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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梦里,过客 ...

  •   可以吗?疏禾。我不再恨你当年一声不吭远走他乡徒留下我一人独自面对父亲公司破产,与父母死别,我们的约定可以继续吗?
      就那么定定的望着他,可以继续吗?
      过往的人群匆匆,连天桥边的花也寂静的沉默,天地间仿佛只剩两人。风一缕一缕的停留,就似在等慕疏禾的回答一般。
      “疏禾,若是可以,就勇敢去爱,不惧风雨。”这是老师给她的忠告,亦是希望吧。可是……
      疏禾扬起笑脸,说:“岳子墨,生活不是偶像剧,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感情早已不复存在了……子墨,我们都是成年人,你可不可以成熟一点?不要把幼时的玩笑当真。”
      “那是玩笑?慕疏禾!原来我们交往的一切不过是个玩笑,非常感激你的提醒!”他紧握的手青筋突暴,原来,不过,玩笑。
      “很高兴你我达到共识,相信这次过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可不想我的未婚夫误会呢…..对了,我还未告诉你呢,我下个月5号结婚,你若有空不介意来喝杯喜酒吧。”
      “那么,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他冷静的问,疏禾,你知不知道,你说谎时眼神总是飘忽不定?
      她紧握着手笑着说:“不辞而别?真是好笑了,你大概不知吧,阿姨给了我一大笔钱呢!”
      他用力的握住她的肩膀“为什么要说谎呢?”
      她笑着扳开他的手“唉,真不好玩,居然让你看穿了,从小到大,我的每一次说谎,你都知道,为什么呢?子墨?呵呵……子墨,为什么非要逼我说出真相呢?”
      她注视着他,笑着说:“你可知当年你在学校等我们时,我和叔叔阿姨们发生了什么事么?”
      他仓惶的放开她,颤抖着身体。不要,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但是,疏禾不给他缓冲的机会,继续笑着说:“他们之所以会出车祸,是因为坐在副驾驶的我因为一时好玩抢了叔叔的方向盘……你大概不知道吧,我是躲在叔叔怀里才毫发无伤的,之所以离开,一方面是害怕,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死了我再也不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呵!很好笑吧,虽然你们偷偷商量,但我还是知道叔叔公司快破产的事哦”
      “慕疏禾!!!我恨你……”
      “记得有空来喝喜酒哦!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笑着叮咛,仿佛刚才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别人的事。
      嘴角依旧不改弧度的上扬,视线却渐渐模糊,他那清晰如昨的身影慢慢远离她的世界,逐渐消失。
      恨吧,就这样恨吧,就这样把你从我的世界里剔除。
      子墨,回不去了,我们终究是回不去了。回不去那个青涩朦胧的18岁,回不去你无忧我无虑的年华里,那段璀璨肆意的华年!
      她就那么失魂落魄毫无意识的走着,抱怨着这天桥。这天桥,怎么就那么长,长到连走回去都那么难!
      “疏禾,你怎么哭了?怎么全手都是血?”蓝碎悦害怕的急切的扶着她。
      “文老板,您先回去,我处理完我朋友的事再与您谈谈剩下来细节。”
      那文老板疑惑的看着慕疏禾,这女子好熟悉啊!
      “那好吧,我先走。你还是将你朋友送去医院看一下吧。”
      “嗯,好的,您慢走。”
      蓝碎悦微笑着送走他。他走时,还回头看看疏禾,真的很熟悉呢。
      走到一半,一道闪光掠过,他突然想起她是谁了!她就是……
      “疏禾,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全手血?”若不是今天自己和文老板在这里经过,她怎么办?
      慕疏禾茫然的看着她,“终于,我和他不再有交集了……”
      “疏禾!”

      秦墨匆忙赶到XX医院,看着床上那毫无生气的人儿,若不是仪器上有微弱的心跳反应,他真的以为这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冷冰且遥远。
      “发生什么事了?”
      蓝碎悦疑惑的看着他,这是谁?为什么手机上的‘墨’不是子墨?打电话通知他时,就已觉得声音陌生,原来真的陌生。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刚好路过,就见这位小姐满手是血的晕倒在地了。既然你是她的朋友,那么我也该走了,我还有事呢。”
      “嗯,谢谢。请问小姐是?”
      碎悦愣住了,接着道:“我是谁不重要,不过是一个路人甲,你还是好好照顾这位小姐吧!”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若是疏禾醒了,恐怕不愿意见到自己呢。她是那样的恨自己。
      “墨……墨…….”
      床上,疏禾无意识的呢喃。
      “疏禾,我在这里。”秦墨拉住她的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昨天还好好的和自己吃饭的啊!
      “……墨……子墨!”
      闻言,秦墨僵住了,这个名字,他不陌生。或许说,疏禾曾经把他唤作……子墨!
      蓝碎悦停顿在门口处,那声‘子墨’虽是低微模糊,却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不该忽略的,子墨与疏禾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在疏禾的手机上找不到子墨一家人的痕迹?不过自己有什么资格去问?
      “疏禾,我在这里,墨会一直陪着疏禾的……”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只是,疏禾又沉沉的陷入昏迷。

      “哥,妈让我问你婚礼的事怎么办?”秦冰小心翼翼的问,在准嫂子生病的这一个月里,大哥越发沉默冷淡。原来大哥还是原来那个冷傲清疏的大哥,他的温柔与嬉皮笑脸只在准嫂子面前出现。
      看着床上沉睡之人,默默的祈祷:希望嫂子能快点醒来。
      “告诉妈,婚礼取消,一切等疏禾醒来再说。”他淡淡的说,甚至连头也不抬。
      “哦,那大哥我先走啦。”
      “等等……告诉妈,我已经知道了,叫她不要再假装了。”
      秦冰一下子愣在门口处,原来大哥已经知道了么?
      “大哥……”
      不久前,母亲见大哥两人毫无进展,于是谎称自己不久于人世,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见到大哥成家…….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母亲在害怕,三年前……

      疏禾,一个月了,怎么还不醒来?他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一个月前,他看着昏迷的她焦急而疯狂的问医生:“她怎么还不醒来?都好几天了,不是只有手被指甲弄伤吗?”
      那医生无奈的摇摇头,说:“或许是她的心伤了,不愿醒来,又或许是梦太美好,而在现实无法实现所以才不愿醒来,与她的手伤无关。”
      是吗?疏禾,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醒来?

      五岁时,
      “小禾,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叔叔,我妈妈去那里了?”
      “小禾乖,你妈妈在天上看着你呢。来,他是子墨哥哥,叫哥哥。”
      “子墨好。”
      “哼!”
      十三岁时
      “子墨子墨,这作业我不会。”
      “拿来!”
      “子墨子墨,我想吃苹果,可是不喜欢苹果皮……”
      “拿来!”
      “呜呜……子墨子墨,我好像快要死了,流了好多血。”
      “别怕。”
      “……子墨,他们说我是个没有父母的野孩子。呜呜…..”
      “傻丫头,有我呢。”
      十八岁时
      “子墨,你报哪个学校?”
      “A大。”
      “那我也报!”
      “你?行么?”
      “哼!别小看我!”
      “怎么啦?”
      “子墨,我的脚拐到了。”
      “来,我背你。”
      “子墨,花店老板说这花不易养活呢,起码好几年才会开花。不过……花期很长,足足开一年呢……要不,等这花开了,我就嫁给你!”
      “好,花开时,我当娶你,你当嫁我。”
      “子墨。等老了,你要和孩子们说当年是你求婚追我的。”
      “亲我一个我就答应。”
      高考前
      “……小禾,等高考完了你就不要和我们一起离开,好吗?不要破坏阿姨的幸福,阿姨求你了……”
      “……好……”
      ……
      往事一幕幕的重演,这一次的观众仍然只有自己,从五岁到十八岁。
      往事如烟,不过梦一场,梦过无痕。梦过无痕,客串演一场,殇无尽。
      血色残阳阻挡不住寒风,这个夏日依旧下雪。
      茫然醒来,灯光下那熟悉的背影正俯首工作,“……墨……”一开口,发觉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沙哑。
      一瞬间,他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带着期盼转身,见到那个虽然憔悴却醒来的人儿。
      “疏禾,你......醒啦?”急切的过去,扶着她。“来,喝点水。饿不饿?”
      她喝下水,浅浅一笑,“我想吃艇仔粥。”
      “好,先躺下,我去买。”
      看着桌上的文件,想必自己昏迷时,他是将这小小的病房当做自己的办公室了,心中一股暖暖的。
      “怎么发呆啦,来,喝粥,看看烫不烫。”
      “墨,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不要说话,喝粥!”他轻轻的摇起一勺递到她嘴边。只是……
      “心痛吗?子墨。”蓝碎悦轻声问站在疏禾窗外的岳子墨。得不到他的答案,碎悦自顾说下去。
      “这一个多月,我看着疏禾从昏迷的时候靠点滴维持生命,一直到她醒来也没有任何改变。子墨,你和疏禾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里面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心里抽痛。疏禾,是你选择放弃的,为何还过的如此不快乐?
      “喂,你去哪啊?”

      秦墨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次一次的吃,又一次一次的吐。“疏禾,算了,我们不吃了,好不好?”
      她柔柔一笑,那笑容如此脆弱苍白。“没事的,墨,我多吃几次就好了。”
      “疏禾……”
      “这是今天的粥吗?”
      她伸手端起,没看到秦墨疑惑的眼神。
      入口,一股熟悉的味道蔓延,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咽,这个味道……
      “疏禾,怎么哭了?”
      她抬眸。泪眼婆娑 。
      “墨,我要离开了。”
      沉默许久,他终是开口问:“是因为他?”
      她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么,你答应我的事?”
      “墨,我都知道了。”如果不是遇见子墨,或许她还可以……但,她顿了顿接着说:“三年前,我出车祸,把左眼眼角膜捐给我的人,不是伯母,又或许说,我根本没有失明。”
      她转头看着他,平静的说着“其实,当年是伯母开车撞到我的,对吗?”
      不过三言两语,却道出了,三年前的事实。一直刻意不去追究的事。
      他艰难的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两年前。”
      两年前?知道事情的真相却假装不知?明明把一切看的透彻却什么也不说,疏禾,不累吗?你的心,不痛吗?
      “那…….两年前为什么不离开?”
      大片大片的沉默,许久,他才听到她的似是呢喃一般的答案“因为,我眷恋着伯母给的那一点温暖……墨,很抱歉,我答应和你结婚骗伯母,是为了那点温暖,还有……我利用你。”
      他平静的问:“为何不继续利用下去?”
      她怔住了。
      “是因为他出现了,对吗?疏禾。仅仅是凭着这碗粥,你就知道是他来过,我想,这粥是他熬的。对吗?”
      他无比肯定的语言令她无法反驳,是的,这粥,是子墨熬的。
      “……我离开,与他有关,可是,我和他,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那么……疏禾,要不要继续利用我?”她愣住了,她从来不知他喜欢自己。
      “……墨,很抱歉,我的左心房已经住人了。”
      “无妨,我住右心房。”房内再次沉默。
      良久,她抬头,定定的望着他:“墨,这样对你不公平,我可能永远无法忘记他。”
      他目光深沉如海。心坚定如斯。“疏禾,记住比忘记好。我不需要公平。”
      她沉默移步窗前,夏末的阳光依然耀眼,忽想起,这一夏的阳光,她从未好好欣赏过。
      伸出手却挽留不了光,亦阻止不了夏逝,清风拂过,咸咸涩涩,那么,就这样吧。辜负了夏,就不要辜负了情。
      子墨,从此将你埋在我左心房深处,不再想起,就那么,那么轻轻的,让风拂着。
      逆着光,秦墨见到那女子转过身仿若重生一般,笑意昂扬的轻启红唇:“好。”

      休养了许多天,终于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她想,以后,再也不会穿过长长的天桥到对面买早点。
      日子就那么轻柔的过去,不觉间夏逝秋至。
      “疏禾,下班啦,你男友怎么还不来?”同事依依打趣道。
      想当初疏禾病着的时候,她男友来帮她请假,当时那紧张担忧的神态啊,真是令她为之动容呢!
      “他今天有事,我先走啦。”
      刚走到门口,一向清高的同事小玲便喊住她,把她拉到一旁期期艾艾的开口:“疏禾……你……可不可以借点钱给我?”
      “我钱不多,你要多少?”
      “你肯借?我想借……五千。”
      “好,不过我现在没那么多,明天我上晚班,我取来给你。可以吗?”
      “太感谢了!”小玲如重释负,还好,借到了,不然…..
      她摇摇头,也不问她借钱做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自己能帮就帮一把吧。
      正想回住处,一陌生声音响起:“慕小姐,你好。”
      她惊讶的抬头,见一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站在白色桥车旁。
      “先生,你叫我?我不记得有见过你。”
      “慕小姐,我是来找你帮个忙的,不介意到那边的咖啡厅边喝边聊吧。”
      她戒备的看着他,那中年男子似乎察觉到什么了,笑着说:“慕小姐,我是蓝小姐的客户,我叫文安,我和蓝小姐举办一个为灾区募款的拍卖会,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蓝小姐。”
      她疑惑的看着他,最后还是跟他到旁边的咖啡厅。
      “麻烦一杯黑咖啡。”
      两人一同说。
      “原来慕小姐也喜欢黑咖啡。”
      “嗯,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慕小姐,我想你为灾区画一幅画放在会场上拍卖,也当做是为灾区献一份心。”他郑重的说。
      “文先生,你找错人了吧,我想,你应该找一些名画或者是别的贵重的东西拍卖吧。”
      “我没找错人,慕小姐,其实你就是八年前名震国际画坛的天才少女画家慕流年!对吗?我不知道你当年为何失踪,可是……”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会画画了,很抱歉,文先生。”
      她悠闲的端起咖啡浅啜一口,可是,内心的狂乱谁知道?
      画画?在她18岁那年选择离开时,那个名震国际画坛的慕流年已经死了。
      “慕小姐。真的不行吗?”
      “嗯,很抱歉。拍卖会,我会到场为灾区出一份力,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失望的坐着,连她何时离开也不知。
      八年前,他回母校演讲,却不小心见到她的画。
      在暴风雨来临时,所有海边的动物都躲到自己安全的地方。海鸥躲在大石缝里;海螺们藏进自己的壳里;就连捕鱼的渔民们也下船回家。只有一只没有壳的蟹在努力的微笑着朝大海奔跑……
      画的右上角用清秀的楷书写着:没有壳的蟹,要坚强……
      那时,他觉得她画出了他的故事。
      表面的风光谁都看得见,人人羡慕,背后的辛酸苦楚有谁知晓?
      从小是一个孤儿,没有家世雄厚的父母的庇护,一切只能靠自己,高中毕业后他从基层做起,挨过饿,遭受过白眼;承受过夏日阳光的猛烈打击,忍受过冬日的寒风吹彻。努力了多久,付出了多少才拥有今天的一切?
      正如那没有壳的蟹。
      后来,他开始悄悄关注她,才知道,她就是那个神秘的天才画家———慕流年。
      那时,他觉得,他与她,是一类人。
      再后来,她就失踪了,凭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就像是,人间蒸发。她的存在,就想一场很长的梦。
      唉,慕流年的失踪是画坛的一大损失,当时又有谁知道那个毫不起眼的慕疏禾就是那个神秘的慕流年呢?
      他失落的掏出自己的手机。
      “喂,蓝小姐,她不肯。”
      “我知道了。”
      一个多月前,文先生对她说,她的朋友就是名震国际画坛的慕流年,他想请她画一幅画,她就知道他不会成功的。
      静静的看着桌面上的画,那是自己偷走的,疏禾画的最后一幅画。
      那幅画很简单,简单到整个画面都只是大段大段的阳光猛烈的照耀万物,只有一名女子撑着伞在熙熙攘攘的路边侧头看着过客匆匆。
      那幅画的名字叫:走失
      疏禾,我们真的走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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