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白灼

2、苏醒

　　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下喘息声，白曦靠在门板上，在黑夜中睁大了眼睛看向躺倒在地的人。他知道他伤得很重。可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那人进了门就再没发出一点声响。
　　白曦很害怕，他害怕他会死。
　　于是白曦伸出手，摸索到那个人的手。非常冰冷的手，但是捂了一会，那只手就热了，有生气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手。白曦一整个夜里都握着那只手。

　　白曦是睁着眼睛到天明的。他看着窗外越来越亮，直到有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到地板上。没有任何装饰和家具的房间，只铺了木质地板的房间，空旷的，在透过窗帘的一点点的晨光中散发着淡淡木头香味的房间。
　　躺在地上睡着的少年留着长长的刘海，有英挺的侧脸。套头衫和牛仔裤都破败了，沾染了许多凝固的血，甚至连少年嘴角和额角都有血液干涸的痕迹。狼狈不堪的样子，在晨光中显得苍白落魄。
　　白曦握着那只手，安安静静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固执，一定要等到他醒来。
　　他坐在那里，听着清晨的鸟叫声，听着渐渐嘈杂起来的人声，听着自行车铃声，听着各种叫卖的声音，听着小孩们上学的吵闹声，日头渐渐升高，人声渐息，日头西斜，人声又渐起，白曦看着透过窗帘的光影划过地板，想着舅舅舅妈发现他不见了会怎么样。
　　少年是在太阳贴着地平线的时候醒来的。是白曦熬了一整夜又熬了一个白天快支撑不住要睡着的时候。
　　先是白曦拉着的那只手动了动，然后少年的头开始不适地摆动，从胸腔里发出小兽般的隐忍的痛哼。
　　白曦看着少年缓缓转过头，刘海因为这个动作都瞥向一边，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双眼睛定定地看着白曦，以至于他不自觉的向后缩了一点，带动了两个人相连地手。少年于是看向那只拉住自己的手，和主人一样的纤细的手，皮包着骨头，瘦得羸弱。
　　白曦放开拉着少年的手，又往后缩了一点，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少年撑着自己坐起来，揉了揉头发，嗓音嘶哑：“你走吧。”
　　白曦低着头，抿着唇，也不说话。
　　少年将手抵在额头上，缓解脑袋里炸裂一般的疼痛。
　　等到少年再次抬起头，男孩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