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浮生未央》烟水霓裳

59、【江山满目兴亡，青史谁书其上】（一）

　　杨戬失踪了。

　　具体时辰不明，第一个发现这一情况的事当事人的师父玉鼎真人。

　　话说被杨戬拜托出昆仑寻找其魔族妹妹的玉鼎，出了昆仑不过三天，回来时，便只见空空旷旷的金霞洞内，只剩一个脸色苍白的哪吒，昏到在玉榻上。

　　在无论如何竟都叫不醒哪吒的形势下，玉鼎几乎折腾遍了昆仑每一个角落。

　　毫无结果，这实在诡异，一个大活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人间蒸发了。

　　根据桌上散落的两坛酒以及两个被弃之远处的被子，玉鼎判断出，最后一个见过杨戬的人应该是哪吒无疑。

　　而相当巧合的是，适逢杨戬失踪时间内，其老娘瑶姬长公主被其舅舅舅母，也就是玉帝夫妇唤去天界九天之上去了。

　　就在玉鼎怒气冲天提了斩仙剑要毁天灭地，乱砍一气的时候，我们的万年小屁孩哪吒三太子终于悠悠转醒。

　　睁着迷蒙的大眼，却寻不到他的杨戬大哥的哪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眨眨眼，泪水瞬间朦胧了视线，眼圈一红，嘴一扁就要仰天大哭，却在下一刻愣在当场。

　　玉鼎真人，他的人是冷的，他的剑是冷的，他的眸是冷的，他的话是冷的。

　　斩仙毫不客气的架在哪吒白皙的颈下。

　　“说！我徒弟在哪！”

　　哪吒细皮嫩肉的小脸血色全无：“杨戬大哥……他……呜呜……！！”咬着下唇结结巴巴了半天，哪吒一口怨气直冲心头，不管不顾的咧开嘴放声大哭。

　　玉鼎拧了拧眉，收了剑，咬牙等他哭完。

　　好在哪吒知道生命可贵，很快冷静下来，没让玉鼎等太久。揉着眼睛，抽抽搭搭的将具体的事全盘托出。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白天……

　　哪吒一如既往，阴魂不散的来缠着他的杨戬大哥。

　　杨戬一脸浅笑的拿出了几坛酒，要他陪他一起喝。

　　哪吒本也是个乖孩子，他的伤早已经大好了自然没关系，而杨戬却……

　　“杨戬大哥，你的伤刚好，烈酒对身子不好！”

　　杨戬看他，不语。

　　哪吒被他那眼神盯的一颤，咬咬牙：“要不我喝你看着？”

　　杨戬淡淡的开口：“喝一点，没关系的。”

　　“那……那就只喝一点点哦。”哪吒无力的握紧了酒坛。其实他已经很馋酒了。

　　掀开酒坛，酒香阵阵，只闻那香，便足引人的欲望，哪吒杨戬豪气干云，直接痛饮三大杯。

　　才三杯下肚，哪吒的两颊便升起了化不开的红晕。

　　杨戬含了一抹笑，倒了一杯，将杯递至鼻边，又轻饮了一口。

　　两人交杯换盏，把酒言欢，直到不知今夕何夕。

　　“杨……杨戬大哥……你不能再喝了你……”

　　“再喝一杯！”

　　“不行！师叔知道了会砍了我的……”

　　“不会，放心，师父一般都是吓唬人的……”

　　“那也不行，你把坛子给我……我……我来喝！”哪吒摇摇晃晃的一把抢过杨戬手中的酒坛，仰头猛灌。

　　只要他都喝完……杨戬大哥就没有喝了的……对……全部喝完……

　　“嘻嘻……杨戬大哥你看，我……我都喝完了！没有你的了……”

　　“杨戬大哥……你……你晃什么啊……你别晃啊……”

　　“你……怎么有两个杨戬大哥……三……三个……”

　　“哪吒，你有没有很想睡觉？”杨戬静静的望着他。

　　“不……不会啊……我清醒的很啊……”

　　“……”杨戬皱眉。于是，他站起身，扶住哪吒，微微抬手。

　　哪吒摇晃的靠住他，头顶上方，他看到杨戬的手朝着自己的脖颈落下来。

　　带着法力的一掌。

　　后颈一痛，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回忆完毕】
　　原来……如此啊。

　　原来……如此啊……

　　原来……如此啊！！

　　杨戬，为师不自量力，倒真是又小看你了……

　　只是凭你一人之力，又如何出的了昆仑？不错的话，应该又同谋才是……

　　风悄然掠过，吹动玉鼎额前的发，盖住了眼，哪吒后来依旧记忆犹新，那时玉鼎真人的脸有多黑，那表情，不是多么惊怒交加的暴风骤雨状，相反的平静，跟杨戬大哥动怒之前差不多，格外让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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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那凡尘一世，寥寥百年，痴笑癫狂，最终，皆不如归去。

　　如今再踏上这土地，辗转已过百余年，沧海桑田，时过境迁。

　　河山仍然是在经历了腥风血雨的洗礼的，然而较之杨戬记忆中的，重现了几分壮美。

　　料峭云头，他负手独立，俯瞰天下众生芸芸，挺拔的身影一如的当年，凌然出尘。

　　不变的，是心境。他依然可以无愧的望尽一切，无愧仰望头顶的天，坦然俯视脚下的地。

　　这百年过往间，太多的事，哪怕已然一件一件了如指掌，也忍不住叹息。

　　据说，司法天神刘沉香，倒行逆施，为布上古神阵至千名仙人性命于不顾。

　　阵启之后，刘沉香元神无故支离破碎，华山三圣母，为保爱子性命，以宝莲灯为之拼凑元神，百年修为一朝损逝。

　　后来，刘沉香与人间沉睡二十载。

　　二十载后，他苏醒上天，上奏当年之事，来龙去脉，一一道明。

　　服妄念丹，盗崆峒印，布灭魔阵。

　　这事本也可称个功过相抵，他却自请降罪。天帝下旨，将其魂魄抽离肉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刑罚十年，十年后，重归司法天神之位。

　　据说，刘沉香破釜沉舟的狠绝，实则给三界带来了希望，天界经此后重整旗鼓，得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佛宗不忍看苍生受苦，施以援手。

　　刘沉香获释后，自请领兵出征，以狠绝之势，连斩魔军首级不计其数。一连串的大胜仗后，天兵士气大振，虽然，也有人心悸不安。

　　魔族尊上亲临三界，与司法天神交锋不周山下。

　　两军持续交战百余年，皆元气有伤。殊死相争，却仍不肯退让一步，只等，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夺天下，守天下，争天下，到底，鹿死谁手？

　　杨戬脚下，此刻，便是一片断壁残垣，刚刚旁观完一场厮杀，杨戬忽然想笑。

　　曾几何时，他也曾为将这寸寸土地占为己有而令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他忽然想起玉帝在讲三界一团糟的一切时，话语中的无奈和深锁的眉。

　　也许从做回杨戬的那天起，他便该学会置身事外。

　　可是，有是否真的能做到那样的云淡风轻。

　　然，这一次，不论为了什么而来，无论将要面对什么，他都要保护好自己。

　　杨戬想起，出昆仑前，元始天尊的最后的几句话。

　　“杨小二，此去不好玩，但却你的命数所在，过了此关，你得一个救赎，三界也得了一个救赎。”

　　“切记一句，勿忘心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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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戬思索了很久，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引魔尊出来与其单打独斗，然后再了结了其性命，最后自己拍拍屁股走人，顺便带走小妹漓兮。

　　师父说过，漓兮还活着，他探到那个女子曾在三界出现过。

　　最后杨戬望天舒和一笑，何必拐弯抹角，直接冲进去砍魔不就行了。

　　只是……要悄悄的进营，打草惊蛇可不好。

　　于是，深深夜色中，只见一袭墨色衣袂张扬的肆意翻飞，似真似幻，犹如鬼魅。

　　当然，杨戬也并没有高调的招摇过市，至少他隐藏了所有的气息，然而这也足够让他猖狂。

　　昔日的九皇子，自是熟悉魔族大大小小的知名的不知名的，神秘的不神秘的禁制和结界。

　　左转右拐，绕过九曲十八弯，终于凭借着那阵颇为熟悉的法力波动找到了传说中魔尊陛下的大帐。

　　帐前，杨戬轻轻的垂下眼帘，薄唇轻启，嗓音微微沙哑，却深处的仿佛融入了清寂的夜。

　　“父皇，儿臣来了。”来向您，求一个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