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浮生未央》烟水霓裳

58、【过往如烟，三千年前梦一场】（六）

　　“是。”恭恭敬敬的颔首，端端正正的坐下。杨戬执了一颗黑子，微微思索才落下。

　　这局棋才刚刚开始而已，然接下来你来我往，杨戬看出了对手的不简单。

　　两子相互牵制，斗得旗鼓相当。高手过招，很多时候都在对手的破绽，有时，只一招，便可分胜负。

　　杨戬此行有事相求，并不能十分静心，这种时候，最忌讳的便是心有旁骛。

　　于是时间一长，元始天尊便占了上风，老人家千百年来棋艺登峰造极，独孤求败。好不容易找到了对手，心中的兴奋与期待自是不言而喻。

　　然而不论心中如何风起云涌，两人表面都是一派风轻云淡，不露半分声色。

　　“师祖怎么又做了这身打扮？”杨戬打量着对面的少年道，昆仑的人都知道，元始天尊有两个扮相，虽然并不知道哪个是真身。

　　而杨戬听玉鼎说过，这位天尊一旦做这个碧玉少年状，一是他心情很愉悦的时候，二是极度无聊到要抽风的时候。

　　这会子，又是个什么情况？杨戬思索着，抬手端起一旁的茶杯，款款饮下一口。

　　然而元始的一句话，顿时让他这口已经咽下的茶水，喷喷不出来，只能呛在嗓子里。

　　“怎么，怕被本尊的绝代风华比下去？”

　　尊师重道……尊师重道……尊师重道……

　　微眯了眼在心中默念三遍，杨戬终于忍住了一切的暴力冲动，款款道：“师祖的绝代风华，杨戬怎敢与之相提并论。”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杨小二，无事不登三宝殿……”

　　“师祖英明。”杨戬抬眸：“弟子想出昆仑，奈何被家师牵制，请师祖施了什么方法，帮弟子不声不响的离开。”

　　“小二啊，你说你师祖我这悠闲日子过的好好的，又何必跟你淌着浑水？”

　　“师祖的意思……是不打算帮了？”

　　“师祖可想好了？”

　　“想好了，打死也不帮。”

　　阴恻恻的笑容爬上杨戬俊美绝伦的脸，那样子同他师父玉鼎如出一辙。

　　如果在昆仑中随便揪出一个弟子，包括其余昆仑八位上仙，任谁看到这抹笑容，都会意识到此地不可久留，应该立马转身腾云驾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有多远滚出多远，以免被殃及池鱼。

　　然师祖就是师祖，可以很淡定的做的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想他元始纵横三界成千上万年，从来还只有他祸害别人的份。

　　能奈何的了他的？哼！试问天上地下上千上万年又出的了几个那样变态到不能再奇葩的生物？

　　他很期待，阴险狡诈的杨家小狐狸会玩什么把戏。

　　可是他不知道，杨戬，正是那样的稀有生物。

　　可是杨戬知道，堂堂元始天尊，上至远古大神，下至三界之内各种奇葩生物，他唯一怕的只有两个，一个是他师父鸿钧，一个是他徒弟玉鼎真人。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啪——” 杨戬猛然起身，手中眩目动人的光华流转间，一把匕首被他力道十足的拍在两人面前的棋盘之上，匕首下，千年宝物寒山雪玉所做的棋子光荣的粉身碎骨，如果细看，还会发现，棋盘之上正在缓缓出现的细致的裂缝。

　　微微俯下身，一缕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轻盈的垂下鬓边，唇色殷红似血，唇角似笑非笑的轻轻扬起，眉目间的玩世不恭不容小觑，身上墨色的轻纱放肆的飞扬。

　　这厮张扬到不可一世。

　　杨戬清越的声音缓缓响起：“师祖，您若是不答应，杨戬只好在自残于您这玉虚宫内，到时候杨戬两眼一闭昏倒在地什么也不管了，我想我师父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这里，到时候，啧啧……”

　　他眸光流转，轻轻打量算不上金碧辉煌，却也是雅致非凡的大殿，一脸惋惜的咬咬唇。

　　“你威胁我。”元始天尊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很快被掩饰。

　　“弟子怎敢？”杨戬冷冷的扬眉：“弟子是在与您商量，心平气和的商量，当然，态度如何要看您老人家自己的决断了。”

　　“杨戬，你倒是自残一个看看，这之后本尊不介意手脚麻利的帮你毁尸灭迹。”

　　“师祖真笨，杨戬聪明一世，又怎会给您毁尸灭迹的机会，只怕到时候您来不及反应，我师父就已经劈了你这玉虚宫了……”

　　“杨小二！你到底想怎么样！”元始天尊咬牙切齿。

　　“很简单，帮你出昆仑啊~~”杨戬眨眨眼。

　　元始微微闭眼，暗自在心中掂量这笔买卖到底怎么做才划算些。

　　杨戬也不催他，为自己又到了一杯茶，悠然的坐下来继续品茗。

　　不得不感叹元始天尊这里东西就是好，连一杯清茗都是这般韵味浓醇。

　　“要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要答应为我做一件事。”良久，元始终于开了金口。

　　算来，这么多年来，还是他第一次向谁妥协。

　　杨戬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学着元始天尊以退为进：“答应师祖一件事倒也不是问题，不过……这件事，杨戬定不能吃亏，否则，杨戬还不如就在这里……”

　　话说到一半，手又摸上那把匕首，唰的抽出，雪白的光芒刺的元始眼睛隐隐作痛。

　　“停停！有话就好好说，动什么刀子兵器的吓唬我老人家脆弱的小心肝！”

　　“你大可放心，这件事，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事，你不会吃半点亏。”

　　“这个赏给你玩！”元始天尊说着书唰的扔出一把灼灼金辉的长剑，抬手连打几个法咒，摸摸自己头顶柔软的发，弱弱道：“好了，施了法术，你持着它出昆仑，便轻而易举了，还有这个啊，这瓶子的丹药你服了，臭小子身上的伤刚好就要出去撒欢，你出个三长两短了你师父还不吃了我！”

　　他嘟嘟囔囔又扔出一瓶丹药，杨戬抬手接了，低头细看，一把剑，一瓶药，嗯……不愧是师祖，宝贝都这么厉害。

　　“师祖，这剑是……”

　　“哦，剑名轩辕。”

　　“那这丹……”

　　“九玄神丹。”

　　“上古神器，上古丹药……啧啧，师祖您手笔真大！”杨戬一脸调侃，心中也知道这老家伙实则也是担心自己的。

　　“臭小子哪来那么多废话，不要还回来！” 见元始为老不尊的伸手来抢，杨戬哭笑不得，起身退后一步，行礼如仪：“弟子谢师祖赏赐。”

　　“行了，你也别来这套，现在咱们该谈谈本尊的条件了。”

　　“弟子洗耳恭听。”

　　“很简单，本尊也不为难你，从今天起，阐教的掌教就是你杨家小二了！”

　　“啊？！”

　　“啊甚？”

　　“我……掌教？师祖……咱俩不是说好了杨戬绝不吃亏的嘛！”

　　“怎么？你觉得吃亏了？” 杨戬乖乖点头。

　　“大胆！”

　　杨戬歪歪头，又乖乖点头。嗯……他从来胆大包天，这个他不否认的。

　　“杨戬！你我可是有言在先，难不成本尊说什么你都觉得吃亏，那本尊还说个什么劲？” “师祖……咱们换一个吧……”

　　“本尊最近憋闷得慌，你且暂代着，本尊回来之日，你也便功成身退，如何？”

　　杨戬看着一脸诚恳的元始，眨眨眼，他真的很想相信他，真的真的很想很想相信他！可是……

　　微微冷笑，你回来之日？只怕我若真上了贼船，师祖这归来之日也就遥遥无期了！

　　“本尊不管！反正我是不想做这个掌教了！”元始见他久久不语，伸手狠狠拍案大吼。

　　“师祖，我的师叔师伯们到底是怎么折磨您了，您居然……其实放眼阐教弟子，杨戬并不是最好的人选……要不……”杨戬心念微动：“要不把这位子传给您最疼爱的弟子我英明神武的师父玉鼎真人如何？”

　　“噗——” 瞬间，某老人家一口茶水飞溅三尺。

　　努力顺顺气，可怜的元始伸出一跟修长的手指，颤抖的如同风中残烛一般指向杨戬：“你……你疯了？！”

　　被他这么一弄，杨戬反而愈发冷静下来，他高深莫测的一笑：“没疯。”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师父的性子，他怎会甘心乖乖就范？”

　　“那就还要仰仗师祖了……”

　　风吹过，长帘袅袅飘荡，两个身影若隐若现。天地一角的窃窃私语，消散在风中无影无踪。

　　那一天，是两只老狐狸第一次同时栽在一只小狐狸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