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允》西兰国度

47、第四十六章 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事实证明，所谓的睡衣派对，不过是许华用来和朋友聚会的方式，也算是在商场上应酬的一种方式。

　　该死的，聚会总避免不了有商业因素在里面。

　　“如果没有，那应该称作为什么呢？”张小敏望着我，递给了我一杯葡萄酒，微笑地问道。

　　饭局？不对！那也是有商业因素的。

　　聚餐？还是少不了。

　　蹭饭？对吧，应该就是这个词语了。

　　刚想兴奋地告诉张小敏这个答案，转眼间，她就不见了踪影。

　　身材矮小的人在聚会中，总是如鱼得水地穿梭在人群中。不过，我确实不好这一口。我更适合在聚会中选择一个在角落里面安静地待着。没准，到最后散场的时候，有人来将我弄醒，告诉我说，“回家了”，这才是专门为我量身订造的吧？

　　有许华的介绍，我认识了他的朋友梅可丽，是一个自由出版商。该怎样介绍梅可丽呢？通俗一点吧，梅可丽嫁了一个早死的洋鬼子，有了花不尽的钱之后就想要将自己装饰为“有文化的人”，所以特意开了一家出版社，用以“遮羞”。

　　其实也没有我所说的那么恶俗。梅可丽本身就是个有文化的人，至少也是某高校的名义教授，她确实是富婆一个，手下的资金都用来投资，不过她爱好文学，也比较喜欢从事文学这口饭的人，所以特意开了这家出版社。凭着良好的人脉关系，她的出版社倒是经营得不错，大有赶超BM出版社的劲头。反正在我看来，梅可丽的这家出版社的盈利比BM出版社高多了。

　　实际上，我不得不佩服许华拥有者良好而广泛的人脉关系，因为这些关系毕竟是打通很多条道理的得力助手。就如今晚我遇见的梅可丽一样，假如不是遇见她，我真是不知道我手头上完成七七八八的小说何时能够上到市面。

　　梅可丽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将我的小说看完，给了我一句话，“以后，你要是想要发表小说的，直接将稿件送到我的办公桌，等到书上市之后，我们再根据销量来谈分成。”

　　够爽快。我很欣赏梅可丽的做事方式，干脆利索，没有拖泥带水，不像以前黄醒给我的感觉，而且也没有像黄醒那样对别人的作品指指点点的。

　　仅这一点，我就放心将我的作品交给她，而没有提前和她商量合约的事情。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担心我的小说到底能不能发表，因为之前也和几家小型的出版社接触过，整体感觉都没有舒服。以前那些出版社，会为了我的情节不够吸引人等诸多理由让我回来修改七八回，到最后，我的作品还是有两三成并不是出自我的本意。

　　遇到有锋芒的出版社的时候，还是要降低自己的尖锐度，这是我处事多年之后得到的经验教训。

　　不过，我还是会有几条原则是雷打不动的。抱住饭碗固然重要，但是坚守底线也是非常必要的。

　　我想，在越来越泛滥的书籍市场中，能够出版自己原汁原味的小说，对我而言，已经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我从未想过，和梅可丽合作，竟然只是我事业的开始。

　　张小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她肯定没有想到，这么混乱的20多个小时里面，我都做了什么事情。

　　我做了什么呢？聚会回来之后，赶忙将以前的那些小说收拾好，那些尚未有机会出版的短篇小说整理起来竟然有24篇，刚好够编辑一辑。我就拿去给梅可丽，并当场和她签约了。

　　当然，报酬暂时还没有领到。不过那些篇幅不到一万字的短篇小说，我是没有想到，它们也有机会“见到天日”。

　　高兴吧？也许我会狂呼，像是遇到天上掉下来金币一样。这回可不是馅饼，馅饼只能填饱肚子，金币有其他用武之地，一举两得。

　　我笑吟吟地站在她的房间门口，看着她揉着乏困的双眼，痛苦地从床上爬起来。“没想到吧，俗称‘一杯就倒’的张小敏，昨天竟然也能够撑那么久，真是小看你了呢。”

　　她瞪了我一眼，顺手抓了一个枕头往我头上扔过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到我脸上。她没有道歉，竟然还大言不惭地叫道：“滚出去。”

　　当然，怒骂是属于她能够决定的，滚不滚出去，决定权在我。

　　这么好的心情，怎么可能就因为她的一句“滚出去”而听从她的话呢。

　　一个人觉得自己特别有成就感的时候，就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应该有人在她身边对此表示赞赏和崇拜，人人都有英雄梦，不仅仅是男人，女人也希望自己的荣誉感得到别人的肯定。我觉得我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张小敏没有理会我，起身穿戴整齐，瞪了我一眼，将我推出门口，走进卫生间里面刷牙洗脸。

　　可是，我还没有得到她的肯定呢？怎么办？当然是很厚脸皮地跟在她身后。

　　她肯定是懒得理我，自顾地挤着牙膏，涂抹洗面奶。我的激情一下子被她洗脸的水给浇灭了。

　　没办法，说者有心，听者无意，还是自怜好一点。

　　我倚在门口，对着镜子里面的张小敏嬉笑道：“我很少注意到，原来醉酒的你的睡姿那么夸张，特别是你流口水的样子，绝对可以称之为你的招牌动作。”

　　话没有说完，我就已经捂着嘴巴狂笑了，“可惜了，我昨天脑子肯定也是不清醒的，不然我肯定将你的睡相拍下来，笑死我了。”要是地板是干净的，我肯定倒地滚着笑。

　　“凭证！”张小敏大喊道，似乎想要把屋顶掀翻。

　　“都说没有凭证了！”我看着她那张狐疑的脸，她肯定觉得我在骗她，忍不住正声道。

　　“你说什么？没有凭证，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张小敏大喊道，“啪”的一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我自觉无趣，确实，无凭无证地，我要怎么形容那些睡姿？不由自主地回到大厅，打开电视，看到一则关于国外中东地区国家发生爆炸的新闻，忍不住又将电视关掉。

　　不知为什么，很多时候，看电视看到这些新闻，就像自己也在现场，经历着一场忏悔之旅。但是，这种类型的新闻确实是天天有，月月有，自从我懂事之后年年有，播报的都是国外的社会有多么混乱。

　　实际上，我很不喜欢看这类新闻，因为当灾难成为了我们现实生活中一个固定的常态的时候，一个人的容忍能力就会无限地扩大，再善良的人都会有天变得麻木。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新闻媒体都在大肆渲染着这些事情。想要让我们这些人变得更加冷血一点？

　　我半眯着眼睛躺在沙发上，想着昨天许华对我说的话。“我觉得，卸下你的面具，也许你会很真实。”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句话有另外一层意思。可是我又猜不透许华想要和我说什么，心里总是有些小疙瘩。

　　许华他到底想要和我表达什么意思？我的面具？我戴了什么面具？他可以透过我的面具看到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吗？

　　那时我还自信地以为，许华并不知道我对张小敏的感情。因为我从未预料到，许华的观察能力竟然能够看透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难道我为张小敏所做的一切，在外人看来，会如此明显？

　　感情就像是一道迷局，身处局中的人，永远都看不透对方的心意，可是局外的人却能够轻而易举地猜透局中人的下一步计划。“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不知什么时候，厨房里面传来了张小敏声音，“好烫。”她什么时候从洗手间跑进厨房了？我怎么都没有看到？

　　我循声望去，看见张小敏站在餐桌旁边，桌面上还有一杯冒着热腾腾热气的茶水。

　　我急忙站起身，走近她身旁，看到她的食指烫得通红，心疼地说道：“谁叫你不小心。”该死的，我叫她起床的时候就应该帮她准备一杯暖茶水，竟然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成就中。

　　我转过身，从冰箱里拿出一小块冰块，轻轻地敷在她烫红的食指上。抬头看她的时候，竟然意外地和她的眸子对上，她连忙挣开手指，回避我的眼睛。

　　“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张小敏转过脸，不好意思地问道。

　　我看着她，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在害怕什么？害怕我会吃掉她吗？

　　还是害怕陷入我的温柔当中？

　　见我没有回答，半晌，张小敏拽了拽嘴角，撒娇地问我道：“说嘛，我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我还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她。

　　如果是我说是我背你回来的，你会不会有一丝丝感动？虽然好多年前，我好像也做过同类的事情。

　　她这次真的有点小脾气了，拽着我的胳膊，威胁地喊道：“快说！”

　　事实证明，这不是我第一次将没有意识的张小敏拖回家中，我当然懂得怎么处理这一团糟的场面。

　　不过，昨天不是我背她回来，是许华背着她回到家，我跟在后面，一路扶着墙壁走回来。我也有点微醉，只不过意识还是很清晰的。

　　说实在话，张小敏的酒量确实不敢恭维，且她是那种喝酒不上脸的人，所以很多人认为张小敏的酒量是很好的。但是她的容量就是200ml啤酒而已，超过这个限度之后，她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昨晚因为许华的关系，她确实喝了不少的酒，而且都是后劲很足的法国进口的葡萄酒，我确实不知道她喝了多少。不过整个聚会都没有什么异常的乱子发生，因为她的身边一直有许华搀扶着。

　　只是大家也没有过多阻止，毕竟，昨晚的主角，是她和许华，是那个地方的主人，虽然她现在还不是，但是总有一天，她的名字会光明正大地刻在那所房间当中。

　　喝不了酒不要紧，重要的是伴在你身边的人能否帮你化险为夷。

　　我记得，昨晚我和梅可丽聊完我的作品之后，就看到许华扶着醉醺醺的张小敏到我身边。我见到张小敏的时候她已经开始不太清醒了。

　　我告诉她自己是何乐的时候，她还不相信，硬是用手来摸着我的脸，弄得我一脸尴尬。

　　“你都让她喝了多少酒啊？”我白了一眼许华，让张小敏伏在我身上睡去。她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我怀里，睡得好似婴儿那么宁静。

　　“也没喝多少，她底子浅。”许华抱歉地说道，看了一眼我怀里的张小敏，又继续回到聚集的人群当中。

　　我肯定是不会帮忙收拾聚会后遗弃的残渣了，别说我不知恩图报，实在是张小敏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你知道你回来之后，都说了什么话吗？”我轻轻地用嘴吹着气，帮她吹凉茶杯中的茶水。

　　看到张小敏看我的眼神，我拽了下嘴，从冰箱里面拿出两块小冰块，放到茶杯里面。

　　“给你，应该不会那么烫了。”说完便推着茶杯到她旁边。

　　她看着我，睫毛半垂了下来，一个劲地摇头，等待着我揭晓答案。

　　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喊了不下于20次夏明的名字，”我淡淡地说道，看到她眉头紧锁，好像快要哭泣的样子，我忍不住安慰，“后面都加了一句，‘你个王八蛋’。”

　　张小敏苦笑了一下，眼神痛苦且迷离。

　　她心里面，还是怀念夏明的，对吗？还是，那段感情真的伤她太深，到现在仍然忘记不了伤痛？

　　都那么多年了，你还记得夏明的名字，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还有……”我故意放慢了语速，微微笑了一笑。

　　她看着我，“还有什么？”她的声音很小声，像是自己呼出的气息会吹走地上的蚂蚁。

　　被人看穿的滋味，不太好受，对吗？

　　“你喊了许华的名字。”我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应该差不多喊到你睡着。”

　　“啊——”她惊讶地叫了起来。

　　她很爱许华吧？

　　她只是在梦中怒骂夏明，实际上，她已经爱上许华了吧？

　　我看到她长舒了一口气，眼角也不禁流露了笑意。

　　还有就是，你喊了我的名字2次，虽然次数相对比来说，少得可怜，我却听得最心疼。一次是，“不要走，何乐。”一次是“何乐，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许走。”

　　可是，这些话，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的。因为它们只属于我记忆中的一部分，任何人不可以分享，只是专属于我的独家记忆。

　　你在梦里也梦到了，我快要离开你了，对吗？

　　许久，我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张小敏，许华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有点心疼，却没有上次见到夏明般不愉快。

　　许华和夏明是两种很不一样的风格，一个热情，一个阴沉；一个沉稳，一个活跃。许是我本人对夏明的第一印象并不好，所以才会对他有这种偏见。

　　但是，对于张小敏选择在一起的人来说，这次，她真的没有选错。

　　“怎么突然这么说。”张小敏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

　　我没有阻止，虽然在此之前我曾经无数次和张小敏说过，不要一起床就直接喝茶，这是个很不好的习惯，但是她每次都不按照我所说的，基本上都会和我唱反调。见到我说教的方式对于这个“病人”没有任何起效，我也懒得理会她的行为。

　　会有一天，我也会被她影响到，一起床就喝茶。

　　“我觉得他不错，所以他就真的不错。”我没有多加解释。用赞美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情敌，确实不是一件人人愿意而为之的事情。

　　因为那一刻，我的内心十分纠结，我不知道可以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许华，因为在我的字典中，许华是我永远绕不开的“情敌”。

　　如果有谁可以毫无私心地对自己所爱的人描述自己的情敌，这种事迹可能可以名垂千古，但是我绝对不愿意让自己成为典范。

　　张小敏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没有说话，似乎等待着我开口。

　　我也沉默着，安静地坐在她桌子正前方的椅子上，怔怔地看着她发呆。

　　许久，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昨天晚上，是他背你回来的，你在他身上吐了很多杂物，他看着你睡去之后才离开。”骗你的，他把你背回来放到床上之后就走了，是我一直守候在你身边等待着你睡去。

　　因为我怕，你醒来的那一刻，你会想要喝水。

　　我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变化，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一个男人在做到这点之后，我就认为合格了。”可以打到80分了。

　　韩东旭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最高也只是打到了80分，而我第二次见到许华，我已经给他打了很高的分数，其他的，等你慢慢去挖掘吧。

　　我不能陪你到老，也不能一直守候在你身边，我只能做到这里，这已经是我最大限度地考验了。

　　还有一个细节我没有告诉你，张小敏，是因为那个小细节让我觉得，许华确实是你不二的选择。

　　那就是，当我们第一次进到他家的时候，斟茶的时候，他永远都是将自己摆放在最后一个，这样的细节，是很多人从未注意到的。

　　而张小敏，你总是一个粗心麻痹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大大咧咧的，很少注意细节，还记得我们住的房门的钥匙，你总共配了多少把吗？九把！

　　所以，虽然我很不想开诚布公地对你说，但是这个事实就是：张小敏，许华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次，你真的选对了。

　　所以我要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