之垂,公主亲煮贾家独有的饯春茶,香飘满园,四邻皆叹;小满,两人太湖泛舟,驸马撑桅,泰安抚琴,柳堤岸边,不知多少人遥望而随。
颇有些唐的韵味了呢,圆通听着一桩桩两人的轶事,心中欢喜。
夏至,圆通自暮兰处听到了关于这对璧人最大的好消息,泰安公主已有了身孕。可是,谁又能料到,那竟是最后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