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兰花》Silent-Sky-Skipper

11、第 11 章

　　几天后，公司的声明如期而发，恋次倒也坦然，在临时租来的房子里关了手机睡着大觉躲记者，日子昏天黑地过去，他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有多久。这期间外面吵得天翻地覆，骂声一片，甚至有歌迷在公司门口焚烧恋次的海报和专辑，连警察都出动了。不过这一切似乎都离他很遥远，每天吉理会送饭给他，帮他收拾收拾屋子，除此之外再不见其他人。浦原来找过他一次，敲了好久的门也没人理会，只好叹了口气走了。修兵和茶渡也来过，一样无功而返。
　　他累了，这么长时间里，他都忘了自由自在撒野是什么感觉了。从晚樱出来以后，他过的不顺利。先是酒吧找了份服务生的工作，顺便跟几个人一起组了乐队。一开始很难，好不容易有了点人气，有天一个客人喝多了撒野把他的十字架项链拽断了，他当时就暴跳如雷揍了人家一顿。第二天那人带着人来砸了店，恋次被带走了两天才给扔回来，期间发生的事情他一辈子也不想回忆。老板给恋次看了医生，也没有要求他赔偿损失，只不过无限期免费劳工加夜间随时传召罢了。好歹他偷跑了出去，一路连偷带卖去了暹粒，重又找了工作，玩起乐队。这次他学乖了，没出什么大岔子，直到浦原来度假发现了他。答应浦原只是因为他实在太厌恶这里的生活了，同乐队的没有一个是真正喜欢音乐的，每天只是为了赚钱唱些口水歌，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要干什么，毫无目的。他只问了浦原一个问题：“带一个人出境是不是很难？”浦原愣了一下，说：“嗯，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然后恋次就签了字，看都没看那一堆零。到了日本也不好过，头几个月的魔鬼训练简直要把人逼疯：每天5个小时的声乐专业辅导，4个小时体能训练，还有2小时其他相关知识的普及。当然蓝染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出道后也没有闲下来，排练自不必说，还要应付各种发布会和电视节目，每天几乎没有一点时间真正属于他自己。有时候问自己，这样的生活跟在柬埔寨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他不知道，也不愿去想。
　　如果可以，就让那个充满田野芳香的下午成为最后一天也无所谓。
　　正在他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的强光刺得他扭过脸去。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被人抓着后领拽起来扔到了地上。
　　“唔……好痛……”毫无防备撞上地板不是什么好滋味，他用手遮着光，眯着眼睛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起来。”冷峻的声音直达耳畔。
　　“喂……”他蜷在地上动了动手脚，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这算什么？”白哉扫一眼四周，房间里堆满垃圾和脏衣服，阳光透过刚被拉开的窗帘照的满室灰尘乱舞，他刚进来的时候差点被地上的酒瓶绊倒。
　　“啊……是你啊……”恋次眨眨刺痛的眼睛，慢慢爬起来。
　　“不要告诉我这些天你就是这样窝在这里过来的。”给自己拉过一张椅子，倒掉上面的垃圾，白哉坐下来。
　　“呃……这个……”虽然自己是俯视着他，恋次还是觉得压迫感十足。
　　“打算一直这么呆下去？”
　　“呃……也……没有……”
　　“换衣服跟我走。”
　　“啊？”
　　“同样的话我从不说两遍。”
　　在巨大的压力下，恋次找出了勉强可以穿的一套衣服，背对着白哉换好，小跑着跟在他后面出去了。刚系上安全带，背后的推力就让恋次整个后背贴在了椅子上。
　　“慢……慢一点……啊啊啊……”
　　车一停恋次就拉开门吐了。
　　“清醒一点？”
　　“你……你这个……不要命的……”
　　“哼，不要命的是你吧。上楼。”
　　恋次这才看清自己是在一栋二层小楼门口，大概是别墅区，人很少，花草打理得井井有条。白哉从室外楼梯直接进了二层，打开门，里面是挑高的大房间，摆着摄影器材，大概是他的工作室。
　　“坐下。”白哉指了指桌子边的椅子。
　　恋次看他脸色不好，也就乖乖落座。他去一旁的通高书架上拿下来几页纸，在他对面坐下。恋次目光一直跟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看一眼有没有错误。”白哉手指点点那几页纸，恋次拿起来一看——是自己那天哼唱的旋律。“好久没有练过听音，你最好看仔细点。”
　　“嗯……有两个地方低了半音，其他的都还好。”虽然不知道白哉什么意图，恋次还是认认真真看了。
　　“改过来。过一会一个朋友来帮你编曲。”白哉递给他一支铅笔。
　　“啊？”
　　“啊什么啊。赶快。”
　　“可是……公司已经……”
　　“公司不给你发你自己不会做啊。我配大提琴，待会来的朋友做小提琴，5天之内录音，然后去柬埔寨，我给你拍MV把你的故事讲出来，半个月之内做完。”白哉说的很轻松。
　　“啊？那谁给我播啊？而且这样是违约要赔钱的！”虽然不太记得合约上都写了什么，这一条恋次还是知道的。
　　“在网路上播。你不盈利，没有问题的。就算有问题，我来给你赔。”
　　直到这里，恋次才算明白过来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低下头，眼睛里一阵发酸。干吗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算准了似的在他最无依无靠的时候出现。
　　“恋次……”白哉揉了揉他的脑袋，“再怎么坏现在你也还有我呢。你可不是这样就会认输的孩子。”
　　“切，”一把打掉白哉的手，“谁是孩子啊！有个地方我还想改一下，再给我张纸吧。”
　　“好啊。不过这张不免费。”
　　“喂你又不缺钱至于吗？”
　　“现在我也算是你的制作人了，你难道不应该付点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恋次心里闪过一阵莫名的期待。
　　“啊……无限期的演唱会VIP门票吧。”白哉眯起眼睛从书架上抽出一张纸摇晃着。
　　“真是趁火打劫啊……”听到这个答案恋次有一点失落，“如果还有演唱会的话，好吧。”
　　“一定会有的。”把纸递给他，白哉从另一个房间拿出大提琴调音。
　　门铃响起的时候，恋次也差不多改好了，好奇地盯着门口想看看是怎样的一个朋友。
　　“下午好啊朽木先生。”甜美的女声先一步到达，是个可爱的棕发年轻女孩，背上背着琴盒。
　　“请进。这是井上织姬，这是阿散井恋次。”白哉给他们相互介绍。
　　“啊！！！朽木先生说的是你啊！！！！真是！！！哎呀呀呀！！！我怎么可以……什么都没准备就来了……啊……太随便了……啊……那个……我是你的歌迷……”井上看到恋次后满眼放光。
　　“啊……那，那个……你好……初次见面……”恋次伸出一只手。
　　“太好了太好了……居然能给你编曲……”井上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恋次觉得自己就快要脱臼了。
　　“看一眼谱吧。”白哉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乐谱递过来。
　　“嗯嗯……嗳？？？可是，RED是做摇滚的吧！！！我完全不行啊，我是拉小提琴的……”
　　“刚才忘了说了，”白哉补上被打断的介绍，“井上小姐是东京交响乐团的首席小提琴，作曲也很不错。”
　　“哪里哪里……”井上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不过……我只做古典类的……这个……”
　　“没关系，因为……情况比较特殊，我想只用大提琴和小提琴，这个曲子很舒缓，我觉得就按照室内乐来做应该问题也不大。你说呢？嗯？”白哉戳了戳被刚才的情况搞得脱了线的恋次。
　　“啊？啊……这样也很新鲜啊……说不定也不错。”
　　“真的吗？RED也这么想吗？？啊啊啊……”白哉突然有点后悔找了井上，这哪里是首席小提琴应该有的状态。
　　二十分钟后，三个人才可以坐下来开始工作……
　　“曲子挺不错，我觉得可以用大提琴进前奏，然后是人声，之后一般是吉他SOLO的地方用小提琴，然后三个声部一起，最后小提琴先停，再大提琴，最后人声稍微脱一点……”井上飞快的写下一个又一个音符，“你们觉得可以吗？”
　　“嗯，没什么问题。”白哉一只手摸着下巴，“只是我觉得可以在副歌部分换个调，f小调有点……太消极了，换g小调我觉得可能会好一点。”
　　“确实是……”恋次哼了一下，惊叹于白哉乐感不错。
　　“那就这样，从降E起，跳到降B，之后直接转F，接g小调，然后直接跳到降E结束……SOLO部分就这样……”井上来了精神，抓起琴拉起来。乐声饱满又坚韧，几乎不像一个女孩子拉的。
　　“不错。开头的部分我觉得可以再低下去一点，像这样。”白哉架好琴，温柔运弓，低沉而温暖的琴声仿佛要把人环抱着托起来。几小节过去，白哉给恋次一个眼神，恋次自然而然开口，曲调低回百转，之后渐高渐快，大提琴在低音区萦回缠绵，有力的支持着恋次的声音。恋次尾音未绝，小提琴倔强加入，直接从中音区跳转到几乎要割裂皮肤的凌厉高音，之后一路婉转流泻，几个颤音和波音的组合最终让曲调恢复平和，三个声部一起讲述着雨水，花朵和墨玉色眼睛的故事。乐器声平息，恋次干净的声音在空气里翻转盘旋，最终白色羽毛般轻缓着陆，擦过听者耳朵。
　　“好棒……”沉默了几十秒，井上轻轻鼓掌。掌声将恋次从歌里拉回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盯着白哉眼睛，尴尬的转过头，对方倒是毫不在意的样子。“不过……听不懂歌词……”
　　“啊……是高棉语。”
　　“就用这个唱就挺好的。”白哉手指抚弄着琴弦。
　　“话说……刚刚唱了什么呢？”
　　“一个坏故事。”恋次一笑。
　　“那么，我记一下刚刚的谱……然后再来一遍，快的话今天就能把谱子定下来，明天练一天，后天录音……这里还要再调一调，复调感有点弱……”井上一边纵笔狂写一边说。
　　三个人卯足精神一遍一遍修改、调整，外面天色渐暗，直到九点多才因为恋次的肚子咕咕叫起来而停止。
　　“九点多了？！时间过得真快……”井上小心的收起琴，“那么，我来做点东西吃？”
　　“不……不……还是外卖吧……”白哉脸上闪过一丝惶恐，“工作室没什么可吃的了。”
　　“没关系我出去买一点吧！两位在家里等着吧！”不等他们回答，井上就蹦跳着出去了。
　　“喂，您好，嗯，是，请给6号工坊送三人份的寿司拼盘，加一份辣椒酱，不用别的了……如果有鲷鱼烧也来一份。好的，谢谢。”井上出门的同时，白哉抄起电话就要了外卖。
　　“她不是出去买东西了吗？”恋次疑惑的问。
　　“我们会需要外卖的。相信我。”白哉脸上表情很严肃。
　　一个小时后恋次就知道了白哉是多么英明。这个看起来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做出来的东西简直就是……噩梦……恋次艰难的喝了一口眼前黑乎乎的汤，抬起头就迎上她闪闪发亮的大眼睛：“好喝吗恋次君？”
　　“嗯……”此时此刻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如果不是白哉很好心的“不小心”把碗打翻解救了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今天。这时候就体现出，寿司有多美味，鲷鱼烧有多珍贵。
　　“话说，朽木先生怎么认识恋次君的呢？”
　　“以前在柬埔寨认识的。”白哉蘸了蘸辣椒酱，吃下一块鳗鱼寿司。
　　“你们呢？”恋次好奇好久了，终于找到机会。
　　“啊，我们都跟山本先生学过琴，算是同门呢。”井上笑着说。
　　“你也学过大提琴？”
　　“不，山本先生大提琴和小提琴都拉得很好。我的作曲也是他教的。”
　　“这样啊……”
　　“那个，最近，有很多对恋次君不利的传言，听说你要退出了，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
　　“啊啊啊，可不要这样啊！！！歌迷会很伤心的，而且，这有什么呢！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啦，而且这是你的隐私啊！那些把这种事情拉出来乱说的人才是混蛋呢！”
　　“你这么想吗……”
　　“对啊！不光是我啊，很多歌迷都这么认为的！后援团还组织去你们公司门口抗议呢！这么多人都喜欢你的音乐，你可不能甩下我们啊！这些流言蜚语总会过去的，但是好音乐会一直留下来，比什么都长久！”井上激动的抓住恋次胳膊说。
　　“谢……谢谢……”恋次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所以说，为了音乐和喜欢你的歌迷们，也要振作起来啊！真没想到我居然给你编曲了……啊……朽木先生我刚才又想到一点要改的……吃饱了！！！”井上跳下椅子，又抓起琴推敲起来。
　　一点多钟，恋次的部分基本定型，看他实在支撑不住，白哉叫他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开头他还能听见大小提琴合奏的声音和两个人讨论的声音，很快，无梦的睡眠就没过了他。
　　再次睁眼，恋次发现自己是在另外的房间里。他起来四处查看，房间很简洁，木地板上放着同色的床，落地窗外面窄窄的天井里有几竿细细瘦瘦的竹子，底下的黑色流水镜面大理石映着疏落竹影，颇有几分清幽的禅意。在洗脸池洗了把脸，恋次被镜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后面的白哉吓了一跳。
　　“醒了？出来吃饭吧。”他眼睛下面有一小片青色，在睫毛的阴影里更加明显。
　　“井上呢？”恋次拉开餐椅，拿起一片面包。
　　“刚刚回去了，下午一点去她朋友的录音室排练跟录音，争取明天之内赶出demo来。我睡一会，你十一点叫我。”白哉略有倦色，没动桌上的食物。
　　“你们……昨天没睡吗？”
　　“嗯。”白哉边上楼边应答着。
　　“你把我弄到屋里的？”
　　“嗯，不然是井上帮你脱的衣服吗？”一开口就问“井上呢”，白哉有些不悦。
　　“怎么这么说话啊你……快去睡吧……”恋次忽然有点高兴。
　　他没有按白哉说的十一点叫醒他，而是用昨天剩下的食材做了饭，十一点半才准备上楼叫他。八点睡十一点起，这太非人了。上楼的时候，恋次胸口小鹿乱撞。“也许睡相很差看一眼就幻灭了……”他反复对自己这么说着。
　　“咳咳……白哉……”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恋次推门进去。白哉睡得很熟，侧卧着微微蜷起身体，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面。他呼吸很轻，眼睛闭起来显得睫毛更长了。平时看起来很严肃冷峻的面孔，睡着了却意外的有一种天真无防。
　　“起来了……”咽一口口水润润发干的喉咙，恋次推推他的肩膀。
　　“唔……”白哉揉揉眼睛，看清眼前模糊的人影。
　　“赶紧下来吃饭，十一点半了！”被那一脸从没见到过的迷糊初醒的表情搞得心里七荤八素的恋次飞一样逃出去。
　　几分钟后，白哉就一身西装下了楼，背挺得笔直，丝毫不见刚才的懒倦。
　　“还不错啊……没想到你居然会做饭。”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恋次颇有点得意，“慢一点，又没人跟你抢……”
　　昨天一夜没睡，早上又没有胃口，他实实在在饿坏了。恋次做得很清淡，正合他心思。“走吧。”吃完所有食物，白哉擦擦嘴站了起来。
　　“盘子不要洗吗？”
　　“不用，会有人打扫。”白哉俯下身去系鞋带。
　　准确来说这里并不是一个别墅区，而是聚集了许多艺术家的一个大工坊。有钱并不能保证你在这里拥有一间工作室，必须是艺术上有一定成就的人才能够申请入住。那些特别有潜力的艺术家即使根本付不起房钱，还是可以以相当低廉的价格享有一间工作室，只要每年向管理委员会交一幅作品就行。良好的氛围和严格的管理是白哉选择搬进来的主要原因。车子缓缓驶出去，一路上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看见副驾驶位置上的恋次，也没有人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最多只是一脸“原来是RED啊”的表情朝他笑笑。
　　“你这里真好。”恋次羡慕的回头看了看。
　　“喜欢可以申请试试。不过……艺人的话可能会比较麻烦一点。”
　　“还是算了吧……那群狗仔成天追到这里来就不好了。”
　　“听点什么吗？自己挑吧。”白哉递过去一叠CD。
　　“这么多啊……”恋次翻了翻，大多是古典，他没什么研究，顺手挑了自己认识的肖邦塞进CD机。
　　“你喜欢听他的？”
　　“嗯……算是吧。”恋次不好意思说‘这是我为数不多认识的’。
　　“怎么开始喜欢听的？”白哉突然有点好奇。
　　“在晚樱的时候，有志愿者给我们弹过，听了觉得很喜欢。”
　　“这样啊……”点点头，音乐声塞满了车子。
　　停好车子走进大厦，井上已经笑着在门厅等他们了，三个人走进一间小小的排练厅，校过音准后立刻开始练习。为了把最细枝末节的地方也确定下来，井上抠得很细。白哉毕竟不是专业的演奏人员，时不时被打断：“这里再温柔一点”“装饰音部分手指向下移半毫米音准会更好”“能不能尾音再多撑四分之一秒”，面对这些近乎苛刻的要求，白哉耐心的一遍一遍反复。恋次看见他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反射出微光。对他，井上倒是宽容了不少，只让他自己调整好感情和节奏。
　　密闭的小房间里，时间流逝的更加让人无从察觉。深夜，三个人终于结束排练站在微凉的天台上透口气，满天星星难得的出现在东京上空。
　　“朽木先生和恋次君很默契呢……感觉好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井上拉着栏杆向后仰过去。
　　“嗳？是吗……”恋次挠挠头。
　　“不早了，回去吧。明天几点录音？”白哉捏捏有些发酸的手指。
　　“嗯……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能有状态，不然就中午十一点？争取一次通过哟！”
　　“那……那……”恋次绞着手，问不出口那句‘我还去你那吗’。
　　“恋次要不然你还是先在我那吧，也清静些。”
　　回去路上，两个人听完了那一盘CD，下车时恋次又是被叫醒的，白哉等最后一首《离别》结束才拍拍他歪向一边的脑袋。
　　一夜好眠。
　　第二天录音很顺利，井上自愿负责找人制作，白哉和恋次讨论拍摄事宜。
　　“时间来不及找演员了，关于小时候的部分，我有你的一些照片，可以一部分用照片，一部分你拿着照片去拼场景。这个有大概的脚本和分镜，你先看看吧。”
　　“我的照片？”恋次知道有一张他和小猫一起的照片，一起玩的时候可能也有几张。
　　“偷拍的。不过没发表过，不能算侵权。”白哉笑着说，“想看吗？”
　　“……嗯。”
　　白哉领他走到暗房，恋次虽然有所预想，还是在房门打开那一刻不由自主捂住了嘴。墙上满满排列着十二岁尾巴上的夏天的阿散井恋次，大笑着的，奔跑着追逐飞鸟的，趴着打盹的，小心翼翼喝着可乐的，和阿如一起放着风筝的，拎着给婆婆的菜走着的，一脸狡黠眯起眼睛的……大大小小的照片上，少年有着不变的清澈眼神和温暖面孔。
　　那是他曾经拥有却枉然成空的。那是他曾经视若珍宝却狠狠抛弃的。那是他最懵懂最单纯的青春梦。
　　“傻孩子……”白哉一把揽过低下头去揉眼睛的恋次，“你不知道你有多好……你都忘了……”
　　恋次伸手抱住这具胸膛，他知道他拥抱的还有当年那个被他紧锁心底的小少年。一开始白哉跟他说要回去做MV的时候他心底是抵触的，只是不愿意看这个男人露出被拒绝的表情才任由他安排。他可以回忆所有不堪的往事，却不能坦荡荡面对那短短二十多天里自己的变化。仿佛是一瞬之间，从前的年月都变得毫无光彩，他在他面前出现给他一个全新世纪，看过之后再无它物入眼。他曾以为，他爱他是因为他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人，这只是盲目崇拜并不是爱。然而此时此刻他突然意识到，他爱他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原点，无论他如何堕落自弃，只要拥抱他就能再见自己。
　　“早知道，应该狠狠敲你一笔的，每天才收那么点钱带你到处走还让你拍照，真是亏了……”恋次吸吸鼻子，瓮声说。
　　“那这次回去换我带你吧。免费的。”
　　“哼，那是我的主场好不好？”