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瓦托家的日与夜》Tingi

3、03

　　03

　　「这绝对不是我的错,你要是想找她,请便,要是来劝架,噢,不,要是帮着她数落我,门就在前边, Stefan,我很忙,书没看完.」

　　萨尔瓦托家的男主人一派悠然自得翻书本喝鲜血,完全忽视弟弟善良的好心. Stefan叹气一声,就芝麻大的事这对活宝竟也吵得起来,他和Elena以前可不是这样子啊,相处和平无事如胶似漆,从来没吵过嘴,照道理她不惜甩了他跟了Damon,感情该更进一步才是,这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算甚么意思？

　　打算在Elena那边下嘴头,前女友同样冰着难看死的脸色,跟她亲爱的男朋友一样坚持不是自己的错.『他做得太过份了, Stefan,他答应过好好收敛冲动的坏脾性,转眼甚么都忘了.那么我干啥要举办生日派对, Bonnie对他的印象才稍微好了一点点！』

　　确实Damon出手是有点太重,不过Stefan摸着良心说以他哥哥那副神鬼勿近的牛脾气,他已经为Elena留了很大情面.

　　『你认同他？！』眼光熠熠冒火.

　　他退缩了,活了160年的吸血鬼退缩了.『不,我只是……』

　　『他是你哥哥,你当然护着他！』甩起袋子, Elena朝他一瞪.噢,意思他懂,和解免问.『我去医院探病,给我捎句话,叫他不要出现, 否则我永远不原谅他！』

　　呃…轻易对吸血鬼说永远不是好主意,尤其是Damon这种伪浪子型的死心眼吸血鬼.

　　哥哥假装若无其事, Elena气在头上,耐性磨完的Stefan开始光火:「你够了没有, Damon,这确实是你的错,你答应她不伤害无辜,你食言了.」

　　翻开下一页.
　　「他才不无辜.」

　　「为甚么你总要跟她吵架？早知如此,当初我不应该把她交给你！」

　　Damon微微顿住,抬头眼光冷锐如刃.
　　「现在重拾旧欢也不迟,我才不在乎呢,去吧, Stefan.」

　　Stefan翻白眼,嘴角咧开愤怒的微笑.
　　「行,你别后悔.」

　　时间回到天朗气清的一星期前.

　　心情比天气更棒的Elena领着她心爱的吸血鬼推门踏进餐厅,无他,黏着这没长处没优点的家伙的唯一好处就是很轻松.他懂得哄她,虽然逗她成份更多,但俩口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捱,倒也相安无事消耗了一个下午,待她觉得肚子饿,时针已指向四字.

　　Matt打工的餐厅不知不觉成为他们的聚集地,肩膀挂毛巾的金发少年迎向他们,跟平时不同,今天他有点神秘兮兮,随意跟Damon打声招呼,自顾自挥霍青梅竹马的无上权利架走前一秒还在他掌心的小妮子,吸血鬼先生的脸色在两颗头碰在一起时沉了一度.

　　『Oh, my god, Bonnie』

　　好,让我们先厘清历史背景.

　　众所周知经历了一番挣扎过后, Elena的感情归宿从弟弟转到哥哥手上,虽然外人看起来,这两只的相处方式远远比不上SE时代那么热情恩爱,但知情者比如Bonnie和Stefan很清楚Elena陷得比上次还要深.她想跟他天荒地老,掺和怜惜与信任的爱慕植根心底,除非鬼上身, 否则她是不会离开他.

　　心痛过后毅然放手的做法令他赢得很多掌心,其中尤以Bonnie为甚.打从一支安慰之舞后,他们之间逐渐酝酿情愫. Bonnie愿意以女巫的身份跟吸血鬼堕入爱河, Stefan却无法分办自己的感觉,是逃避寂寞抑或再遇真爱？弄清楚以前他不敢贸然开始,他不想伤害Bonnie.

　　更糟糕是,他不得不承认看见Elena靠在Damon怀内看电视,那自然得理所当然的亲昵仍然叫他心酸.想当然尔,他是她的男朋友, 抱着看电视吃零食开玩笑接个吻有甚么大不了？正常得很,他以前跟Elena都这么做,只是Elena的面容并没有如此和谐,没有偶然往他嘴里塞一块,也没有因为他抱怨难吃刻意再塞一块,然后打个啵令他乖乖闭嘴.

　　可是习惯谈何容易？他凭仗一腔不要她伤心内疚的痴情,从凄伤中毅然站起来. 爱着Damon的Elena忙着快乐忙着生气忙着心疼别一个他,也许永远不会猜到是甚么支撑他提出分手.他有多么爱她这回事,她再也不感兴趣, 毕竟他不是Damon.

　　而每次他痛苦得几乎想一死解脱,总有Bonnie来到他的身边,温言问他,你还好吗？

　　一开始他逞强说很好,他不想别人知道他心都碎了.但是Bonnie会读心术,他无从欺骗.她说一切会好起来的,他本来不相信,失去Elena的他怎么还会好起来？可是他再也不愿意从Damon手上夺走任何东西了,何况他们是两厢情愿的,他阻得了吗？

　　只是后来,他真的觉得伤痛慢慢平缓下来,他不会寂寞, Bonnie陪伴着他,她知道他需要甚么.

　　现在他们的关系介乎恋人与知己之间,情况就像献上和好之吻以前的Matt和Caroline. Bonnie的心意路人皆知,她坦荡荡的,女儿家的羞涩再怎么剪裁,还是不适合她的大气大度.

　　反而Stefan需要缓一缓,他希望他们可以自然一点,不必刻意开始,让感情慢慢发展,总有一天他们感觉对了,那就成事了.

　　所以外人看来Bonnie和Stefan俨如一对,其实还差在一步.

　　Elena不便插嘴,不过她不同意Stefan那么不干脆. Bonnie是漂亮的好女人,他不加把劲随时被别人追走. 而那天当忧心忡忡的Matt朝吧台一瞥,她内心的警铃立刻嗡嗡作响,噢噢噢, 笨蛋Stefan,我不早跟你说过要多着紧一点吗？你看你看那是甚么？！

　　跟Bonnie言谈甚欢让她咯咯娇笑的正是大学足球队队长,人长得帅,出身富裕家底,脑筋聪明,学识渊博,温文尔雅, 而见风趣幽默,以Elena对好友的了解,他完全是秒杀Bonnie的类型. Stefan出现以前她就倾慕过几个同类型的男孩子.

　　不妙,这真的不妙.

　　Damon凑上去看,饶有兴味地践踏他人的外貌,顺道提醒靠得很近的两只别忘了他这个正印男友的存在！
　　『哇靠,长得有够丑,他是谁？Stefan的新对手吗？』

　　Elena匪夷所思的脸色好像叫他去验眼.
　　『我觉得他长得很好看,你不要妒忌别人.』

　　标准寒天冷水泼满头,要不是幼稚得过份,他真想叫那甚么甚么队长跟他排排站,看女生们公平的尖叫声都扑向了谁！你这家伙真是不知好歹,需要验眼的明明是你！

　　Bonnie闻声回头,灿然一笑, 对他们挥手.
　　『Hi, Elena, here!!』

　　眼睛迎上Elena的一刻,足球队队长立刻精光四射.
　　Damon以步亦步跟上,淡蓝色的眸子透射另一种惨遭忽略的精光.那人开朗的笑容迅速瓦解Elena的弱得可悲的防卫,握住他伸出的友谊之手,久久没有放开.

　　很好,他内心的警铃也嗡嗡作响了.

　　＊

　　说认真的,要是事情兀然而止,经过他别有用心而且局部详尽的自我介绍后,那满身肌肉的蠢蛋明白他的女人不是别人可以沾手的对象,那么摄于Elena软硬兼施的威胁,他不爽归不爽,总不至于她的手被不知所谓的野男人紧握三十秒便直接翻脸打人.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Damon坚持100%全是Dave的错.那天晚上他们还好好的,挥手告别护送Bonnie回家的Dave后,他们手拉手漫步夜街,虽然有点幼稚但是他享受得很.他刻意让眼尖的Jenna目送他从大门消失,然后从窗子溜进去给她一个措手不及的晚安吻.

　　他喜欢她的房间,总是那么洁净整齐,渗透了属于她的温柔芬芳.

　　而她却喜欢他的.古色古香的装饰,质感厚重的窗帘, 百岁以上的家具,宽阔的King Size大床,还有他一脸戏谑笑问你是喜欢我的床抑或喜欢在我床上做的活动？她也不害羞,拉开一抹巴不得让人吃下去的坏笑,捧着他的脸奉上软软的吻,牙齿轻轻磨上他的嘴唇,刻意而煽情的邀请.

　　——我都喜欢.

　　这个女人犹如新鲜的血液,是他不能缺少的存在.他对她小心翼翼, 动作温柔细腻,害怕伤害了她,害怕弄痛了她.经过Katheяine的背叛后还义无反顾爱上一个女人,他觉得他简直疯了,他应该做的是紧紧关闭自己的心,无欲,无爱,无恨, 便再也无痛.

　　只是她不加掩饰的感情彻底沦陷了他.当她纤幼的手臂紧抱他的肩膀,当她柔软的声音轻轻拂过他的耳边,当她介乎痛苦和快乐的喘息组成他的名字,他都觉得即使赔上永生的寂寞换取拥她入怀多一分钟,他也绝不犹豫.他就是那么爱她.

　　他吻上她微微张开的嘴唇,像红花一样艳丽.
　　他亲爱的Elena……
　　他的宝贝.

　　……而就在干柴打着烈火彼此进入忘我阶段的关键时候, Elena的手机突然啦啦响——顺带一提,是他选的铃声. 本能主义万岁的吸血鬼决定无视,他冷静得惊人的对象却伸手往外摸,摸来摸去摸不到, 逼不得已唯有叫他暂停.

　　『甚么？！』这个时候这个姿势这个情况？这种奇人奇事真乃生平第一遭,他坚决的反对宣布无效,理由是她跟Jenna有约在先,外出留宿电话要随时接通,那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不得异议,不要拉倒.

　　『你是希望继续,还是以后十二时前送我回家？』开明的Elena双手奉上选择权,天人交战十秒钟, Damon恼恨不已从她身上退出来,伸手狠狠抓过手机,不是Jenna,是陌生号码.她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瞳盯紧他摔机意欲高涨的脸,手一摊,很好,手机缴出.

　　以为是Jeremy或Jenna使用了别的电话, 按下接通键——顺道补上资料,那愤愤不平的吸血鬼还赖死在她身上苦等下半场——冷不防响起爽朗之极的男中音:『Hello, Elena, it’s Dave.』

　　『谁是Dave？』Damon问她,她问电话.

　　『前几天我们在餐厅见过面, Bonnie的朋友,你记得吗？』

　　『呃……呃, Dave？我想起来了,有事吗？慢着,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她撑起半边身子,满脑子打问号.
　　那天握过手后Damon刻意隔开他们,她和Dave的交流几乎为零.

　　『有心就能知道.』他笑嘻嘻自以为很风趣.

　　脑子响起清脆的啪一声,理性全盘退下,怒火直冲脑门.这不要命的蠢蛋三更夜半坏他好事泡他马子,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Damon抢走手机吼了一声:『What the hell！！』便果断挂线继续他惨遭打断的下半场.可怜的小羔羊连反抗声都被吞进肚子去.

　　心知自家男友气量只有一茶匙大小, Elena提醒他不要跟Dave计较,好歹他是Bonnie的朋友,伤和气不好.

　　假如Dave拥有知难而退的美德,看在Elena求情的份上,这笔帐他就皇恩浩荡一笔勾销.事实上知书识礼的Dave不无内疚,郑重对他们道歉, 表示不知道她已经上床就寝,他只是想跟Bonnie的闰中蜜友打好交情而已.

　　理由不算很好, 毕竟Bonnie是Stefan的对象,作为体贴的哥哥应该站在弟弟的一边——更重要是他希望Stefan尽快找到新的感情寄托,每次他不自觉流露的酸气都让他和Elena如同芒刺在背.只是他不得不承认Bonnie是蛮好的女孩子,她爽朗坦率的个性赢得很多男生的好感.

　　所以她被追求不以为怪. Damon体谅他——但不代表接受那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混蛋为了彰显“道歉的诚意”,第二天塞了Elena一屋玫瑰花.让我们稍微倒带, Jenna和Alaяic报名参加甜蜜蜜的爱之旅, Elena拉着她男朋友的手摇来摇去,今晚就来我家吧,我给你烤苹果派.

　　他们不吵架的时候,感情还满不错的.

　　买好材料雄心勃勃准备一顿丰富的candlelight dinner,打算给近来表现良好的吸血鬼一点小奖励,踏进屋子却几乎以为摸错门,从走廊到大厅堆满艳红的玫瑰花,沿着花海走,噢,要是她没走眼,厨房内那穿上围裙舞着菜刀还留意着烤箱的男人是……Dave？？

　　『Hi, Elena, welcome home.』他笑生双靥,竟然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Elena企图弄清楚来龙去脉,一把抓住打算出门的Jeremy,无需言语,她极度诡异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Jeremy耸耸肩,说:『他说是你让他这样做的. Elena…我真不知道你有这方面的嗜好.我的意思是, Damon也许有点冲动,不过总比他好一点,那家伙的脑袋都是草.』

　　何止好一点！你少拿我男朋友跟那不懂人话的肉食恐龙相提并论！想到Damon,一股寒气从腹腔直涌胸口, Dave开开心心的说:『Surpяise？再等一下,晚餐很快就好.』

　　『不, Dave,你赶快离开, Damon很快来到,你这样他铁定饶不了你.』一边拉掉他的围裙一边把他往后门推.说时迟那时快, Jeremy充满惊讶的嗓音宣布她的努力注定徒劳:『Hi, Damon,你……怎么来了？』

　　亲爱的弟弟,请别用捉奸在床的眼神看你姊姊,我发誓我是无辜的！Damon一边喊这花海是甚么回事,一边迅速踢开碍事的路障直接跑进有Elena气味的地方.于是事情就这么开始了,他女朋友一脸慌乱,站在她身边那狗丅娘养的混蛋穿着她的围裙.

　　气氛沉滞一秒钟.

　　意识到即将发生比狼人大军入侵更惨重的灾难,机灵的Jeremy匆匆忙忙低头离开:『那个……我有事先走了.』

　　弟弟！这就是弟弟！十七年的姊弟情真是悲薄得可怜！Elena想要说点开场白打开困局, Damon双手抱胸,眼睛冽开冷漠的光芒,这通常不是好兆头.当她联合Stefan骗了他,他就这张恨不得咬断人类喉咙的脸.『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十秒内自行消失, 二,我帮你消失.十……』

　　『不, Damon,听我说……』

　　『啊,你们误会了,我是想测试一下女孩子突然收花的反应,我想给Bonnie一个惊喜,但不确定她会不会喜欢,所以……』

　　『哦,理由不错,九.』笑容冷至冰点,火气极速升温.

　　Elena开始急了,他要是真的耍蛮,她没有阻止的信心.『好啦！Dave！你先走吧！Bonnie会喜欢的,相信我！快走！』

　　『八.』他自顾自继续倒数.

　　『可是我的烤鸡……』

　　『Just leave！！』她也禁不住上火, 都甚么时候了还想烤鸡！

　　『七……Elena,你犯不着这么好心,我看他很想试试被我撕开两截的滋味.』眉间乌云稍退, Elena最后那充满怒气的送客声挽回他的好心情.

　　她瞪他一眼.
　　『你不会这么做.』

　　『他再来一次,看我敢不敢.』打开烤箱,那香喷喷的烤鸡被他毫不可惜喂了垃圾筒.

　　Elena抱起其中一束盛放的红玫瑰,洗净花瓶插进去, 对她脸色又变的男友挑衅的一笑,说:『怎么,我很久没收过花了,即便是假的,开心一下不可以吗？』

　　他发出反胃的干恶声.
　　『假的还要抱着不放,你这是甚么心态？』

　　『请你称之为少女情怀.』解开锻带洗好瓶子插好花, Elena无视“少女情怀”对Damon构成的强烈冲击,摸出苹果抛给他,说:『好啦, 帮忙削苹果, 别呆着吃干醋.』

　　心事惨被一语道破的吸血鬼极力否认.
　　『噢, 别开玩笑,你以为我吃醋吗？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才不会呢.』

　　Elena盯着他的皱成一块的脸庞,说不出为甚么,心脏涨得很满很满.她伸手抱着他的脖子送上一个吻,双唇交接,气氛可以很旖旎.

　　她稍稍拉开一点点距离.他晶莹的视线彷佛轻飘飘的舞步,始终于她巴掌大的漂亮脸庞上不舍地徘徊,着迷、温柔、而且专注,情愫浓得化不开.

　　她打从心底爱着如此爱她的Damon.

　　她再送上她的嘴唇,盼望他从中感受同等份量的爱意.

　　『不会？』

　　『……不会.』

　　他这副爱跟她对着干的坏脾性,真的打翻调味瓶也决计不会承认. Elena喜欢跟他闹着玩,但不等于无视他的感受.第二天她主动给Dave拨电话表明立场,她有男朋友了,希望他找单身的女孩子进行他的爱情试验,虽然这些无谓的试验大可以停止,不过随他喜欢吧, 别惹上她就好.

　　事实上他这么幼稚, Stefan可谓不战而胜.

　　Dave默言挂线, Elena以为她伤了他的自尊心,但谁管呢？她有义务好好说个明白,何况Damon又那冲动的个性,万一不小心动了手受伤的还是他.

　　……不,没死掉就该酬神了.

　　她以为她说得很清楚, Dave从此不会再缠绕她.岂料几天后他趁她落单抓住了她,双手捧着大大束的鲜花, 二话不说塞进她怀内后强行紧抱着她,声称追求Bonnie甚么的全是烟幕,实际上他喜欢她很久了,从她跟Matt交往的时候就很留意她了.

　　拼命挣扎不果的Elena蓦地被一股力量扯开,回过神来Damon已站在她身前,“搜”一声飘上去掐住Dave的脖子,高高提起,那眼神分明是属于吸血鬼的阴冷和残忍.『终于真相大白.』他微微耸肩,一副遗憾的样子.

　　『这次你死定了.』

　　『STOP！！DAMON！！』

　　她第一次卧在他的臂弯,有种满天星辰尽在掌心的骄矜感,因为他们不是理所当然在一起,她应该跟Stefan天长地久,这才是正确的,他们却无视了正确的选择.可是她不后悔,时日越久,她的罪疚越淡.她想抚摸他苍白的脸,告诉他即使明天要下地狱,这一秒她最想陪伴的依然是他.只是话到嘴边,她换了另一番说辞, 比较隐晦的.『你答应我,生气的时候好好控制情绪,不要随便动手伤人,好吗？』

　　他心不在焉轻扫她的藕臂,淡色的眼眸朝那笔直的咽喉一瞥,密匝匝印着他吻上去的烙痕,过不久她起床看见肯定斥骂他是无赖.不过没关系,他知道她口不对心.她对他总是如此.『这很难, Elena.』他假装不答应, 而事实上只消她想,只消她要求, 犯不着说出口,他都会努力做到.

　　『喂,我大老远跑来找你,没有回报吗？』

　　『作为回报,我把自己送了给你,做人不能太贪心.』

　　他居然一脸“你还想怎么样”的表情, Elena失笑:『你说谁送给了谁啊？』闹着闹着两个滚成一团,在被窝玩小孩打架,打着打着,也不知是谁先亲了谁一下,他们便停不下来.她认识的Damon一直是阴郁、飘忽、自我、善变的男人,他皮笑肉不笑,藏起自己血淋淋的悲伤嘲笑他人的伤心.她从来没见过他笑得如此开心.他唤她的名字, Elena……

　　Elena捧着他的脸,从他的额头吻到嘴唇,深刻不带欲念.
　　他的表情略感心酸,好像承受不住此许幸福,又或许这都是他渴望太久的一场梦,天亮后,梦就消散了.

　　『Promise me, Damon.』

　　Then I promise you never been alone.

　　那一瞬间,他所有的努力全白费了.在这漫长的146年,他为了保护自己而筑起的心房,坚持不要爱上任何人,也拒绝被任何人所爱.他觉得这是对Katheяine的怀愐,深刻到遍体鳞伤的爱情,一生一次已嫌太多.

　　然而他就是不由自主再爱一遍.他躺在Elena身上,埋首她的颈窝.她生命的脉动刺激他一阵苦尽甘来的鼻酸.
　　他不知道信任她是否正确,他们兄弟都有这个宿命, 爱上同一个女子,也被同一个女子所爱.说不准她爱过他的轻忽,转眼又怀念Stefan的稳重.
　　但是你知道吗？Elena,假如这146年我说尽谎话,至少有一句是真的.
　　我爱你.
　　无论如何,我都爱你.

　　他们的心意彷佛从那一刻开始接通, Elena坐在夜静的医院通道,手术室的红灯如鲜血刺眼,等待消息的同时想起这段旧日往事.她说承诺很重要,我们得遵守,因为有了承诺,我们的关系才会更进一步,我们要对彼此负责.

　　Stefan坐在对面,伸手拍她一拍,说Dave不会有事的.
　　她顷刻双眼通红.

　　想起往事的不止她一人,自闭家中独个儿喝闷酒的Damon同样被撕破的承诺折磨得心神不安,生平第一次他由衷讨厌自己冲动的个性.夜深人静,手机没响动半次,他好几百遍忍不住想给Elena拨电话——甚么由得她去的潇洒形象没人在场就扫一扫,管是谁的错, Elena掉眼泪了……光是这个理由就够他低头.

　　天知道他多么舍不得她的眼泪.
　　他希望她一直绽放笑容,只有她的笑容才能驱除他的孤寂.

　　脊骨移位,轻微脑震荡,肝脏破裂,幸好保住性命,只是他必须长期休养,听闻伤者是足球员,这可能要到此为止了.

　　Elena惊惶交集,她知道Damon下手不分轻重,却没料到伤成这样. Bonnie脸罩寒色,甩起袋子要走, Elena拉住她,不住恳求, 拜托了, Bonnie…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很抱歉,但这是我的错,你不要……

　　『怎么？你都赶不及把他的责任往身上扛了？我认识的那个明辨是非的Elena到那里去了？』

　　她回头,眼色如冰冷冽. Stefan几乎以为Bonnie要对Elena施展巫术, 本能往前一站掩护她.他不是故意的,但就是习惯了,根深蒂固,抹不消取不掉.

　　然而这小动作更令Bonnie心寒.

　　『他动手伤人了,我不管他有甚么理由,他就是动手了.我不会原谅他所做的,不论你对他盲目到甚么地步,我有我的立场.还有,你根本完全不明白我的心情, Elena,一点也不.』

　　她最后瞟了Stefan一眼, Stefan蓦地一震,他从Bonnie眼神看到有甚么彷似碎裂了.

　　他追了出去, Elena恍恍然呆住,医院惨白的灯光一闪一闪,彷佛要吞没她的身影.护士说病人醒了,你要不要看看他？她没意识的移动步伐,好像幽灵一样.

　　『I promise.』

　　随后几天她一直在医院和学校走动, Stefan带来关于他哥哥的消息,说他假装没事但其实陷入了低潮.她惊讶他的事仍能影响她的情绪,她以为自己应该对他失望透顶,但她没有.也许交往过就是比较贴心, Stefan知道Elena对Damon狠不下心肠,但她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听好, Elena,我不是为他说情还是为他开脱,我只想说他真的尝试放轻手,很可惜失败收场.他使用武力是不对,不过我体谅他,因为我也很想揍惨Dave.我只能说, Damon不够我成熟稳重沉住气吧.』玩笑结尾想带来一点幽默感,可惜效果不彰, Elena的火越烧越旺.

　　『What？Why？！』难道男人的脑子全是拳头吗？

　　没想到Stefan一脸正经.『因为他利用了Bonnie.我懂得他这种人,他是渔翁撒网,随便勾搭女孩子, 本来相中了Bonnie,可是你又让他心猿意马.其实他两个都想要,甚么喜欢你很久了全是谎话,你对他有印象吗？他根本不认识你.』

　　Elena灵动的眼珠滚碌碌的转.
　　『……因为他利用了Bonnie？所以你想揍他？』

　　Stefan察觉自己一时失言,脸色微微尴尬,硬着头皮撑下去,强装自然的点了点头.

　　Elena拉动微笑,是打从Dave受伤以来第一遭.

　　『你知道吗？Stefan,其实你和Damon没有生气的必要.不论Dave是真情抑或假意,不管他做了甚么,选择权在于我们, 而我们选择了……你们.』她顿一顿,说:『别让Bonnie等太久.』

　　那种心情他难以言喻,他仍未忘怀的前度叮嘱他珍惜眼前人,那好像……他们之间丝丝缕缕都不余,除了友情,甚么都没剩下,虚空得很痛快,唯有一切清空,他才能往前走.她的心满满是另一个男人,他犯错了,她还是恨不起他.

　　他告诉Damon真相——不管Dave做了甚么.
　　他也隐瞒了真相……其实他仍很羡慕.

　　这番话加上旧事回想, Damon再也待不住,抽起外套直往医院奔,他不能闯了祸袖手旁观看着Elena自个儿伤心.他得挽救,他必须以行动表示歉意,他要让Elena知道他不是存心破坏约定.他不能让她哭泣.

　　他会让Dave彻底康复继续踢足球.

　　深夜,过了访客时间,照道理护士不准许探访.但Damon有办法叫她们看不见,他蹑手蹑脚来到Dave的病房前,打算咬破血管强行灌他一点血再洗掉他的记忆,却听到病房传来几不可闻的交谈声.

　　要不是他耳力超群,他不会听出偷偷留下来的是谁.

　　Elena.

　　＊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

　　夜难成眠的时候记忆一并涌上,好的坏的都有, Stefan的, Damon的, Bonnie的, Caroline的,一年前她命运转折的开端,她倾慕Stefan的善良俊美,讨厌Damon的邪恶阴险,好多次恨到无法自处,声言是因为太爱Stefan才愿意容忍他那耍无赖的哥哥.

　　但她渐渐明白,憎恨是一种深刻的感情.
　　爱与恨,一线之隔.

　　她好好质问自己,真的这样下去吗？他冲动的个性怕是一辈子改不了.她可以容忍这样的事多少次？她如何看待这次的事？她如何厘清自己的感受？她能够接受吗？她还相信他吗？她刻意不去找Damon并非单纯的负气,她必须先得到答案.这对他们很重要.

　　想清楚后,她觉得轻松多了,趁夜溜进Dave的病房,甚至等不及明天的探访时间.他有太多女性支持者, 而她必须争取单独见面,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她千方百计从窗户爬进去, Dave很高兴见到她.他刻意装得很痛,企图加深Elena对Damon的失望和厌恶,他知道两人为这件事大吵一架,至今还未和好.

　　可是他嘴上道歉, 表现得很内疚:「对不起, Elena,因为我的缘故,你跟你男朋友吵架了吧？不过我没事的,这点小伤很快会好,你……」

　　她有点心神恍惚,眉梭的皱褶从他入院后一直没放松过.
　　「这跟你没有关系,打人是他不对,我不喜欢他使用暴力.」

　　「话说回来,他一直都这样吗？Elena,我很担心你,他是个暴力狂,你留在他身边真的好吗？」顺势搭着她的手, Dave一脸以假乱真的温柔和单纯,好像真的纯粹为她担忧.可是这对她不管用,她太清楚装模作样的男人的花招.她的意思是……身边吊着一只百年道行的,想不清楚也不行.

　　然而“暴力狂” 三个字直挺挺刺中她的心.她移开双手,说:「够了, Dave,我不是为了这个来的.」Elena微微低头,说:「我欠你正式的道歉, 对不起,他不该对你动手.」

　　「不, Elena, 别这样,这不是你的责任……」

　　「也许是,也许不是,谁说得准呢？我只是觉得我必须做点甚么.」她坦然的一笑,拿起袋子,站起身来.「这次的事是个警惕,你说对了,他很危险.为了你好,你以后还是不要接近我.我想,他不至于偶然街上遇见你就揍你一顿.」

　　「Elena, 拜托,你在折磨自己.为甚么你知道危险仍然跟他一起？这不值得.」Dave尽最后挣扎说服Elena放弃Damon.想当然尔,他不甘心.

　　既然离开,就不用爬窗子, Elena握住门柄, Dave气急的真心话却煞停她的步伐.她回头说道:「Dave,说实在的,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这是我的私事,好吗？你不必做任何讨好我的事,因为我……呃,我喜欢他.而且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他就是急性子,但无论如何,他不会伤害我.」

　　她拉开门扉离开,最后向他恬恬的一笑, 百媚横生.

　　「他对我很好.」

　　留下一身伤势的Dave夜半三更被女人拒绝,他愣住良久,直至确定Elena真的走了,他才爆出几声愤怒的冷笑.

　　深夜的医院走廊是值得纪念的地方.
　　幽蓝的灯管暗暗沉沉, Damon愣愣然站在隐蔽的角落,玻璃窗映照他线条坚毅的脸容,写尽魂不守舍.

　　＊

　　从她带他回来开始,他一直有点惘然,好像突然掉进一个甜美的陷阱.好几次当Elena亲吻他的时候,他劝戒自己不要陷太深,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梦醒终会有时.不陷进去,结局才能抽身.

　　但他就是做不到.

　　他在街角追上Elena, 二话不说,不解释不叫她不知会一声,一把扯她入怀紧紧搂住,连她吓一跳的惊呼声一并闷在胸前,她挣扎了还是不放开,她生气了也不肯放开,好像他已经寻找她几千百世,好不容易终于找到,再也不会放开.

　　「Damon, what the hell are you doing？！」

　　「I miss you, Elena……」

　　她的确很生气,这混账东西闯了祸打了人后潇洒地消失,没有道歉没有低头,跟她大吵一顿也算了,现在莫名其妙吓她一顿,问他干嘛,他竟敢说他挂念她了？！

　　她火的不得了,这个人任性到不可理喻的地步,她无法容忍下去,她不应该姑息的.
　　只是她的心背叛了她.
　　她不甘心.为甚么他一句挂念,立刻就勾起她这几天拼尽全力压下去的挂念？

　　难道你以为就你一人挂念吗？
　　你以为就你一人在内疚, 而我不知道你躲起来的真相,是害怕我生气吗？

　　我真是该死的太了解你了.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这样下去真的好吗？要是他的坏脾性一辈子改不了,她就这么一次一次纵容他吗？说实在的,她不愿意.
　　她无法接受他的恶劣行为,但有一点她相当肯定,她很爱这个男人, 爱得不得了.
　　她需要一个机会.他和她的.

　　「所以？你终于愿意现身了？终于不再坚持Dave受伤是他自找的？抑或你仍认为自己没错？这样的话,你可以直接滚蛋了,我没话跟你说.」其实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他知错了,如之前他们每次吵架一样,开始的时候他气焰十足,最后总是敌不过她,乖乖遵守她的安全守则,向她道歉,回到她身边.

　　当然这次不会例外.他的手指轻轻触摸她的眼皮,这双眼盈载着他的脸影,尽管带着火气,这让他感动得一塌糊涂.她对Dave所说的每字每句彻彻底底沦陷了他.为了她这番说话,死几回他都愿意.「对不起, Elena,是我的错.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嫉妒.」

　　虽然心知肚明,听到他亲口承认,她还是忍不住想笑,偏生这时候严肃一点才能治住他.「哦？是吗？是谁强辩他不会了.」

　　「以后不会了.」指头从她的眼皮移到她柔美的脸颊,黑夜中他的眼睛犹如明亮的星光, Elena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她最受不了这个.她受不住Damon柔情蜜意顺从她的心意,这会令她昏昏然的,觉得一切都没所谓了.「我听到你对Dave说的话,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打人就算了还偷听？Damon你要堕落到甚么地步？」她真想翻白眼,这巨型树獭又贴上来,她说:「你干嘛到医院去？」

　　「我想喂他一点血.是我害他受伤的,我知道我的血可以助他康复.」

　　「哦,你良心发现？真是奇迹.」

　　嘴上逞强,其实她立刻已原谅他了.至少这坏人还知道内疚,知道该做点事补偿.「血呢？喂了没有？」

　　「……没有,我让他的主诊医生混进药水给他吃.」

　　「你做事不能贯彻始终吗？都去到了,怎么交给别人做？」

　　而他下一秒止住她的疑问,他看着她,好像看到她心里那片最温存的地方.他给她一个吻,不算深入,蜻蜓点水的,她却从中感受到他深重的爱意和歉意.

　　「我有更重要的事,我想见你,我必须跟你保证,我再也不会伤你的心,再也不会让你流眼泪,再也不会装作没发现你为我做的事.」他轻轻搂着她,让她好好的听着.「你不用花心思跟Bonnie打友情牌,这是我的错,你不用承受,我会的.」

　　她伏在他胸前,徐徐合上眼睛,然后慢慢张开.

　　「这不是心思的问题, Damon,我必须这样做.」她伸手轻轻攀住他的脸,四目交投,就像他一样,她要他好好听清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不能驱分“你”和“我”,你明白吗？要是凡事分清楚,我们向对方说爱还有甚么意义？但我需要你一个承诺.」

　　「甚么承诺？」

　　「承诺不再打破承诺.」黑夜中她温婉美丽的脸庞套上认真的纨衣,一字一字无比坚决:「再承诺我一次,永远不再打破你的承诺.你知道我重视这个,只要你说,我就相信,绝对不会怀疑你,不过你得承诺,不会再让我失望.」

　　无法恨他,也无法放弃他,无法原谅做出这种事的他,也无法不怜惜内疚后悔的他.她就是这么矛盾.直至跟这个男人一起,她才真正懂得爱情的激烈.以前爱着Stefan很简单,一根筋死磕到底,相信他就好. Damon相对复杂,他总是没有恶意,他其实比谁都善良, 比谁都爱她,却总因为脑子发热做出种种不能原谅的事.

　　爱也是他,恨也是他.

　　真正拿他没辙的人是她,那是他们之间缘份不可斩断的证明.只消Damon愿意, Elena就会原谅他.

　　「I promise, Elena.」

　　「You mean it.」

　　他轻轻点头, Elena柔柔一叹,终于伸手抱住他.

　　「你知道吗？Damon,你不需要妒忌任何人,因为我选择了你,相比任何人,我更喜欢你.我不想这么说,不过, Dave不能跟你相提并论.」

　　双手从他的背慢慢移到他微凉的双手,十指紧扣,感觉可以很随意,也可以很深沉. Elena握住他的手,说:「明天我们一起跟Bonnie道歉,要带上Stefan,呃,他在场多多少少对她有点影响,她会手下留情, 毕竟你是她心上人的哥哥.」

　　他微微失笑,双眼贪婪地盯着Elena,好像这辈子都看她不够.「哦, Stefan还有这点用处？真难为你为你的男朋友出尽心思,一边带他敲门认错,一边担心他会不会被女巫折腾死.」

　　她怒瞪他一眼.
　　「这并不好笑,好吗？还有Dave,虽然我向他赔罪了,但不代表你不用去.」

　　「Oh no, Elena……」他又露出作恶的表情.

　　「有意见吗？！」她反以恶脸治回去.

　　「呃,没有……」百年道行的吸血鬼正式宣布他的无敌时代告一段落.

　　不过这样也好,真的也好.有人这么爱他,也有人这么值得他爱.嫉妒是爱情的必经阶段,原谅是相处之间必不可少的元素.他们经历过了,也克服过来了.

　　有句话他说了很多遍,今晚不吝啬让她耳朵再长茧.

　　「I love you, Elena.」

　　雨过天清心情大好的Elena有点措手不及,随即拉开一抹笑,接受他柔腻的亲吻,深宵夜静的无人大街,整个世界好像只有他们一样.

　　「And I mean it.」

　　＊

　　同一时间, Bonnie家.

　　Stefan坐在藤织的茶几前,上面铺了一张残旧的小桌布,他瞪着蒸气袅袅的茶面, Bonnie眉头紧拧,从一脸不耐烦到忍不住打断沉默.

　　「如果你还是啥都不说,那我恕不奉陪了,我很累,你请吧.」
　　快步上前打开大门, 端上一副赶客脸.

　　Stefan显得尴尬,有些话他不知如何表达,只怕拿掐不准,他会亲手毁了这段关系.
　　所以他决定还是啥都不说,飘上去关上门,将她压在门前,直接了当给一个吻.

　　Bonnie脑袋片刻空白后,换Stefan头痛欲裂,倒在地上抱头叫停.

　　「所以？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是吗？因为我对你好,因为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是这样吗？Stefan！」

　　「不、不, Bonnie, 拜托先停下来,听我解释.」

　　他的惨叫声拨熄了Bonnie的怒气,她瞪着他,他站起来的时候膝盖还在发抖.他吸口气,说:「好吧,这话我只说一次,因为这很难启齿.我想告诉你, Bonnie,我很在乎你,十分十分在乎,你陪我走过一段黑暗的岁月,我很感激,我很……我很……」无论他很甚么,这一刻他是很懊恼,是说他的口材纵比不上油腔滑调的Damon,但好好表达心意还是做到的吧？结巴成这样算甚么意思！

　　Bonnie等了半天,又开始不耐烦.
　　「你想说甚么？」

　　豁出去了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头痛,有甚么好怕的！「我很想跟你一起. Bonnie,我真的很想.」他必须一口气说完,不然他又会却步.天知道他鼓足多少勇气向她说出真心话,不是因为太喜欢她,是因为接下来的话太自私.

　　「我不想骗你,我仍然很喜欢Elena,每次看见她和Damon恩恩爱爱,我的心就不舒服.不过我知道Elena喜欢的是Damon,我也知道她是认真的,我们之间已经成为过去, 而我跟你却是刚刚开始,不,还没开始.你和Elena不同,你让我感觉很舒服,很自然,我不必对你有所隐瞒,你是我第三个说心事的对象,现在还变成唯一一个.我不想我处理不当,破坏这段关系.我很喜欢你,但我只是……」

　　他再次语塞,抿了抿嘴,苦笑了一声.
　　「事情就是这样,我说得很糟,你可以动手了.」话罢, 闭目准备受死.

　　然而没有痛楚, Bonnie没有念咒,只是那凝望他的眼神,深邃到叫他心悸.
　　「Stefan, Elena转向Damon并不是你的错.」

　　一句话直刺他的心脏. 多少个晚上他如此质问自己,是不是他做错甚么？是不是他有甚么不足？为甚么偏偏是Elena？为甚么她爱上的是Damon？

　　为甚么那个曾经为他不惜一切的女人,向别人承诺不离不弃？

　　Bonnie轻轻抱住他,她不比他好过.他心痛了,她跟着受苦,苦了自己的,还要苦他的.

　　「你很好, Stefan,这不是你的错. Elena选择了Damon不是你不够好,感情向来难以解释.」

　　「I am sorry, Bonnie, I hurt you, I know.」

　　她摇了摇头,绽开微笑,说:「不,没关系,你说得很好,我愿意等, Stefan,只是不要让我等太久.你要知道,我的生命线比不上你.」

　　Stefan咧开很酸的笑容,冲着她点头.

　　Bonnie觉得这就够了,真的.

　　她没有Elena的幸运,所有她爱的人都巴不得要爱她. Matt, Stefan, Damon……但是她有她的爱情法宝,她也拥有迷惑人心的咒语,若然对Stefan下咒,事情或许简单很多,但她就是不要.

　　你知道吗？Stefan,命运很奇妙,如此痛恨吸血鬼的我,唯独善待于你,也许早在我发觉以前,我就很喜欢你,不想你受伤,不愿你伤心.

　　我一直站在适当的位置留意你.看着你快乐,也看着你落寞.

　　大概这是我的命运,我没有Elena的魅力, 逼迫你接受,也逼迫你放弃.

　　果然我还是无法追上你.

　　然而我会站在我的位置,那个让你舒适的位置,不远不近,似即若离,纵使痛苦和寂寞也没关系,孤单和黯然都不打紧,因为我决定等候.

　　我亲爱的Stefan,我会一直站在我的位置……

　　……等你说愿意.

　　《03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