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女致富记》空凝

5、05 生财之道

　　有了这一贯钱，苏静言高兴的去菜市场买了些蔬菜和鸡蛋，又买了半斤五花肉。遇到有人对她的容貌指指点点，她就扯大嗓门回敬一二。最后，她来到陈记米铺，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这家小米铺里还是只有那个年轻人，她心想他应该是掌柜兼伙计吧。
　　“我要买米。”她简单明了的说明来意，其实心里很想对之前赠玉米的事说声谢谢，却不知为何竟说不出口。
　　那人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猪肉和蔬菜，面无表情，只问她要买哪种米，要买多少，量好给她便收了钱，自始至终两人不曾多说一句话。
　　苏静言最后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剑眉入鬓，两眼深邃，若带上三分笑定能迷倒一片年轻女孩，只可惜俊逸的脸上非但没有笑容，反而还有几分冰霜。她心想，米铺肯定因此生意不好，这人不是个做生意的料。
　　回到家中，小嘉看着她带回来的米粮，高兴的在她身边直蹦跶。
　　这一餐，姐弟俩终于尝到了肉味。
　　“阿姐，以后我们还能吃肉么？”小嘉脱口而出，小小的脸庞上带着许多希冀，也终于有了几丝天真模样。
　　“能，阿姐又接到了活儿，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钱。不但可以买好吃的，还可以买好玩的。”她觉得就算只是为了能让弟弟吃到肉味，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翌日，苏静言拿出小蒸锅，用昨天刚买的鸡蛋蒸了一锅鸡蛋糕，挑出几个样子不错的放在碗里，扣上一个小碟子，仔细捧在怀里，嘱咐小嘉看家，便出了门。
　　来到隔壁宋菱蓉家院前，敲了敲门，片刻边有人开了门。开门的是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环儿，粗布衣裳，相貌平平，唯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让苏静言印象深刻。
　　“环儿，宋姐在家吧？”
　　“在屋里呢，苏姑娘进去吧。”这几日，她们已经逐渐熟络了。
　　“环儿，是谁来了？”话音刚落，宋菱蓉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是苏静言，便喜逐颜开的迎她进屋。“是苏妹子呀，快进屋里来坐。”
　　“宋姐，我蒸了点鸡蛋糕，就想着拿过来给你尝尝，可别嫌我手艺不好。”说罢，她就走到宋菱蓉面前，把碟子拿起来，将碗往前一伸。
　　宋菱蓉往碗里看了一眼，有些讶异。“妹子客气了，环儿去添壶茶来。”
　　“不怕宋姐笑话，我们家昨儿个终于开了一次荤，幸好有你给了我活儿做，这不投桃报李来了。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宋姐可别嫌弃。”
　　“这邻里乡亲的，哪家没个七灾八难的，妹子以后休要再说这些话了。”
　　“宋姐，我仔细琢磨着，给凤来仪做绣活，终究不是个长久的事儿。”
　　宋菱蓉静静的听着，她突然觉得无论苏静言说出什么话来她都不会意外。
　　“锦绣坊是咱们城里数一数二的绣坊，江夫人也是个乐善好施的善人。我想请宋姐和江嬷嬷帮忙，找个合适的机会把我引见给江夫人。”她如果能得到江夫人的认可，在这行生存发展会比较容易些。
　　“这事还得干娘拿主意，那江夫人我也只是远远在旁瞧见过。”饶是宋菱蓉猜到一二，还是怔愣了片刻。她心想：这丫头果然是个心大的，怕是连锦绣坊最后也不会让她满足。“苏妹子，我多嘴问一句，见到江夫人以后，你想说什么做什么？”
　　“江夫人虽是女流之辈，却也是个生意人。只要我画的绣样能入得她的眼，她不会介意我是什么身份。我想跟锦绣坊合作，不只是简单的画画绣样，我还有别的好东西。”说到这儿，她故意卖了个关子。一是微微透底，二是出于试探，她需要确定宋菱蓉和江嬷嬷是否真心愿意帮她，然后才能做后面的打算。
　　“你就这么有把握？”
　　“江老爷英年早逝，据说锦绣坊也是近两年才慢慢让江家少爷经营。江夫人独撑江家十数年，自有过人之处，我相信江夫人会是个伯乐。”她简单的分析着，“若我猜错了，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另找合伙人。”
　　宋菱蓉点点头，“你说得对，总是要试试的，哪怕去碰碰运气也好。”
　　苏静言想了想，终于说道：“宋姐，你昨日也见到我在凤来仪改的衣裳了，妹子不才，会画些绣样和设计衣裳。我想日后开家成衣铺，不知宋姐可有兴趣？”
　　宋菱蓉瞪大了眼，“你要开成衣铺，想跟我搭伙？”
　　“不瞒宋姐，开铺需要各种成本，我一个人肯定是做不来的。我不止要为人做衣裳，还要做各种布娃娃。”苏静言描绘着心中的蓝图，眼中的光彩让宋菱蓉在不知不觉中也受到了感染，就这样相信着她。
　　于是，待苏静言离开后，她便去寻江嬷嬷了。
　　而苏静言回家后，看到小嘉仍用树枝和沙子练着字，有欣慰，有酸涩。
　　“阿姐，你回来啦。”小嘉看到她，就放下树枝，高兴的走到她身边。
　　“我去隔壁托宋菱蓉帮我找活儿了。”她没把小嘉当无知小孩，做活的事情都没有不告诉他。“替凤来仪做活是一时之需，阿姐总会再想些其他赚钱的路子。”她已经想好，只要锦绣坊愿意，且值得信任，她就给他们提供泰迪熊什么的各种布娃娃构思，互惠互利。然后再试着把一些现代的东西搬过来，总能小赚几笔。
　　“阿姐不要太辛苦自己。”
　　一句话，让她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虽然阿姐盼弟成龙，但是小嘉，阿姐最希望的还是你能开开心心的。如果你想玩，不想看书写字，就只管出去玩会儿，莫要拘着自己，你只记得当心些，别忘了回家吃饭的时辰。”这个宝贝弟弟，她都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去疼他了。
　　吃过午饭后，她让小嘉出去玩会儿，自己也取了些钱出了门。
　　她这次的目的很简单，为小嘉购置一套文房四宝。
　　清风书斋坐落于南市后巷，有闹中取静之意。书斋分两层，其中一楼分两边，一边出售寻常书籍，比如四书五经和人物话本等，另一边卖些文房四宝。而二楼收藏了许多珍稀孤本，并摆置桌椅供人翻阅。苏静言打听过，清风书斋的笔墨纸砚品种最齐全，价格公道。
　　她努力说服自己，与书为伍的古人九成九都是有涵养的，即使是这么大的书斋，她也不会被人赶出来。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偌大的书斋，放眼看去，一楼似乎一个客人也没有。柜台后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衫的男子正背对着大门，拿着鸡毛掸子清理着货架。
　　听到从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宋亦煊转过身，看到正朝他走过来的苏静言，诧异的瞪大了眼。
　　苏静言看到他的这一反应，瞬间紧绷了身子，怕他赶自己出去，快步走到柜台前，提高声音：“我有钱！”她做好了承受侮辱的准备，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买到文房四宝，回去给小嘉一个惊喜。
　　她的急迫与隐隐的惶恐像极了受伤的小刺猬，让宋亦煊微微一愕，而后迅速想到，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之前受过很多白眼和伤害吧。“姑娘想买什么？”他和声询问，不含一丝轻视。
　　苏静言没想到这个年轻男子会对自己这样客气，不由的多看了他两眼。约摸二十五六的样子，面如冠玉，眉清目朗，全身上下透着股书卷气息。这人天生就是卖书的，腹有诗书气自华，苏静言嫉妒的想。她缓缓放松了，道：“我要买笔墨纸砚，可是不懂。”
　　宋亦煊微微一笑，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她引到一排货架前。“姑娘是要自己用，还是送人？”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苏静言在外面还不曾遇到过如此礼遇，傻傻的站着，几乎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姑娘？”宋亦煊见她有些发怔，稍稍提高声音，疑惑的唤了她一声，这才把她拉回魂来。
　　“给我弟弟用的，他今年十岁，已经会写很多字了。”
　　宋亦煊替她挑了一套齐全的文房四宝，“启蒙用的，这套最合适，县学和城里几家私塾的学生都爱买这套。”
　　听到县学、私塾这样的字眼，苏静言忍不住询问：“请问公子，我弟弟若要进学，是选择去县学还是哪家私塾？”
　　宋亦煊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私塾先生一般不会因为一两个学生打断自己的教学，更不会无故为一两个学生另开课堂。县学里针对学生的学龄和成绩分班教学，对启蒙初期的孩子是最适合的。”
　　苏静言仔细听着，“多谢公子指教。”顿了顿，她收敛心神，指着那套文房四宝问：“这个多少钱？”
　　“十两一套。”
　　她瞪大了两只眼睛，那表情分明是说：这么贵！
　　宋亦煊微微沉吟了片刻，说道：“不过是套笔墨纸砚，不如就当是在下相赠令弟了。”眼前的女子最初犹如惊弓之鸟，现在又表现得落落大方，他不禁起了怜悯之心。男子赠物于女子，有私相授受之嫌，所以他特意说是赠予她弟弟。
　　“不行，”苏静言猛然提声，“无功不受禄。”她突然想到了家里的那一摞书籍，“公子，先父生前有些藏书。小女不识，但说不定里面就有一两本是值些银子的，我拿来先与公子看看能否相换，可好？”
　　“好。”对于她这样的拒绝，宋亦煊是欣赏的。只是，她拿来的书籍，值多少银子，自然是他说了算的。
　　“公子请静候，我这就回家去取。”说罢，她就急急跑了出去。刚跑出书斋几步，苏静言冷静下来，发觉自己刚刚很冲动，她何时这般不镇定过。
　　书斋里，宋亦煊看着苏静言风急火燎般的跑了出去，不由的失笑摇头，并不期待她会拿来什么好书。
　　这时，一名小厮领着三名年轻书生从楼上走了下来。
　　“宋公子，刚才那位姑娘是？”陈明岩忍不住询问，觉得那个俏丽的背影好生眼熟，像极了记忆里的某个人。
　　“来买纸笔的。”
　　宋亦煊不是嚼舌之人，陈明岩觉得那个人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便没有追问，付过银子就和同伴一道离开了。
　　“玳安，收拾一下，今天除了那位姑娘，应该不会再有其他客人了。”
　　那名叫玳安的小厮刚才一直在楼梯口注意着楼下的动静，他看到了苏静言的模样，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少爷，那女子就是双成胡同里的晦女，克父克母又破相，还被退了亲，而且与她退亲的就是陈明岩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