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瓦托家的日与夜》Tingi

4、04

　　04.

　　当Caroline第146次数落Damon是脑袋长草的乌龟化石, Elena觉得再不开口阻止她意义全无的谩骂,跟他走在一起的自己早晚变成另一头母乌龟.

　　「嗯,其实并不是大不了的事,说真的,他跟朋友出去走走,我反而很安心.」一手支颊,一手搅拌咖啡, Elena抿嘴一笑,说:「我一直很担心他的人际关系.他总是孤单一人的,这不健康,他需要扩阔社交圈子,至少现在我知道他还是有朋友的,虽然只有一个.」

　　Caroline愣了一愣,咧开不安好心的坏笑.
　　「Elena……」

　　Elena眉头直跳,鸡皮疙瘩.
　　「甚麼？」

　　「你太体贴了,这家伙何德何能拥有你？换了是我, Matt要是敢在周年纪念溜走,我绝对不会接受.」她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Elena微笑不语.

　　很体贴吗？其实她知道,她并没有所说的如此豁达.

　　这到底是他们的第一个周年纪念,说不期待是骗人的,她以为Damon也同样期待,然而当她徵询度过纪念日的提议,他微微怔住,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随即握住她的手道歉, 表示这几天他得出发去探望一个老朋友.他们几乎一百年没见面了,如果可以,他想带她一起去,不过那家伙很尝血,他不想冒险.

　　『是我疏忽,我会跟你补祝的,好吗？』
　　话罢往她粉唇一吻.

　　Elena想,当时她的表情一定失望透顶,因为Damon看起来相当内疚.她不要看见他挣扎的样子,他有朋友是好事,这不是她一直期望的吗？

　　於是她回他一个吻,希望平息他的懊恼.
　　『既然是一百年以上的好朋友,那好吧, 恩准你去.』

　　明天是他们的一周年纪念.

　　她漠漠然一叹,她的朋友很贴心, 纷纷给她计划节目,不过她拒绝了.说真的,事情没有糟到如此地步,况且他答应了补祝,她可以花一天时间好好考虑惩罚他的新颖点子,譬如说新推出的Gucci包包很漂亮, LV的钱包也不错, 啊……不,乾脆要他用马鞭草编花圈.

　　念及他无辜的表情,她又笑了.
　　她钻进被窝前想给他拨电话,想想他跟朋友闹得正开心,还是不要打扰他.

　　他向来是不守规矩的人,脱离她的监视,肯定闹得更凶了.
　　会闹到甚麼地步呢？
　　不过他敢带著香水味回来,那不是编马鞭草花圈可以打发过去了.

　　自交往以后Damon常常抱著她睡,因为Jenna不支持她外宿,自他打伤Dave以后尤甚,所以他偷偷从窗子溜进来给她暖床.但其实她比较喜欢他的房间. Stefan收藏了Katherine的照片, 而他一时玩心将她的相片放在桌面.
　　她略感害羞,他却表示满意.

　　他懂得拥抱女人, 臂膀绕过她薄薄的背,手掌搭著她的发顶,他的手很大,一下就包著她的细小头颅.她以为他喜欢古龙水,但其实他不常擦, 而恰好她也不怎麼喜欢,来自他身上的自然的味道比任何香水更好闻.

　　今晚他不在,她有点空虚,睡眠质素受到影响,整个晚上好像飘来飘去的,极不安稳；同时她意识到原来被窝另一边的温度很重要,一旦失去,盖多少被子都不会暖.

　　当然这不能告诉他,一想到他嚣张的样子她就上火.

　　夜风呼呼拍面,刚才她应该关窗子.

　　「Hey, Elena, wake up.」

　　……好吧,她发誓她没有想他想到幻听的地步,但那真实得要命的声音是怎麼回事？做恶梦做恶梦,继续睡.

　　「E——l——e——n——a, Wake up！」

　　等一下,脸上暖暖的触感是那里来的？她猛地睁开眼睛,眨啊眨,眨啊眨,好久好久才抽了抽嘴梢,声线很犹豫:「Hi, Damon……？」

　　「Hi, Elena.」她亲爱的男朋友脸呈柔和的奸诈.

　　她咕咚一声坐起来, 放眼望去,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她精心挑选的可爱灯盏变了几枝光线惨白的灯管,碎花墙铁纸全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淡蓝色的残旧墙壁,贴著一幅一幅游乐设施的海报. Damon给她套上大褛, 表示外面很凉,快穿鞋子,不然就晚了.

　　他一股脑儿干这干那,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她闭起眼睛,吸气,呼气,做得好,再来一遍.

　　「……你把我运到甚麼地方？」

　　「啊,不要一脸提防嘛,先笑一个,再三个小时是我们的周年纪念,你要快乐点.」他微微噘嘴, 对她丝毫不浪漫的神情表示强烈反对.

　　「甚麼？你不是约朋友了吗？你……」脑筋急速转动,她简直不敢相信:「你在偷偷做准备？」

　　「这个表情很好,继续保持.」他提起她的手, 放到嘴边一吻,轻轻梳好她微乱的发丝,晶莹的眼睛彷似看进她的心底.「我是这麼不懂情趣的男人吗？你是我的第一位, Elena.」

　　他推开员工休息室大门,领她快步出来.她手心冒汗,一切都显得不真实.她曾经在旅游杂志读过介绍这个游乐场的文章,坐上摩天轮Riverwalk的美丽景致尽入眼帘,她随便说过想去,他兴高采烈跟Matt打桌球没有理会,她以为他没有听到的……

　　这时间游乐场该关门了,是他不知用了甚麼方法逼迫老板破例.棕发的美丽女郎送她一束艳红的玫瑰花,她投给他—个带笑的眼光,心脏暖烘烘的.这时她发现场内的女游客都手棒一束, Damon但笑不语,只拉著她走,沿路的工作人员都会送她一件东西,一只小熊、一张咭片,总之所有女游客拥有的,她都少不了.

　　他让她玩尽游乐场的机动游戏.坐云霄飞车时后边的恋人打了个啵,玩海盗船一个男的还尖叫著高呼我永远都爱你,这也罢了,逛鬼屋出来,屋随他们的男生竟背著他的小女友,他女友给她一个吻,朝Elena笑得灿烂甜美.「He is so sweet.」

　　她笑著不知作何回应,旁边那个叫她郁闷一整晚的男人转向她,说:「我sweet吗？Elena？」

　　噢,那张坏到底的表情真是叫她不能不格格大笑著推开.

　　最后的十分钟,他们登上摩天轮,那感觉彷佛伸手就能摘下星星,仰头便能亲吻夜空.他静丅坐一旁,默然凝望她光芒灿放的美丽脸庞,一朵满足的微笑稍稍在嘴边凝结.

　　她回头,撞上他一脸赤裸裸的心情, 顿感柔肠百转.他抱住蹭过来的Elena,往她发顶一吻,她说:「可以说了吗？你打甚麼鬼主意？」

　　「这才不是鬼主意,是好点子,你会喜欢的.」

　　「但我至少得知道那是甚——」

　　语犹未落,远处响起划破长空的发射声音.她说她喜欢收花,他便送她最璀璨的花朵,今晚黑夜不再寂寞,她掩著脸,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很快,烟火一朵接一朵,那将夜色的温柔比下去的夺目光采漫延至不见尽头的天空.

　　「Oh my god, Damon……」

　　每朵烟花都绽开一个转瞬即逝的文字,他低声念给她听.

　　「10、9、8、7、6、5、4、3、2、1.」

　　「T、O、E、L、E、N、A.」

　　To Elena.

　　她从来没想过成为烟花表演的主角,摩天轮下的情侣发出浪潮般的尖叫,这下她终於明白过来,他们全是一对对情人,同样是今天度过周年纪念的情侣.

　　「12:00, Time to kiss.」他耍坏的笑容向来对她无效,今晚她被下魔咒了,赶在他回过神来前,主动捧起他的脸深深吻去,不让它停止,不让它被打扰.

　　其实这些她都不在意,纵管浪漫得叫人齿痒,她真正感动的是Damon的心意,暪著她好几天做一大堆准备,让游乐场开放还找来一堆同一天周年纪念的情侣为她庆祝.她整个贴上去紧紧抱住他,拥抱的温度迅速燃点了Damon的心.

　　原来感动真的会哽咽, 爱情电影都不是全部洒狗血的.

　　她眼眶一片湿润,唇边微笑比烟花艳丽.
　　「对不起,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Damon看著她的泪花,伸手轻轻抹去, 变魔术般在她脖子围上另一条马鞭草颈链.「怎麼没有？我一早收到了.」他吻上她的眼皮,咸涩的味道令他的心脏产生一阵不舒服的紧缩.「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从你找到我那天开始,从你告诉我要分享心事开始,从你安排生日派对开始,从我听到你和Dave的对话开始,我不停收礼物,你用了最棒的方式爱我.谢谢.」

　　他拭乾她的眼睛,她噗嗤一笑, 表情酸酸的,心疼的不得了,说:「这算甚麼,我还知道有更棒更蠢的爱人方式.」

　　「Really？怎麼样的？」

　　「问你自己.」

　　摩天轮回到地面, Elena跳出车厢,回头看见她一脸疑惑的男人,她暗暗握紧拳头,轻轻松开.
　　之前的犹豫随烟花散去,她决定了.
　　她要跟这个男人历尽光阴.

　　「Hey, Elena,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甚麼.」

　　「这样啊？帮不上忙了, 抱歉.」

　　＊

　　「所以,他给你订了游乐园,找来一群同一天周年纪念的情侣,带你坐摩天轮, 放了To Elena的烟花,还给你新的马鞭草颈鍊取代Stefan的, 而他想要的回报就是你的爱？拜托, Caroline,盘子给我,我反胃.」Bonnie作势想吐.容光焕发的Elena掩不住快乐满泻,一边咬著午餐,一边偷笑点头.

　　「Bonnie,快一点,我也要.」

　　「别太过份,是你们要我分享的.」眼珠滚碌碌一转, Caroline翻白眼,说:「搞了半天,原来不是做男朋友的不浪漫,是当女朋友的不体贴,竟然没有回礼,不能想象.」

　　Elena耸耸肩,说:「他自己不要的, 本来我打算送他衬衣,我看见一件还满配他的.」

　　Bonnie微笑著说:「太有创意了.」

　　Caroline沉默半晌,眉头一皱,蓦地问道:「对了,那个“更棒更蠢的爱人方式”是甚麼？你不告诉Damon,总可以跟我们说吧？我答应你绝不告诉他,是来自Stefan吗？」

　　Bonnie脸色微变, Elena面不改容继续咬汉堡,鉴於哥哥的强力攻势,做弟弟的最后一点爱情位置都被扫地出门.「不,是Damon的.」

　　女巫不著痕迹松口气, Caroline兴奋起来,连连追问:「甚麼甚麼？他自己做了但不记得吗？」

　　Elena掐好包装纸扔掉,说:「不,你应该记得,他只是料不到我没有忘记.」

　　「啊？很平淡的？你是那种一壶茶一个面包就天长地久的类型吗？」从她的语气听来, Caroline绝不接受茶和包子等於刻骨铭心.

　　「虽然这也不错,但抱歉不是,事实上,那是我听过的最浪漫的表白了.」Elena淡淡轻笑,那回首当初美好又唏嘘的脸叫好奇心攀上史前高点的Caroline大爆发.

　　「啊啊啊！分享一下嘛！Elena.」

　　「不,省得你又闹著找盘子.」轻描淡写的拒绝了去,不容置啄.

　　她不会分享的,因为那是他们的秘密.
　　God,I wish you didn't have to forget this. But you do.

　　他们约好去看电影,关於吸血鬼和人类的爱情故事,她喜欢听他挑出电影种种对吸血鬼的误解,身边有一只真实的吸血鬼,感觉还不赖.

　　她倚在电灯杆下,看他慢慢走来.

　　Dear Damon,

　　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对我坦白这件往事,关於你为了爱我而割下自己的心,你说Stefan配得起我而你做不到……要是有一天,你愿意重提往事, 对我坦白,向我承认,作为回报,我会告诉你……

　　我要等你推翻前言,亲口对我承诺,不论甚麼原因,你不会把我让给任何人.

　　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对你说的,

　　我从未忘记.

　　《04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