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允》西兰国度

46、第四十五章 刚好合格

　　我看着张小敏，似笑非笑，耸了耸肩，没有回答，脑中却还在重复刚刚想的那些画面。

　　我要不要把那些画面说出来，和张小敏求证一下？

　　算了，还是留着遐想吧，有些东西，笑而不语，才是最好的。

　　我想，张小敏，如果我把我脑中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你铁定用铁锤将我的脑袋敲破。

　　“来杯大红袍。”不一会儿，许华从厨房里面端出来了几杯茶，放在桌面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笑了笑，示意地说了声谢谢，便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其他话题。

　　这有点反常规，因为在张小敏面前，我总觉得我有说不完的废话，讲不完的故事，道不出的情愫。

　　可是为何，在许华面前，我却变得像个陌生的人，这让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实际上，对于许华而言，我确实是个陌生人。这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总会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得像个傻子，虽然我看起来一点都不想傻子，虽然张小敏经常骂我是傻子。

　　“说实在话，我真的没有料到你们今天会来这里，我也没准备什么东西，平时我这里确实也没有多少人上来，所以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两位大人见谅。”许华的声音带着厚重的北方口音，虽然听起来有点软绵绵的，但是却很是让人觉得舒服。

　　“没有，其实这不是张小敏的想法，是我强迫她带我上来一看的。”我一手拉着张小敏的手，一边整理了一下我的短发。

　　张小敏狠狠地踩了我一脚，意在我没有经她同意，推翻了她刚刚说的那些谎言。

　　她真的很紧张眼前的许华，多过于紧张自己？

　　难道她认为我会对许华提出很多要求？还是害怕许华达不到我的标准？

　　她很介意我的意见吗？

　　我微微笑了一下，端起茶杯，轻轻地品了一口茶。

　　喝惯了张小敏在家中置备的其他品种的绿茶，对于大红袍，我确实不太喜欢，味道太浓，我喜欢淡一点的味道。

　　张小敏没有理会我，自顾打开了电视机，动作娴熟。她经常在这里出没吧？还是她知道按下哪个按钮，就可以调到她喜欢的节目？

　　我冲许华微了微笑，谦虚地说道：“你看我是非常没有礼貌的，你和我们家张小敏拍拖那么久以来，我一直都没有和你见过面，今天才有机会第一次见到你，我是负责上来‘验货’的。”

　　为什么我在许华面前，这种感觉好像我竟然也臣服在许华的个人魅力之下，期盼着将张小敏往他身上推？他有什么魅力，让我如此不自觉地放下了地狱？

　　“哦”，许华如梦方醒，拍了拍手，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顿了好一会，他盯着我的眼睛，含蓄地笑道：“那你觉得货物符合标准吗？”

　　这确实是一个很暧昧的问题。

　　如果以一个女性视角来看，许华“这个货物”符合大众的择偶标准，应当是个理想的情人。可是，以一个情敌的角度来看，“这个物品”的吸引力实在是过于强大，我甘拜下风。

　　第一回合，我自认输，即使硬着比下去，我也还是输。老祖宗教的自知之明，还是需要秉持的。

　　我笑嘻嘻地看着许华，又望了望假装看电视的张小敏。她在极度地掩饰，极力地撇清我和许华的谈话内容不涉及她，竟然还故意加大了声音。

　　张小敏，你就装吧，我余光瞄过去的时候，你耳朵还是竖起来的呢，电视声音那么大，你难道还要竖起耳朵听吗？

　　我怔怔地看着许华，凑到他耳边，假装正经地轻声对他说道：“实际上，张小敏在聘用员工的时候，都有为期很久的试用期，我不知道你的试用期是否到期，不过你只要多加讨好我，我绝对会尽量让她修改标准，缩短你的试用期。”

　　说道最后，张小敏已经忍不住捶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张小敏更加可爱的小动物了。

　　许华看着我们两个，笑了笑，说道：“原来今天是来给我下战书的，我接受这个挑战。绝对服从组织的安排。请组织考验我。”

　　我真的快要笑出泪花了。我不知道是因为许华幽默的言语，还是张小敏滑稽的动作，这一切，像定格在我脑海中的画面一般，生动而艳丽。

　　张小敏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们，干瞪着眼着急，没办法，反正我是笑得有点很疯，根本没空理会她。

　　好一会儿，许华像是回过神一样，突然拍了拍后脑勺，激动地说道：“小敏，我忽然忘记有个事情和你说一下，这周五晚上，我的几个朋友说要在我这里搞个睡衣派对，到时候你们两个一定要过来啊。”

　　说完后，许华冲我笑了笑，云淡风轻地才从桌上拿了茶杯喝了一小口，像极了一个优雅的居士。

　　我也示意性地笑了笑，虽然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我不想参加这些聚会。因为本质上讲，我确实是爱清静的人，留洋回来的人举办的聚会，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当然，不排除我是因为不想见到他们两个在聚会上“秀恩爱”，便假装为难地说道：“谢谢邀请哈。不过我那天可能会有点事，应该来不了，到时候你们好好玩就好啦。”

　　“什么事？”张小敏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拎住我的衣领，几乎将脸贴到我脸上，愤怒地问道。

　　她刚刚不是还在另一侧的沙发上面吗？怎么一下子就在这里了？速度未免也有点过于迅速了点吧？

　　甚于？迅雷不及掩耳？

　　“有事就是有事啦，问这么多做什么。”我温柔地拿开她的手，尴尬地赔笑道。

　　我在笑什么？是作为一个客人般地化解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吗？张小敏看起来像极了这里的女主人。

　　实际上，我那天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参与这种聚会，还要继续充当他们两个人的电灯泡。最不能忍受的也许如此，一个人总会和两个人对立，其中还有一个是我深爱的人。

　　“什么事？”许华也关切的问道，眼神里面充满了关心。

　　我晕！

　　第二回合，倒扣零分！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女人拒绝你的邀请的时候，你还要穷追不舍地询问是什么原因，未免有点越俎代庖之意吧？

　　我看着他们两个大同小异的眼神，狠狠地将头扭过一边。你们果真是同一个鼻孔出气的，问别人的私人问题还要两个人轮流询问，还是同样的几个字。

　　月老为你们牵线的时候，肯定知道你们就是一伙的吧？

　　我刚想开口，看见张小敏和许华的表情，一时反应不过来，又不敢说实话，就不耐烦地说道：“还不是因为我的小说，那天约了一家出版商见面。”

　　和出版商见面，你总不能为了一个睡衣派对让我跑回来一趟吧？

　　“哪家出版商？上次那家？还不够你气啊？你去忍受那种奸商？”张小敏坐在我身边，不屑地说道。

　　哪家？张小敏以为是哪家？BM出版商？

　　摆脱，那是好几年的事情了，现在你竟然还耿耿于怀？该耿耿于怀的人是我吧？

　　不过，张小敏却是有资格对那家出版商耿耿于怀。那本小说是专门为她而写的，连封面都写上了“献给张小敏女士”的字眼。那次约了黄醒之后，那本小说后面一直都没有机会出版。直至我的小说开始逐渐在网上流行起来，张小敏的那本小说才趁着那股热潮得以出版。

　　这叫做爱屋及乌吧？也许，写给张小敏的那本小说，确实不太符合大众的口味，平淡，没有任何惊奇之处。

　　不过，倒是拥有了我人生之中最重量级的粉丝——张小敏。

　　“也不是，也算是，现在那家出版社换了个主编了，也许这个新来的主编会好一点，而且，我是个那家公司下面的子公司的主编见面，跟总公司扯不上什么关系。”原来，我说谎话的时候，也可以这么一本正经不眨眼的。

　　看来，出版界的谎言，只要我肯花点心思去圆谎，总会有人相信的。至少，在行外人看来，我的这些理由看起来如此“冠冕堂皇”，没有一丝漏洞。

　　“那也是白天的事情，关乎晚上什么事？”张小敏用手不停地摆弄着我的头发，不给我任何一个推脱的理由。

　　“走开啦，不要动我的头发。”我轻轻地推开她。原本，她的这些举动并不让我觉得烦躁。主要是，她离我越近，我越是觉得这个谎话说得有点心惊肉跳。

　　我害怕张小敏不顾情面地将我的脸皮撕开。

　　许是害怕被她揭穿我的谎言。我已经不敢公然地向她袒露我内心的想法。

　　张小敏不依，硬是从沙发后面玩弄着我的头发，还哼起了歌谣。

　　摆明了她一定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我就不明白，我不就不想来参加聚会，你就那么大的意见，还不断地折腾我，这又是为何呢？

　　“我已经预感到了，我那天谈判的结果肯定是不愉快的，到时候我肯定没有心情来参与聚会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还不懂？”我瞪了一眼张小敏，拿开她的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气呼呼地坐到另外一边沙发上。

　　非要我说“实话”，你才肯罢休！那就来点猛料吧，我就不信你还能奈我如何。

　　“那容易，”许华看了我一眼，走到房间里面拿出手机，不停地翻看他的手机，然后用了一只笔将一个电话号码写道纸上，递给我，说道：“我有个朋友，也是做出版雷工作的，你哪天有空和他说一下。”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许华看着我满是疑惑的脸，愣了一下，思索了一会，他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从我手中抽回纸条，耐心地说道：“要不这样吧，白天你就别去和出版商见面了，晚上聚会的时候，我叫那朋友过来，具体的内容你们再商量一下，这样总可以吧？”

　　“这样不会影响你的心情了吧？”张小敏不知何时又跑到我身边玩弄我的头发了，她真是个会折腾的主儿。

　　我如梦方醒地回过神，看着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应该可以吧。”我从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尴尬到无地自容。

　　靠，在他们两个人的连番轰炸下，我连个说谎的机会也没有。

　　不过我心里面却有一点点窃喜，庆幸的是，因为许华的关系，竟然找到一个和出版社谈论小说出版的机会，许是印证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想，要是许华发现我刚刚拒绝出席聚会的理由全部都是一堆谎言，他肯定会觉得我是天底下最无赖的人。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因为我从中发现了一个“商机”——可以商量讨论小说出版的机会！

　　第三回合，许华完胜，100分！

　　我真是个利欲熏心的裁判员呢。

　　离开许华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11点了，许华一同开了车，直接送我们到小区楼下，看着我们进入大门之后才掉头离去。

　　原本不需要耗掉这些油量的，如果许华没有一同开车送我们回来的话。他可以在张小敏回到家中之后再打个电话确认，不过还是觉得他确实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男人。

　　我还在意犹未尽地享受着今晚在许华家收获的“好处”的时候，张小敏没经敲门就一把推开我的房门，探了个脑袋进来，轻声细语地问我道：“怎样？”

　　“什么怎样？”我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将被子蒙在头上。现在家装睡着了未免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点吧？

　　不过张小敏的这个问题十分棘手，也不好回答。

　　古话有时候确实是很有道理的，吃人家嘴软，收到许华善意帮助之后，许华在我心中的形象变好许多。

　　几个小时之前，我对他的印象，仅仅保留在将抢走张小敏的人，我甚至想要将他烧成灰烬。可是现在觉得，或许，许华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至少是很热心帮助人的。像我这样的陌生人。

　　不对，我是陌生人吗？

　　他在讨好我吗？他为什么要讨好我？

　　我坐起身来，看着张小敏。

　　眼前的这个可人儿，确实值得许华这么做。他爱她，所以他铁定想要用各种手段来讨好她身边的每个人，包括刚刚从冰窟里面出来的我。

　　张小敏走进来，坐在床沿边上，皱着眉毛，等着我回答。

　　含情脉脉？深情投注？万种柔情？张小敏的眼神快要将我融化了。

　　可是，这种眼神，铁定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的“看法”。

　　沉默了少许，我不解风情地问道：“可不可以不回答？”

　　“当然不可以，你这不是废话吗？”张小敏的语调有点升高，“今晚是你提议要去见他，我也没有强迫你去见他。”

　　我觉得我像是摆放在山上的一块碎肉，准备被老鹰叼起来了。

　　她似乎看出我今晚的心情不错，冷言冷语地说道：“你不会告诉我说，他说帮你介绍个出版商朋友，你就高兴到忘记了今晚去他家的目的了吧？”利欲熏心的家伙，她肯定在心里暗骂道。

　　张小敏直视我的眼睛的时候，我觉得有点无地自容，不仅仅表现在现实方面，更甚于在我的精神状态方面。

　　我忽然觉得我现在就是飘摇在湖面上的浮萍，摇摆一下，就没有了自己。我想自己此刻的的心情没有平定下来，也不适合在这个时候给许华下任何定义。

　　“说实话，张小敏，我今天没办法给你做任何判断，但是大概可以说，许华真的是个不错的人。”我没有抬头看她，只是觉得这个定义比较模棱两可，并没有多大实际作用。

　　“那到底什么意思？”张小敏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看来，得不到答案的她，今晚是不可能会放过我的。

　　“刚好及格。”三个回合下来，平均分也就50多分，算不上及格，可是，鉴于周五晚上有其他的期待，还是先给他一点印象分吧。

　　“别告诉我就因为他答应帮你做了件事。”张小敏走到我身边，托起我的下巴，厉声问道。严肃，不准笑。

　　“实际上，有这个因素的成分，还有就是，我们突击去他家，进房间的时候，你有看见他家里面的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没有很凌乱，这就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敷衍的话，说多了，就变成真的了。

　　突然想到，以前在N市家里面的时候，每次韩东旭进到我房间，总会先皱眉头，然后慢慢帮我整理，以至后来，每当我觉得房间实在是凌乱到不可开交的时候，我总会叫上韩东旭来我家吃饭。

　　现在想起来，我觉得我真是对不起他。

　　张小敏看到我的眼神变得黯然，并没有接着问下去，坐着陪我沉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